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裝病
直到第二天傍晚,宋懿行才回到家中。溫玉正在房中對著上個月的帳本,百無聊賴地撥著小玉算盤。聽到紫菱來說宋懿行回來了,這會兒先去宋夫人那邊請安去了,回頭就過來。溫玉抬了抬頭,暗暗嘀咕了一聲“還知道回來”,便起身轉到內室,取了本書靠在窗前看。
過了一刻多鐘,門外便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聽到銀屏喚了聲“侯爺”,接著便是珠簾被卷起的輕響。溫玉聽在耳里,卻動也沒有動上一動。提前那么多天約好的,昨天居然放她鴿子,太過份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娘子”宋懿行苦大仇深地喚了一聲,進屋后便快步直奔溫玉身前。溫玉便覺得一股子濃重的汗味撲面而來,心想就算是昨天晚上宿在任上,沒有條件洗澡,也不至于汗臭成這樣吧,活像是在大太陽下面做了體力活回來似的。溫玉原本篤定至少半個月不理他的,這下倒是不得不抬眼看他。一看之下,卻將她唬了一跳。一貫以來都非常重視儀表的宋懿行,今天卻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而且鬢角和發梢都帶著濕意,一絲一縷地粘合在一起,不知道是汗還是水。
溫玉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宋懿行極度委屈地再次喚了聲“娘子”,便要撲身抱過來。溫玉急忙丟下書,按住他的肩膀,將他隔開一段距離,說道:“先去洗澡,有話回來說。”
宋懿行怔了怔,拉起自己的衣襟嗅了嗅,約摸也是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給熏到了,當即二話,轉身就出去了。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他終于一身清爽的回來了,頭發也洗過了,濕漉漉地披在身后,又是一派清泠泠出浴美男的風情。
“娘子。”宋懿行又蹭到溫玉身邊坐,不等溫玉推開他,他就倒豆子一般地像溫玉哭訴起了這兩天有多么地忙,一人要做三個人的活。昨天他都忙到沒法回來,但他一直惦著與溫玉的約定,所以連夜趕工,不眠不休,終于將手上的事趕完了,就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溫玉本來是要追究他放她鴿子的責任的,但聽他說兩天都不曾合過眼,想到他剛才剛回來時的那狼狽樣,也就不與他計較了。讓紫菱取了干布巾進來,起身幫他絞干頭發,一邊說道:“那等頭發干些了,就去睡覺吧。”
宋懿行一邊享受著溫玉難得的溫柔待遇,一邊為難地“娘子,那昨天的約定……”
溫玉倏地面上一紅,冷聲說道:“你也知道是昨天的事情了,當然過期過廢了。”
宋懿行似乎受了打擊,呆怔了半晌,才極度哀怨地說道:“娘子,你不能這樣,為夫一心惦著早些回家與娘子相會,方才連夜不休,將三天的工作一天趕完……”
溫玉被他說得像是苛扣工人工錢的萬惡包工頭似的,連忙說道:“我又不是要昧了你的,另外再擇日子就是了。”
宋懿行連忙轉身摟住妻子的纖腰,聲音一下子低緩曖昧起來:“擇日不如撞日,就……”
“猴急什么?”溫玉掙出身來,繼續幫他擦干頭發,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現在狀態不好,若是正好懷上,會影響寶寶健康素質的。”
“……我哪里狀態不好了?”宋懿行分辯道。
“你不是一夜沒睡么,你不是忙了兩天么,還敢說狀態好?等頭發干了趕緊去睡覺,一切等休息好了再說。”
宋懿行只得不情不愿地應了,但是他心心念念了這么久,讓他就這樣去睡,他可不甘心。半是裝可憐博同情,半是耍賴地抱著溫玉溫存了許久,方才戀戀不舍地去榻上睡。溫玉整好被他弄得凌亂的衣衫,抬頭見他便要往榻上躺,連忙出聲說道:“去床上睡吧。”
宋懿行的動作微微一滯,連忙回絕道:“那怎么行,我睡床的話,那娘子怎么辦?怎么能讓娘子睡榻上?”
