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兒不舒服么?怎么臉色瞧著不怎么好!”幾十年的人生歷練,察言觀色對金氏來說不過是一抬眼皮的事,故而此時大家出去后,她一轉頭,就看出任婉華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任婉華一愣,不料金氏的眼會這般尖,之前還以為是個好糊弄的,不由暗捏了把冷汗,忙打起精神,努力照著以前學到的功夫,笑了一笑道:“可能是中午的時候睡的時間長了,精神反倒有些不好,剛剛又多抹了點粉,我笨手笨腳的,娘別笑話我。”
“又說傻話了。”金氏笑著拉起她的手,仔細瞧了她兩眼,完后才道:“是不是著急著想以前的事,把自己逼得緊了?”
沒想金氏會這么問,任婉華又是一愣,心里含糊了一會,只得順著她點了點頭,不敢多話。
金氏嘆了口氣:“我這兩日也打聽了一下,這失憶之癥也曾有人犯過,只要身子沒別的事,順其自然就好,別太著急了,憋出病來反倒就不好了。”
“是。”任婉華乖順地點了點頭,心里的緊張卻一直沒有放下來,她總覺得金氏好像要說什么,但還沒有點到的意思。
金氏笑了笑,這才說上正題:“今兒留你下來,就是跟你說一句,宋家那邊已經表態了,你的大日子馬上就會定下來。娘這兩日算了算,拋去準備各項事宜的時間,這差不多是年底的事了。如今已近中秋,時間剩的不多,你的嫁衣繡品得快些準備才是,記得要做得細心一些,別送過去后讓人家笑話了。”
任婉華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摸不清這是不是金氏在試探她的話,緊張了好一會,才笑著問了一句:“娘,那些東西,能不能讓丫鬟們幫忙做一做,我今兒也試著動了一下針線,才知道我好像把這針線活也給忘了,手藝……生疏了不少,所以……”
“連針線活都……”金氏似愣了一下,完后就蹙了蹙眉頭,接著道:“可你那屋里的丫鬟,除了千瑤外,就你的針線活是最好的,現在又……這若是去外頭找人做的話,讓宋家知道了,怕是會不高興,原本那宋夫人也知道你的針線活向來不錯。”
到底是心虛,任婉華聽金氏這個時候提起千瑤,心里莫名的就是一慌。抬起眼偷偷觀察了一下金氏的表情,卻看不出什么倪端來,想了想,便笑道:“那娘就讓千瑤回來幫幫我如何,這樣誰也說不出什么來了不是,而且我落水的事,其實也不能怪她。”
金氏卻又嘆了口氣:“我原也想讓她回去的,只是聽說宋夫人過來的那日,你撞著她跟宋公子在一塊了,若不是呂嬤嬤跟我說,我還不知道這事。”
“這個,有什么好說的。”任婉華微垂下臉。
“華兒,我是怕那丫頭心大了,如今你又忘了以前的事,管束不住她。”金氏說著就認真的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探究。
任婉華垂著眼,心里捏著冷汗,沉默了好一會才抬起眼道:“她不過是個丫鬟,能翻出什么浪花來,再說不是還有娘在的么,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這么說,她那日跟宋公子真的有些不對勁?!”金氏馬上追問。
任婉華嚇一跳,忙說:“娘,我沒有這個意思,準是呂嬤嬤她說差了,您千萬別多想。”
金氏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才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追究這事了。只是華兒,娘還是想問你一句,雖說你和宋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馬,但到底他離開了三年,你如今又具都忘了之前的事,很多事情得重新了解,眼下你對他可是覺得陌生?這可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忽然就出了這事,娘倒是有些放心不下了。”
也不知是自己的心虛作的祟還是怎么,任婉華總感覺金氏今晚說的話,似帶幾分探究在里頭,到底探究什么,她卻不敢往下想。勉強穩了穩心神,就露出幾分羞澀的笑來:“雖忘了,但并沒有排斥感,而且女兒覺得他人很好,談吐文雅,舉止有禮,又是娘看好的,女兒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金氏點了點頭,心里卻想,若是以前,華兒可不會這么說話,凡事總要問個明白,從不會這般遮遮掩掩的。不過這樣的轉變,倒也適合在那等大家族里生活,到底是忽然開竅了,還是因為失憶,心中不安,所以言行舉止中皆透著幾分戒備?
