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柳時初便來,兩人也不避著眾人,他們或下棋,或談及琴棋書畫,或談論國家大事。
對羊獻蓉越了解,柳時初便覺得此人越發深不可測,她什么都懂,通貫古今,無論前朝還是西晉時期,每件事都十分了解,仿佛是那個時代的人,什么都經歷了一般。
她游覽過山川,去過北川之地,深知朝堂爭斗,甚至對于一個朝代的走向都了如指掌。
越深談,越覺得這個人實在不可思議,也越沉迷。
這樣的人,是他從未觸及過的,更重要的是,他看不透她。
她似乎擁有過一切,如今對于一切又顯得毫不在乎的樣子。
但是,對于身邊的人,卻又極好。
更讓他自己難以自控的……是他的心。
一日,她對他說:“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柳時初愣住了,連忙追問道:“夫人要去哪?”
羊獻蓉看著那已經變得深紅的楓葉,淡聲道:“我在這待了太久,想換個地方。”
她膩了,在一個一成不變的地方待太久,她會越來越難受,那些記憶會折磨著她。
而看著柳時初越久,她似乎也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
就算她拼命的提醒自己,卻依舊不能自控的將他幻想成劉曜。
甚至陷入魔怔之中,想要撫摸他,想要抱抱他,這種幻覺折磨著她,所以,她想要逃離。
柳時初顯得悵然若失,忍不住問:“還會回來嗎?”
“會吧,這里有我牽掛的人。”
“包括我嗎?”
看著他這張臉,她愣住了,沖動之下,她抬起了手,摸了摸他的臉。
她手指的溫度有些溫熱,柳時初只覺得心悸,只是片刻之后,她卻又松開了,淡笑道:“是,包括。”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好,我等你回來。”
看著那一抹熟悉的笑容,羊獻蓉不知為何竟有想要落淚的沖動,她及時的轉過了頭。
柳時初離去之后,蘇汐站在她身后,淡聲道:“姐姐,若你喜歡他,可以嫁給他。”
“說什么傻話。”
“姐姐!如果有一個人能留住你,我寧愿是他!”
至少,這樣能留住你,這句話,她沒說出來,她要離開北苑,可是,這件事她并未提及,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她沒想帶她。
她就像是一陣風,沒有根,所以誰也抓不住,誰也留不住。
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飄散不見了。
她是她的救贖,是唯一的光,是她擺脫了蘇峻之后,僅有的一點安慰,也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一個人。
可是,她看清了她的絕望,她根本不愿活著。
羊獻蓉轉過身,那雙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她說:“我不會再嫁給誰,蘇汐,好好照顧這些孩子,等我回來。”
“姐姐!”她面露急切,下意識的想要拉住她的手,卻連袖口都沒拽住。
她悄無聲息的離去,就連宋九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走的。
她暗中培植的實力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羊獻蓉只給他留了個字條:“不要試圖來找我,靜待歸來。”
宋九拿著那紙條,漸漸的將之揉成了一個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