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小丫頭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樣的噩夢,小小人兒縮成了一團,止不住的發抖。
面色慘白的就和外面的雪景似的,額頭不停的冒著汗水。干裂的薄唇喃喃細語,“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寒冷刺骨的風掀開了珠簾,發出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響聲。
臘月的天兒,又下雪了。
藍時拎著一袋藥進來,抖去肩上的雪,將披風取下掛著,里頭還有那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衫。
朝里走著,“我去找了一下,也沒聽說有人丟孩子。”
“不用了!”今早聽給丫頭換洗的婢女說,這丫頭身上沒一塊不是青紫紅腫的。
想來那丫頭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丫頭,哪兒又給送回去糟蹋。
榻邊,楚江正襟危坐,褪下戰袍的他,一身素凈的長衫,倒真像個文弱書生。
這非親非故的,“守了丫頭一夜?”
“嗯!”楚江點了點頭,怕又燒了。
藍時走了過去,冰涼的手一碰到丫頭,丫頭就好像有意識般躲開了,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他有那么可怕嗎?
楚江說,“剛讓婢女灌了些粥。”
“等養好了,就送了吧!正巧,你手下的副將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孩子嗎?”
楚江看了一眼藍時,沒有說話。
“阿眠!我也是為了你好!伯母已經著手準備找兒媳了。”尚未婚配就帶個姑娘,這不是擺在讓岳家說閑話嗎?更何況相的還是老王爺家的群主。
“醒啦!”
楚江低下頭,就看到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
小丫頭人是‘丑’了點兒,可別說,這雙眼睛真的漂亮,如墨如珠、燦若星辰。
丫頭膽怯的看著楚江,“你是……爹爹嗎!”
楚江冷繃著的臉還有些緊張,聽到奶聲奶氣的‘爹爹’倆字,一下子溫柔的擠得出水來。
藍時看著一臉慈父模樣的好兄弟,直接愣住了。一息、兩息……
“誒!不是的……”藍時準備和丫頭解釋。
楚江卻護丫頭得緊,直接打斷了藍時,“就是我閨女咋滴!”
藍時指了指楚江,氣得發抖,卻是半句話都說不上來,一怒之下摔了花瓶甩袖而去。
丫頭膽怯的往被子里縮了縮,“爹爹,不打!”
“不打,不打!丫頭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嗎?”
被窩里,丫頭支支吾吾的問了一句,“名字是什么?”
不討論這個問題了,“丫頭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么嗎?”
丫頭想了想,瘦弱蒼白的小臉愁成了一團,“疼!”
“哪兒疼!”
丫頭指了指頭,“頭,疼!”
楚江看著五歲比自己三歲外甥都瘦小的丫頭,不由心疼慘了,這么小個孩子記得什么。
不記得也好,免得記著鬧心!
“餓!”
“青竹,給小姐備膳!”
門口正被藍時叫著問話的少年,朝屋里回了一句。“好嘞!”
“二公子,爺的事兒,奴才一個下人哪兒過問那么多。”
藍時氣得想磨牙吮血,氣呼呼的踩著雪離開了。
“公子慢走!”
青竹為人圓滑、動作利索,被楚江提到身邊做事,用的也順手。這不,才吩咐下去,一盞茶功夫就送來了。
楚江照顧著丫頭吃飯,突然一問,“重錦呢?”
“像去了督軍府。方才青竹像是氣著了二公子!”
“不是你!”他是在氣自己,卻又不好向自己撒氣,才找青竹發火罷了。
結果沒想到青竹是個小滑頭,這會兒八成氣的不輕。
突然,只聽到碗筷落地的聲音,緊跟著小丫頭也倒地不起,抱著肚子使勁兒個喊疼。
“丫頭,丫頭……叫重錦回來,算了!去找高大夫!”
高大夫是隨行的軍醫,人至中年,卻是打小看著楚江長大的。雖不像重錦師從神醫藥王,可也是醫藥世家。
大步走來的高大夫連忙給丫頭催吐“我的少爺啊!小丫頭這身子,哪兒禁得起這么豐盛的膳食!”
“抱歉高叔叔!”
“這些東西,小丫頭一時半會還也吃不了的!這些天兒,還是弄些清淡的來。”
“去尋些清淡!”
楚江想,要不要把丫頭送人,其實他真的不會養孩子,可有點兒舍不得,是怎么回事。
“爹爹,是丫頭不好!”
看著小丫頭膽戰心驚的模樣,心不由得疼的厲害,“沒有!是我的錯。”
他沒有想到,丫頭的身體差到這種程度,連帶油水的東西都不敢輕易進食。
“爹爹不生氣!”
“不生氣!”
這時藍重錦也急急忙忙趕了回來,一聲不吭得就拽著丫頭把脈檢查。
丫頭想收回手,可小胳膊小腿兒哪兒扭得過大人,只能老實的讓這個超兇的叔叔把脈。
“吃不了還硬撐著吃,怎么不吃死你!”
“重錦,這么說話的!”
不滿好兄弟對自己嚷嚷,藍時直接推開丫頭,“這會兒看不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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