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今日并無其他安排,不耽誤的,娘就放心吧!”
姜銜笑著解釋道。
“那就好……”
陳夫人松了口氣。
“那咱們還站著做什么?先去那邊坐會兒吧!”
“是。”
眾人齊聲。
不到一會兒,眾人紛紛落座,陳夫人坐在主位,陳容坐在她的左手邊,姜銜挨著陳容坐,陳宜坐在陳夫人的右手邊,丁氏挨著陳宜坐。
陳夫人剛坐下來,便對身邊的吳嬸子吩咐道:
“去泡幾壺茶來,用銀匙雕漆茶鐘呈著,再備些蜜餞金橙,正好泡茶吃了,墊墊肚子……”
段沒有叫人餓著肚子等著的道理!
吳嬸子應道:
“老奴這就去準備……”
說完她就退了出去,邁著小碎步向廚房奔去。
四個丫鬟里,泡茶手藝最好的是平兒!
吳嬸子半路突然停了下來,攔住了路過的一個丫鬟:
“你等一下!”
“嬸子可有吩咐?”
那丫鬟明顯是認得她的。
“你能將平兒廚房來一趟嗎?”
吳嬸子看著小丫鬟,態度平和。
那丫鬟臉色一喜,應道:
“奴婢憐兒必不會叫嬸子失望!”
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吳嬸子就端著托盤回來了,跟在她身后也端著托盤的,正是丫鬟平兒!
吳嬸子和平兒兩個人上完了茶和點心,就站在一旁聽吩咐。
“還是娘手下有能人!”
陳宜嘗了一口,就被這蜜餞泡茶打動。
陳夫人笑了笑沒說話,她的幾個孩子里,就數小兒子陳宜最喜甜食!
“這區區茶點,英郎可還用的慣?”
在座的四個人里,只有姜銜是客人,所以陳夫人第一個問的就是他。
姜銜接過陳容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答道:
“這雪芽栗香濃郁、鮮嫩淳爽,女婿很是喜歡……”
“娘,這可是峨眉山白水寺的貢茶?”
丁氏輕啜一口,細細品嘗,問道。
陳夫人笑著點頭:
“真是什么也瞞不過你的舌頭!”
“兒媳只是茶喝得多了些……”
丁氏不以為然,看向了姜銜,打趣道。
“不過咱們能喝上貢茶,那也是沾了妹夫的光啊!”
“嫂子言重了,你看娘像是舍不得好茶的人嗎?”
姜銜笑著反問道。
丁氏看見陳夫人挑了挑眉,笑著打哈哈:
“說的也是……”
從外面傳來了眾多腳步聲。
“誒?大家都到了……”
領先那位冷峻的大漢感慨了一句,便帶頭朝著陳夫人他們走來。
“兒子給娘請安……”
“大郎請起。”
陳夫人輕輕扶了一把。
“兒媳給娘請安。”
錢氏緊跟其后。
“兒子給娘請安。”
“兒媳給娘請安。”
“孫子給祖母請安。”
“孫女給祖母請安。”
陳宗一家和陳寬一家都到齊了。
陳夫人環視了一圈,笑道:
“都起來吧。”
“是。”
然后是眾人之間相互問安,結束之后陳寬帶著錢氏挨著陳宜夫妻倆坐,陳宗和吳氏坐在陳寬夫妻倆旁邊,兩個孩子則是坐在姜銜旁邊。
入座之后,下人端了茶水上來,眾人開始寒暄。
“妹妹昨夜可還睡得安穩?”
“回大嫂的話,妹妹睡得很好……英郎那間房,有勞大嫂收拾了……”
“這都是分內事,妹妹就別客氣了!”
“英郎,你可要常來侯府轉轉,咱們下回啊,再在一塊兒喝酒!”
“這個自然,就算二哥不開口,英郎也要舔著臉上門的……”
“哈哈————那咱們可就說好了!”
“娘你這蜜餞,是從哪兒買的?也告訴兒子唄!”
“你這孩子,當心甜的吃太多吃壞了牙!”
