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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慕少艾

第六百五十章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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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吧。”

許六爺的好心情登時沒了,嘆了口氣。

“要寫得溫柔,寫出我的風采。”

桌上的飯菜極好,都是他喜歡的,可這會兒吃了一口,卻是味如嚼蠟,蔫巴巴趴在窗臺上,遠遠眺望。

那姑娘一出現,他就覺得她好看。

蒼白的臉色好看。

纖細的身段也好看。

上車的姿勢好看,看人時的眼神同樣好看。

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如果家里給他娶的這個媳婦丑一點就好了,那么放手讓人家走時,能少幾分心疼。

但是,他忘了是從哪兒看到的,或者是什么人說的,愛一個人,要學會尊重,學會放手。

像他現在這樣,今天過去,不知有沒有明日的男人,憑什么想白嫩又漂亮的女人?

中年男人忍了忍,實在是忍不住,有點想笑。

和離書還能寫出什么花樣?

許家老太太好好的,非要給六爺娶親,真是造孽,六爺在這方面又不開竅,有時候簡直讓人抓狂,從不懂對女人來說,和離是多么要命的事。

就是知道他的人,偶爾也在心里嘀咕幾句,覺得六爺的心思難以揣摩。

不過,對正常人家的姑娘來說,萬一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和離到是個好選擇。

尋常小戶人家,年輕的女子不愁嫁,和離照樣能尋個好人家,總比稀里糊涂地丟了性命好。

中年男人胡思亂想了半天,轉頭就見六爺臉上略帶了幾分哀怨,不禁失笑,此時此刻,他才覺得許六爺是個少年,正是慕少艾的時候。

咳嗽了下,好聲好氣地哄他:“等咱們大業成了,你就回家,愛娶幾個婆娘,就娶幾個婆娘,生一堆娃娃也很好。”

許六爺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明王能共患難,卻不能共富貴,你勸勸咱們老爺子,等大業成了,還是功成身退的好,不要落一個被卸磨殺驢的下場。”

“他最愛惜自己的名聲,一直希望能成全他那一段‘明君賢臣’的曠世佳話,可是他所謂的‘君臣相得’,都是他的臆想,絕對成不了真。”

被一個連面也沒見一次的所謂丈夫,莫名傾慕了一回的方若華,回到許家沒多久,她那位大伯哥就給她抬過來一箱銀子。

加起來有三千兩,白花花的銀子。

另外還有一小箱,差不多有二百兩左右的金子。

“薛將軍從金翅手里摳下來的一部分,還有朝廷給的賞金,拿去用。”

許大福笑道,“以往都是咱們上上下下打點,花費的銀錢車載斗量,如今得他們一點好處,那可是真不容易。”

方若華這會兒到有那么一點見錢眼開。

她現在挺需要錢的。

“南安城受到海寇侵襲的那些人家,現在如何?”

許大福看了方若華一眼,心下有些古怪,卻還是道:“唔,聽說薛平生薛將軍親自盯著,應該給他們發了補償。”

身為生意人,許家為了名聲,平時也做些修橋鋪路,施粥舍藥的事。

可他就是純粹為了名聲。

按理說以方氏的出身,她并不該去關心尋常老百姓的死活,南安城里,市井小民們,關心自己還關心不過來,哪有心情關注旁人?

但他這個弟妹卻有點奇怪,從很多不注意發現不了的細節上,她有一種上位者才有的看待事情的方式。

許大福也只是模模糊糊地有這么一點感覺,想了想也不過一笑了之。

六弟妹這個女人,奇怪的地方已經很多,再多上一條,實在不算新鮮。

許大福把東西送到,就離開了修英齋,他六弟不在家,作為大伯哥,到底不好和弟妹相處時間太長。

此時天色不早,風有點大。

春雨送大老爺到了大門口,才松了口氣,拭去頭發上的水珠,在廊道上散散寒氣,這才進屋,一進門,就見自家主子歪在桌子上不知寫什么東西。

她剛想進去給六奶奶準備紅棗姜茶,就看見二房的丫鬟小翠,躲在門口沖她擠眼睛。

春雨做了個手勢,并不著急,先把六奶奶的茶水準備好。

她發現自己伺候的這位,講究起來是真講究,例如說水必須要燒開才肯喝,茶杯飯碗等用具都要清洗很多遍。

可是,對茶葉本身卻不怎么講究。

家里的好茶她也能喝得出好,喝到了會贊一聲,但沒有好茶也無妨。

甚至拿紅棗,桂花,甚至隨意找些地丁,或者別的什么藥草,她都能隨意泡茶來喝。

完全不像大奶奶那樣,喝茶時,不光對水,對茶葉有嚴格的要求,連各種用具,喝茶的環境,陪客,都講究的厲害。

春雨思緒凌亂,手下的動作卻是極迅速,不多時,滾燙的熱茶就泡好,先不遞給她家奶奶,招呼坐在門外打瞌睡的豆兒過來。

“警醒些,別老打瞌睡,看著茶,莫讓雪團靠近,溫度好了再拿給奶奶。”

春雨板著臉,教訓小丫鬟,“燙著了咱們奶奶,仔細你的皮。”

豆兒響亮地應了聲。

春雨搖搖頭,戳了戳她的腦門。

“你也就仗著六奶奶的脾氣好,小聲點。”

像豆兒這樣的小丫鬟,都是剛被買來的,才八九歲,正是鬧騰的時候,春雨今年十五,如今跟了六奶奶,已經算是大丫鬟了。

還是許家的底蘊薄,才發跡了二十來年,沒多少世仆,才時常會采買些小丫頭,從頭培養,到不指望她們現在就能使喚,不過總比直接買大丫鬟更容易養得貼心。

交代完豆兒,春雨就幾步走到小翠身邊:“什么事?”

“你有藥沒有,傷藥?”

小翠急聲道。

春雨登時嚇了一跳:“啊?”

小翠搖搖頭:“小荷今天被二奶奶打了三十板子,都吐了血,二奶奶不讓請大夫,這,這……怕是熬不過去。”

春雨顫了顫:“她……她犯了什么錯?”

她們這一伙丫頭,年紀差不多,都是一批進的許家,能爬上來的沒幾個,關系卻親近,不敢說比親姐妹親,可到底有幾分情誼。

小翠眼眶一紅,卻咬牙:“也是小荷混賬,她一個丫頭,涂脂抹粉地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好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