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么呆呢?還不快跟上!”
達觀見徒弟落后了好一截,低聲催促了一句。
“哦、哦……來了!”
小沙彌甩掉不靠譜的想法,跟上了師父的腳步。
“法師……就是這里……”
到了房間門外,王老爺才慢了下來,他多少以為法師要休息一下,但回頭一瞧,見法師臉色如常,也就沒提。
“咱們這就進去吧?”
達觀點了點頭:
“施主先請……”
王老爺這才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了臥榻上躺著的小兒子,回頭對法師說:
“這就是犬子,麻煩法師了……”
“法師,您快看看我兒吧!”
王夫人讓出位置,露出了身后陷入昏迷的王渙。
達觀徑自走到榻前,看了看王渙的眼皮,就喚了一聲“本固”。
本固,是小和尚的法號,他連忙取下包袱,從里面掏出了脈枕,墊到了病人的脈搏之下。
達觀這才坐在榻邊,開始給病人診脈。
王夫人連忙問道:
“法師,我兒可還有救?”
王老爺連忙抓住了王夫人的胳膊:
“哪有這么快的?讓法師再好好看一看……”
“嗯,不該這么著急的……”
王夫人向后一步,閉眼靠在王老爺的肩膀上,王老爺抱住了妻子的肩,稍作安撫。
王淺、王沛和王沐三人在一旁緊緊盯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本固看著師父診脈,一顆心高高懸起……雖然師父醫術高深,但此人連御醫都救不了,他也拿不準師父到底能不能救活……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達觀才睜開眼收回了手,他看著王渙,一臉驚嘆:
“他的脈象好生奇怪,元氣衰竭,胃氣已敗,本是病邪深重、絕脈之癥!可這絕脈之中,卻蘊藏著一絲生氣,死相越盛,生氣愈重,老衲行醫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脈象!”
“那、那他還有救嗎?”
王夫人聲音哽咽,像是又要哭出來了。
“施主莫急,先待老衲一試……”
達觀看向了身后的徒弟,交代道。
“把針拿給我!”
“哦……師傅稍等……”
本固從包袱里取出一卷金針捧到達觀面前。
達觀一瞧是金針,一怔,沉吟半刻,吩咐道:
“不用金針,把那副銀針拿過來……”
本固聞言一愣,問道:
“是針圣留給師傅的那副銀針嗎?”
“是。”
達觀摸了摸白胡子。
他年輕時曾跟隨針圣楊繼洲學習針法,這副銀針,就是針圣留給他的臨別之禮。
本固雖然不解,但還是遵照師傅的話,將那副銀針找了出來。
達觀卷起袖子,拿起銀針,解開了病人的衣裳,就開始施針。
王夫人瞧見了,在心底默念:菩薩保佑……
兩刻鐘過去了,達觀一共扎了九針才罷手。
“師父,您休息一下吧!”
本固拿著帕子替達觀擦了擦汗,施針看著容易,卻費神的很。
達觀休息了片刻,又伸手給王渙診脈,直到診完了脈,他整個人才放松下來:
“啊————總算是脫離危險了……”
“法師您是說……”
王老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夫人捂著臉喜極而泣:
“太好了,是菩薩顯靈了,老天在上,信女明日起就茹素三年,以報菩薩的恩典……”
王沐三兄妹心中狂喜,弟弟雖然因為身子不好的緣故,少與他們一起,但他們也還是深愛著這個弟弟的!
“準備好紙筆……”
達觀對著徒弟囑咐了一句,才看向了王老爺。
“老衲開幾副藥,幫著調養調養,小少爺應該就能醒來了……”
王老爺對著達觀師父一拜:
“多謝法師的大恩大德,王旬感激不盡……”
“施主這是何必?快快請起……”
達觀連忙扶起王老爺。
“是令郎命不該絕,也是老衲與這孩子有緣!”
有緣……王老爺動了動心思,看向了法師,開口道:
“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定說……”
“施主請說!”
達觀面容慈悲,神情溫和。
“內人在懷著犬子的時候,出了點岔子,導致他一生下來就多病多災……在下想請法師為犬子取個小字,讓他沾點法師的服氣,能夠平安長大,法師可愿意?”
“這……”
達觀考慮了一下,最后點了點頭。
“令郎這般兇險的脈象都能轉危為安,定是有神明庇護,不如就叫玄明,施主以為如何?”
“神明庇護……玄明……果然是個好名字,在下代犬子謝過法師了……”
王渙的小字,是達觀法師取的,因著取名的緣故和救命的恩情,王渙也時常去達觀寺探望他,兩人就這樣一直保持著聯系。
他神色一肅,開口道:
“李管事的主意不錯,其他人還有別的想法嗎?”
“這……”
幾個管事面面相覷,最后站出來的是馬管事:
“回東家的話,小的倒是有些想法……”
“馬管事請說……”
王渙微微頷首。
“咱們是做酒樓的,酒樓什么最重要,當然是吃!”
馬管事本就是負責吃食這一塊兒的。
王渙向后一靠,未置可否。
馬管事也不著急,繼續道:
“城中大大小小一共上百家酒樓酒肆,咱們歡伯樓憑什么脫穎而出?”
“請繼續……”
王渙身子前傾,神情變得專注。
“在下去過京中每一家酒樓,發現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往往是那些有特色的酒樓!
比如中城東四牌樓西北方向、安定門以南,有家專做蘇式菜的聚佳肴,他們的蘇式菜做得非常地道,這導致客人只要一想起蘇菜,首先考慮的就是他們家……”
馬管事摸著小胡子,娓娓道來。
“像聚佳肴一樣,咱們樓內的吃食也得有個特色!”
“啪、啪、啪!好!”
王渙聽了滿意地直鼓掌。
“馬管事請繼續!”
伯府,絳英呆在屋內對著一副畫傻笑,旁邊的丹闕和檀袖走過多瞧了幾眼,直到走遠了兩個人才聊了起來:
“她這是怎么了?”
檀袖一邊做針線,一邊問道。
“不知道!”
丹闕吐了吐瓜子皮,不甚在意。
“昨兒不知道從哪兒買了副畫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檀袖聽了,心下好奇:
“那是什么畫啊?哎,你瞧見了嗎?”
丹闕搖了搖頭,擠眉弄眼:
“她可寶貴著那幅畫呢,讓都不讓人看!”
“還有心思看畫,都將小廚房交出來了,她就一點兒也不著急嗎?”
檀袖用拿起剪子減掉余線,挑中了別的顏色,開始穿針引線。
丹闕從口袋里抓了把瓜子,冷冷一笑:
“她本來就好逸惡勞,現在無事一身輕,可別提多快活了!她要是知道著急,那才算奇了呢!”
“也是……”
檀袖在衣物上縫縫補補,繡針在她的指尖跳躍,像華美的舞蹈,不一會兒,一只畫眉鳥便繡成了。
“真像!”
丹闕嘴皮上還殘留著瓜子皮沒擦干凈。
“這顧繡果然巧妙精微!你居然能自己將它領悟,當真厲害!”
檀袖做了個收尾,減掉了線頭:
“算不得厲害,我都拆了十來副顧繡書畫,才堪堪入門,算是慢的了……”
十來副……丹闕嘴角一抽,真是大手筆!
顧繡本來賣得就貴,誰會像檀袖似的買回去就是為了拆線呢?
丹闕這回算是知道檀袖的錢都用在哪兒,得,難怪就沒見過她涂脂抹粉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文學網手機版閱讀網址:.5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