任婉華心里卻想著,金氏為何沒有跟她提起千瑤剛剛過來說話的事,要不要問一問?然而還不待她考慮清楚,金氏就開口道:“行了,你回去歇著吧,早點休息,繡品雖重要,但也別熬壞了身子。”
“是。”任婉華只得站起來,只是將要轉身時,遲疑了一下,到底忍不住問了一句:“娘,聽說晚飯那會,千瑤跑來你這一趟,似乎還哭了一把,因為什么事?”
“哦,你就聽說了,準時紅綢又多嘴了。”金氏說著就往外瞥了一眼,任婉華忙笑著道:“娘可別怪紅綢姐姐,是我讓人問她的。”
金氏笑了:“你還真挺關心千瑤那丫鬟的。”
“我這不是怕她給娘闖出什么禍來嗎。”任婉華掩飾地笑了一下,心里著急金氏怎么還不說,便又問:“到底她急沖沖地過來娘這,是為的什么事?”
金氏笑了笑:“不過是瞧著她年紀到了,給她指配了人,她心里不滿,便找我哭訴來了。沒事,你不用放心上。”
任婉華心里一驚,隨后一喜,便問:“指的是誰?那她不滿意,娘是打算收回這話么?”
“今兒她忽然這么沖過來,我也沒準備好,聽她哭訴了大半天,心里煩,這事改日再論吧。”金氏淡淡道了一句,完后又拉著任婉華的手拍了拍:“至于你要她回去幫你的事,我便準了,過兩日,就讓她回你院里去。而且你的針線活也得趁著這段時間趕緊揀起來,正好她的女紅原本就不錯,你平日里便跟她多學學,這女紅的手藝,也是嫁到夫家后的門面。可以不做,但不能不會,知道么!”
看著金氏這雖帶著笑,但卻很認真的神色,任婉華怔了怔,似乎這才意識到金氏的不簡單。是啊,一個能將這么一大家子,管得井井有條的女人,能一句話,就將妾室之間的口角壓住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任婉華不敢再多說,乖乖應了聲,行了禮,才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走了出去。
金氏看著自己的閨女出去后,坐在那想了許久,然后輕輕嘆了口氣,將紅綢叫進來問道:“剛剛千瑤回去后,怎么樣了,有出什么事沒?”
紅綢忐忑地看了金氏一眼,小心回道:“她一回去就將自個鎖在屋里,晚飯也不吃,千月去叫了幾次門,也不應聲。天都黑了,還沒聽到里頭有動靜,正擔心會不會出什么事呢,她忽然就開門走了出來,說是要吃晚飯,幸好千月給留了飯。她吃完后,洗漱一番,就又回了屋,沒出什么事。”
“有說過什么話沒?”
“沒有,似乎是因為心情不怎么好,除了要晚飯外,別的一句多的都沒有。”
金氏聽后卻笑了一下,似嘆息,又似有些意外:“心情不好還能吃得下東西,倒是個想得開的。”
紅綢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也不敢多問。金氏想了想,便道:“你明兒讓她過來一下,我有話要跟她說。”
“是。”紅綢應了聲,金氏擺了擺手,正要讓她出去,只是忽然又叫住問道:“老爺眼下還在書房那嗎?”
“老爺去了范姨娘那,剛剛范姨娘身邊的丫鬟過來一趟,太太正跟大姑娘在說著話呢,我便沒讓她進來。”
“嗯。”金氏點了點頭,又問一句:“還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了。”紅綢不敢看金氏,低著頭,異常小心。
“行了,你下去吧。”金氏擺了擺手,語氣里帶著幾分疲倦。她原想跟任荀說說千瑤的事,一聽他竟又去了那女人那邊,這份心便冷了下去。就是說了,他也不會有多在意吧,最多是說一句,讓她自己看著辦。很多時候,她覺得任荀就似是她的另一個孩子一般,而且還是個極為任性的孩子。自己當年怎么會看上這個男人呢,還因此忤逆了自己的母親……剛一起這個念頭,金氏忙就打住了,大半輩子都這么過來了,還想這個做什么。到底他也不算虧待過他,雖妾室多了些,不過她主母的身份和地位一直就沒變。
如今還有什么可抱怨的,都這一把年紀了,多為兒女們想想才是正經。
那個千瑤……金氏歪在塌上,慢慢回想今兒千瑤對她說的話,心里一時有些煩亂,還是先看看再說吧,就怕那丫頭是腦子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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