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的下場,讓任府的下人都自動對這嫁衣之事噤了聲,沒誰敢私下議論。只是金氏也清楚,這事到底是瞞不住的,以后那邊總會聽到點風聲,只是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只等著什么時候宋夫人過來了,或是她去宋家拜訪時,輕描淡寫地說幾句,然后再給任婉華多添幾件嫁妝壓壓驚就行。總之只要娘家這邊腰桿子硬,對方就不可能就這事故意起什么刁難。
至于任婉華的新嫁衣,不知為何,金氏竟不讓千瑤插手了,而是去外找了霓裳局給定制。
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任荀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怎么不讓華兒自己繡?再怎么,也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加上她身邊幾個丫鬟的幫忙,足夠了。”
“老爺又不是不知道,華兒如今還會動什么針線。眼下又出了這事,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到時宋家那邊定會聽到華兒連女紅的手藝都給丟了的風聲。遲早會揭穿的事,咱還不如就大大方方認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再慢慢學回來就好了。”
任荀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那怎么不找個好點的繡娘教,讓身邊的丫鬟擔這事,能行嗎?”
金氏一笑:“這女人家的事,老爺不清楚,其實身邊的丫鬟教,比去外頭找人強多了,因平日里相處的時間長,所以能說上來話,學得也快。”
聽金氏這么一說,任荀也就認可了,隨后又道:“哦,我昨兒已經讓人送了帖子去宋家,今兒子俊會過來。對了,陸管家是不是也是今日回來?”
“是,昨兒晚上就接到陸管家提前送回的信,算著時間,應該就是今天的事了,眼下天色還早,估計中午前能到。”金氏笑了一下,又道:“老爺還記得蔣家那個半途認祖歸宗的公子沒?”
“蔣家?”任荀一時沒想起來。
“就是那柳州的富紳,老爺以前不是還跟他們家有點交情。”
經這一提醒,任荀終于有了點印象:“哦,就是那個十年前,被抄了家,后來皇上又給他們家平反了的那個蔣家。我記得最后平反的時候,他們家就只剩下一個外室生的兒子,余的都死了。”
金氏嘆了口氣道:“沒錯,當時蔣老爺養的那個外室,也是我少時的手帕交,姓齊。唉,她能入蔣家門,也是最后蔣家平反后,下面的子孫后輩都死絕了,那蔣府的老太太臨終前終于想起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血脈,于是才讓齊氏帶著兒子認祖歸宗,以便讓她蔣家的香火續下去。”
“姓齊。”任荀琢磨了一會,忽然問道:“可是那個海商世家的齊家?我記得你以前提過,你說的那個齊氏,她母親的來頭可不小,她也是個嫡出的小姐,就是齊家也是靠了姻親的關系才得以發家起來的。”
“沒錯,齊氏的母親,娘家姓上官,就是當年安遠侯的曾孫女,亦是當今安遠王的曾姑奶奶。”金氏點了點頭,緩緩道出自己少時閨蜜那不凡的身家背景。任荀一聽,心中即是一凜,只是想了想,又不解地問道:“既然有這般出身,怎么倒去做了人家的外室?”
“誰知道,情之一字,自古有幾個人能解得開的,她當年可是才情兼備的女子,祖上何其風光,誰想會這樣。”金氏搖了搖頭,接著道:“其實原本那蔣老爺就是要娶她當平妻的,只是那原配夫人死活不松口,鬧得及厲害,最后只答應納妾可以,平妻絕對不行,到底她也是生了兩個兒子,娘家那邊亦是有些地位。總歸,最后鬧來鬧去,齊氏就成了外室,也幸得是外室,所以當年抄家時,她和她兒子才得以逃過一劫。如今也算是得償所愿,蔣老太太在她進門沒多久就咽氣了,她便順理成章成了蔣府的當家奶奶。”
“原是這般。”任荀點了點頭,又問:“不過好好的,你怎么提起他們家來了?”
“呵,是陸管家在信中提到的,此次去柳州,給老爺找要送給薛大人的壽禮時,正巧遇上了蔣公子。五年前那邊的航路不是通了嗎,齊家的船隊是越做越大,蔣公子因自小是在齊府長大的,所以即便是認祖歸宗后,他也照樣是幫著齊家打理生意,聽說如今他私下亦有了自己的船隊。這次陸管家就是在他那瞧中一件物件,結果聽說是我要的,而他有恰好又有事要來京一趟,便就跟著陸管家一塊過來了,到時估計還會上門拜訪。說來我之前也是見過他小的時候,那時才五六歲,極討人喜愛,如今隔了足有二十年了,也不知長成什么樣。還有她母親,我亦是多年未見了,可惜此次沒有一起過來。”
“哦,陸管家挑中的是什么?”任荀只對這個比較關心。
金氏笑了笑:“這個陸管家倒沒細說,只道是件稀罕物,且由蔣公子親自帶過來,似乎不止一件。總歸到時老爺自個挑,合心意了才定吧。”
“如此甚好。”任荀一聽能親自挑選,心里更是滿意,完后看了看時間,便站起身道:“我先出門一趟,一會若是子俊提前來了,你讓他在書房等我一會。”
“今日不是沐休日嗎,怎么老爺還出去?”金氏也跟著站了起來,一邊幫任荀整了整衣襟,一邊問道。
“嗯,那兩位同僚,我過去請一下比較好。”任荀道了一句,想了想,又囑咐一聲:“蔣公子那邊,你就先招待著,我今日可能抽不出空來。”
“老爺放心,我會將這事辦妥的。”金氏點了點頭,便將任荀送出門外,又囑咐跟在任荀身邊的小廝幾句,完后目送著他們出了院門,才回身進了屋。
此時千瑤那邊,自三天前任婉華的嫁衣之事落幕后,她不僅沒受罰,反還重新得了金氏的重用。連任婉華表現出明顯的不悅,金氏似也沒瞧見一般,直接就讓千瑤重新恢復了之前的地位,靜月軒里的一應大小事,皆由她來把關。
任婉華壓住心里的不滿,不敢吭聲,她不知金氏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因她原本就有些心虛,所以如今瞧著金氏這樣的態度,心里是越來越不安。眼下,千瑤成了她一塊去不掉的心病,一定要除去了才行,否則晚上睡都睡不安穩!
服侍任婉華用完早膳,千瑤同千月一塊將盤碗收了,交給外頭的丫鬟后,千月便道:“有珍珠她們在屋里候著,我們先吃點東西吧,我去拿。”
“我跟你一道去,順便下今天的菜單。”對千瑤來說,是剛接手管靜月軒的事,這一接手才發現,一日里頭要管的事情極為瑣碎,所以眼下,她凡事都親力親為。而這一點,雖不討任婉華的喜,但傳到金氏耳中,卻是對她越來越滿意。
只是,當千瑤和千月走到半道時,忽然就聽到有人說,宋公子過來了,太太讓人備好茶點送過去。
千瑤一時頓住,遲疑了一下,就對千月道:“我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下單子的事,你跟廚房說吧。”她說完,也不等千月點頭,就轉身走了。
有些事,她必須問清楚,上次沒有準備好,且連自己都沒弄明白。如今,她定要好好問問,不然死都不會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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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為庶一部轟轟烈烈的庶女革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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