這家伙說得這么冠冕堂皇溫玉當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暗暗罵了他一聲,卻只能說道:“我也睡床上,但是你可不許亂動,不然,之前的約定就不作算了”
宋懿行自然滿口答應,當即就轉移去了床上,但躺在床上后,便睜著眼睛望著溫玉。溫玉走到哪邊,他的目光便追隨到哪邊,一分都不離。雖然不說話,但臉上寫的全都是“你什么時候上來”、“你不來我睡不著”。溫玉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累了兩天,她實在不想再與他在這樣無謂的事情上再僵持下去。反正她一天來都呆在屋子里,沒出過什么汗,便讓紫菱打了水來,草草洗漱了一下,便捏了本書坐到床上看,陪著他一起睡。
果不其然,溫玉方才一沾到床,宋懿行便攔腰抱了過來,一會兒問在看什么書,一會兒又問書上說了些什么,沒個安份的。溫玉無奈,只得將書往床頭一擱,說道:“不看了,睡覺。”溫玉躺下后,宋懿行便調整姿勢,重新抱好,將自己的臉埋到溫玉的頸窩里,又嗅又親的,手腳也漸漸不規矩起來。溫玉連忙警告道:“不許亂來,快睡覺。”
宋懿行連聲說“不亂來”,卻還是嘗盡了甜頭,方才抱著香軟的嬌軀沉沉的睡去。半夜里,這家伙又不老實了一回,幸好溫玉醒得及時,訓了他幾句,才總算沒有做得太過火。第二天早上醒來,溫玉還沒說什么,他便“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裝病,說這兒痛,那兒也痛。昨晚還生龍活虎的,溫玉說他狀態不好他還不承認,睡了一晚上,倒是渾身上下沒一處不舒爽了。
溫玉知道他是裝病,不想去任上工作,反正他也說是把接下來兩天的活都趕完了,便也由著他賴在床上,并讓宋靜去禮部給他告個假。他畢竟是從戶部借調過去的,又是個侯爺,雖然如今朝中正忙,但是生病了告個假,總是無可厚非的。
丫環們在的時候,宋懿行便躺在床上,裝作勞累過度,病懨懨的樣子。等屋子里一剩下他與溫玉二人,他便又生龍活虎,不安份地毛手毛腳起來。溫玉一邊用刀削著水蜜桃,一邊問道:“最近怎么會這么忙?上回胡盧王舅……胡盧王過來的時候,都沒見有什么動靜啊,這次怎么忙得人仰馬翻的?”
在溫玉的“舅舅”兩字差點出口的時候,宋懿行微微抬了抬眼,卻終歸是沒有說什么。“胡盧王來,光禮部就接待得過來了,主要是瓊姬公主……這位公主,實在是,太能折騰了。”
溫玉不由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或許是胡盧國的民風問題,想法實在太詭異了。”宋懿行暗暗抹抹汗。“她要自己挑夫君,這個可以理解,這也是皇上與胡盧王之前議定的。她要滿朝文武大臣之中,十四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青年男子都過去給她看過,也就罷了。她還要圈定幾個,要分別私下里接觸一陣子,這就太……我們原本就要準備這、安排那的了,現在連戶部都要跟著忙了,因為那位公主殿下還要了解對方祖孫三代的出仕和功業情況,我這兩天足足查抄了三十八份戶籍資料呢,抄得我手都快斷了。”
溫玉接過他遞過來博同情的手,用指尖輕觸他發紅的手掌,蹙了蹙眉,說道:“那些書筆令呢?”
宋懿行說道:“他們官職太低,這回涉及的又都是當朝勛貴的資料,所以不能讓他們接觸。上面說是五十八份資三天內要準備好,我們共有五個人一起弄。我為了早點回來,就趕工將剩下的全做了,然后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因為勞累過度,留在家里養病了……”
聽說他加班加點連夜將剩下的全做了,包括其他人的份,溫玉不由有些心疼,輕斥道:“這么急做什么,又不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倘若真的因此生病了,不是教父親和母親擔心么?”
宋懿行聞言摟了過來,目光灼灼地望著溫玉,低聲說道:“娘子就不擔心嗎?”
溫玉拍開他,說道:“你自找的,不擔心你”然后將削好的桃子遞給他。宋懿行咬了一口,便說吃不下了。溫玉拿回來自己吃了,他又要過來搶。兩人正你爭我搶地玩得不亦樂乎,紫菱在外面輕輕地扣響了門,喚道:“小姐。”
溫玉正被宋懿行抱著滾倒在榻上,聽到喚聲,連忙推開他,整整衣衫,提聲問道:“怎么了?”
紫菱知情識趣地在門外又等了片刻,方才推門進來,說道:“小姐,禮部來人了,說聽聞侯爺勞累過度生病了,特來探病。”
“探病……”溫玉蹙了蹙眉,禮部和戶部最近不是忙到飛起么,為什么還會有這個閑情逸致派人來探病?“禮部來的是誰呀?”
紫菱說道:“聽前頭來的人說,來的是禮部尚書上官大人。”
溫玉微微發怔,回頭望向宋懿行,卻發覺他的臉色比她還要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