皎皎入懷

第179章 忍不了

可在聽他老人家用這么正經的語氣,卻連“洞房花燭”四個字都給冒出來了時,徐皎喉間一癢,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景老頭兒還真是個為老不尊的。

徐皎忍俊不禁地偷笑了一下,景欽便是警覺地掃了她一眼,徐皎無聲的笑卡在嗓子眼兒,與他大眼瞪小眼。

景欽望她一雙被笑意染得晶亮的眼睛,心里卻莫名地有些氣悶,別過頭去不再看她。

徐皎悄悄松了一口氣。

景鐸卻還在試圖與景尚書據理力爭,“祖父,話不是這么說的,這到底是孫兒和睿深的婚事吧?您至少也該先.......”問問我們吧?

后頭的話不及說出,已是被景尚書挑眉打斷,“誰說不是了?放心,拜堂和洞房花燭少不了你們兩個新郎倌兒,所以屆時記得撥冗參加。”

好吧,徐皎想著,為老不尊的祖父與表面端莊,內里卻甚是剽悍的祖母還真是天生一對兒。

總之,這一出戲,徐皎看得是興味盎然。真是可惜,若是能再來上盤兒瓜子兒,邊看邊嗑,豈不美哉?

她彎成月牙兒的雙眸中星星點點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一直瞄著她反應的嚴夫人蹙起了眉心,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迷惑。

“祖父.......”景鐸猶不死心,他也不知能爭論個什么,就是覺得不能就此甘心,剛開了口,就見著景欽淡淡掃來一眼,不溫不火,可當中暗藏的警告,他卻是讀得清楚。

當下,心口一悶,那諸多已經涌到喉嚨口的話,卻再吐不出了。

“看來,你們都沒意見了,那這件事便這么定了。我本想著你倆對婚事不上心,如今看來,卻也不然。既然是你們自己的親事兒,又免得日后落了埋怨,老大媳婦兒......若覺得合適,也讓他們到時悄悄相看一下,自個兒能看中才最好。”景尚書立時拍了板,無需再議。

“是。”嚴夫人笑盈盈地欠身應道。

景欽卻是蹙著眉,目光帶著兩分銳利地瞥了她一眼。

嚴夫人心口微微一縮,面上笑容亦是跟著幾不可察地一頓,卻很快不著痕跡。

邊上趙夫人笑著,不溫不火道一句,“這樣的喜事,先提前恭喜大嫂了。”

從前,趙氏從來都是連一聲“大嫂”都不屑喚她,可如今,卻是禮數周到,一口一個的大嫂,卻好似針扎刀刺一般,落在耳中,都如扎在心口,明晃晃的疼。

嚴夫人眼底掠過一道冷光,面上卻還是端著無懈可擊的笑臉,“二弟妹說這話,我就臊得慌了。我這兩個兒子都弱冠之年了,媳婦兒連影兒都還不見,還有阿綾,到如今婚事也還沒有著落。倒是阿皎,這才回京半年的時間,這眼看著就要有大造化了,若是得陛下賜婚,說不得還是我恭喜二弟妹在前呢。”

“不過,說起來,咱們阿皎也真是好運道。當初剛剛生下來時,小小的一個,包在襁褓里,聲氣兒也是弱,就跟只小貓似的,當初我還擔了不少的心呢,誰能想到如今長成這般花骨朵兒似的模樣了。不過,瞧著倒是不怎么像二郎,可是像二弟妹你年輕的時候嗎?我想了想,倒是有些想不起來了,可卻覺得不是特別像。”

嚴夫人皺著眉,一臉苦思,眼角的余光卻是偷偷瞄著趙夫人的臉色。

眼看著趙夫人臉色果然漸漸難看起來,心中不由得快意。

“大嫂你是什么意思?”誰知,趙夫人卻是驟然拔高嗓音,發了難。這一聲,很是突兀,引得在場的人紛紛都是看了過來。

以景尚書為首的一眾景家人不約而同地都是皺起眉來。

嚴夫人一愕,往眾人看了一眼,而后便是急急望向趙夫人道,“二弟妹,你這是怎么了?可是我說錯什么了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趙夫人探去。

趙夫人卻是伸手就揮開了嚴夫人的手,哼道,“大嫂不必這般假惺惺。你方才左一句阿皎出生時弱得跟只小貓似的,如今卻長這般大這般好了,右一句她長得不像二郎,也不像我,大嫂到底想說什么?又到底在暗示什么?”趙夫人一句趕一句地詰問,語調高昂,語句清晰。

景尚書聽罷,雙眸已是沉冷,蹙眉往嚴夫人看去。

嚴夫人被看得一慌,忙道,“二弟妹,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有沒有誤會,大嫂又是個什么意思,大嫂心里最是清楚。”趙夫人打斷她,卻是不再看她,徑自挺直腰背站起身,朝著景尚書和吳老夫人屈膝一行禮道,“父親、母親!兒媳身子有些不適,就不打擾你們的雅興,先告退了。”說罷,便是轉過身,僵硬著背影離開。

“母親!”徐皎急喚一聲,忙跟著起了身,朝著景尚書和吳老夫人匆匆行了個禮,道一聲,“阿皎去看看。”便是匆匆而去。

這母女二人一走,席間的氣氛陡然沉凝下來。景尚書驀地沉臉一拍桌子道,“一個個的,就沒一個省心的。家和萬事興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們?”說罷,意有所指地一瞥嚴氏,起身拂袖而去。

吳老夫人亦是沉著臉,半晌后,嘆息一聲,面帶疲色地抬手一揮道,“都散了吧!

徐皎追到蘅蕪苑時,整個院子里靜悄悄的,琴娘領著一眾侍婢仆婦立在門外,噤若寒蟬。

見得徐皎,也只是無聲行了個禮,徐皎深緩了兩息,這才抬步而入。

誰知,剛進房門,就聽著里頭傳來趙夫人的一聲怒斥,“不是讓你們都滾出去嗎?滾!”這一聲,很兇,可音調里卻是隱隱帶了兩分哭腔。

徐皎一邊腳步不停,繞過簾櫳往里進,一邊道,“母親,是我!”

屋內一寂,倒是沒有再聽趙夫人喊“滾”,徐皎繞過簾櫳,一眼就瞧見了正坐在床沿,低頭抹淚的趙夫人,

“母親。”徐皎喚了一聲,緩步上前,也挨著床沿,坐在了趙夫人身邊,拉起趙夫人的手道,“母親,別傷心了。明知道大伯母說那些話就是為了讓你不痛快,你真上火傷心了,豈不就讓她如意了,多劃不來啊!”

“其實,這么些年,母親什么沒有受過?那些種種,我都挨過來了、忍過來了。可是她偏偏要拿你說事兒,這個,母親無論如何也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