“兒子最近已經吃得很少了,娘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夫人……”
“妹妹,你昨日可把哥哥坑慘了!”
“哥哥,娘說了好孩子不應該挑食的!”
“我那哪兒算是挑食?最多、最多是有些菜吃得少而已……”
陳老爺一踏進門檻,瞧見的就是這副熱鬧場景!
“呀,老爺終于來了!”
陳夫人第一個發現了他。
然后眾人瞬間安靜下來,紛紛起身向陳老爺行禮。
“好了,都坐下吧!”
陳老爺慢慢踱步,走到主位前,坐在了陳夫人旁邊。
“是。”
眾人這才重新入座。
“老爺怎么來的這么晚?”
陳夫人接過平兒泡好的茶,親自為丈夫奉茶。
陳老爺接過茶盅,啜了一口,將茶盅放到了桌上:
“辛苦夫人了……人都聚在這兒,都這個點兒了,早膳不會還沒好吧?”
“掌勺的師傅病了……”
陳夫人解釋了一句,將裝著蜜餞金橙的碟子端到了丈夫面前,勸道。
“老爺先用些茶點,墊墊肚子吧!”
“病了?”
陳老爺神色不渝,拿起一瓣金橙,泡茶吃了,臉色終于舒展了。
陳夫人見機又勸道:
“老爺請放心,再等上片刻,早膳就會好了……”
陳老爺含糊地應了一聲,氣消了不少。
等早膳端上來,眾人用完膳,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兒。
姜銜看向了陳容,見她點了下頭,這才開口告辭:
“爹娘,我和令儀都上門叨擾大家一整天了,是該打道回府了……”
“這……不能多留幾天嗎?”
陳夫人第一個出面挽留。
“娘……”
陳容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
“夫君還得準備殿試呢!您忘了嗎?”
陳老爺摸了摸胡子,頷首道:
“也好,年輕人正是該拼搏的時候……”
他望著姜銜,明顯是對他寄予厚望。
陳夫人再不舍也不宜多加阻攔,只好嘆了口氣:
“誒————那好吧,等殿試結束之后,你和英郎可要常來看看我們這些老人……”
“娘,這是應該的!”
姜銜看向了陳夫人,桌子底下的手卻握住了妻子的手。
桌面之下,陳容用手指調皮地撓了撓丈夫的掌心,桌面之上,她看著陳夫人和陳老爺,一本正經道:
“娘您放心,等忙過了殿試,女兒和夫君必當登門拜訪……”
“好!”
陳老爺端起桌上的酒杯,向姜銜敬酒。
“那岳父就提前祝你撥得頭籌了……”
“大舅子也祝你摘得桂冠!”
“心想事成!”
“稱心如意!”
陳寬、陳宗和陳宜也紛紛敬酒。
“那就借諸位吉言……”
姜銜一一碰杯之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早膳結束,收拾好東西,半個時辰之后,陳容和姜銜等人才從走出了候府。
離馬車不過幾步遠,陳容突然停了下來。
“令儀怎么了?”
走在前頭的姜銜回頭一望,見妻子仰頭正盯著淮安侯府的牌匾不放,于是也順著看了過去,眼神微瞇,問道。
“這牌匾怎么像是舊了?”
“這牌匾是祖上傳下來的,上面留的是太祖皇帝的御筆,每日都有專人擦拭,以防落灰……自然比別處舊些……”
陳容看著候府大門,腦海深處的畫面涌上心間:
門前臺階上的兩只石獅子,一只沒了頭顱,一只只剩下一半身子,牌匾砸在了地上,裂成了兩半,上面全是斑駁的腳印……
整個畫面都是灰暗的,只有臺階前的楓葉鮮紅如血,訴說著曾經的輝煌、如今的陌路……
“難怪!候府果然底蘊深厚!”
姜銜感慨了一句。
陳容聽了笑道:
“夫君就不要取笑妾身了!”
“這怎么能是取笑呢?”
姜銜面容漸漸變得嚴肅。
“我家雖是世襲的伯府,可與候府相比,到底差了一籌……”
難道這就是你們姜家算計我們陳家的理由?
無人瞧見陳容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兇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