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這才醒悟,事情的根源根本在太子陳晉鯤身上,華家也不過是為陳晉鯤辦事而已。,
楊家搬到晉州也有三年多了,那個時候華惟靖還只是個被自己三叔叔和七姑姑折騰的苦命孩子,哪里有能力做什么后來華裕德進了宮,華七自梳,如果沒有太子殿下的干涉,華惟靖又如何能夠接手華裕德手下的勢力如果華惟靖沒有接手華裕德手下的勢力,楊家的事情更不可能跟他有關系了。
徐其容覺得自己是有些昏了頭了。
正思索著,見霜憐擺擺手:“那些煩心事不要想了,總能解決的。這么好的天氣,總不能一直讓那糟心事敗壞了心情。”
徐其錦笑道:“郡主對那八名陪嫁已經有了良策”
“良策倒算不上。”霜憐從果盤里面拈了顆沙果,隨意道,“反正裝喜錢的紅封還沒有買,我找了疊紅紙丟給她們弄,也算是給我裕王府省錢了。”
徐其錦和徐其容嘴角一抽。可見得,霜憐郡主是一時不能逞心如意了,照樣有本事找到讓自己舒坦的辦法
心里更是覺得那蘇小儀娘娘做的不是人事,以管家人對霜憐的寵,那八個陪嫁算是從宮里出來的,只怕到了管家也只有被霜憐折騰的份兒。
倒不是同情那八個知書達理的大宮女,說到底,還是為霜憐松了口氣的。
只不過,徐其容心里開始隱隱的有些明白了,徐家連鐘鳴鼎食之家都還算不上,按理說陳晉鯤想不想登基跟他們扯不上絲毫關系,可一葉落天下秋。照現在的情勢看來,要想護住徐家,要想護住沈家,少不得要跟陳晉鯤爭一爭了。
從裕王府回來之后,沈雅茹便不再那么擔憂了。在沈雅茹看來,裕王府已經算是權勢滔天了,有霜憐郡主插手。也沒有什么需要擔心的了。
徐其容心里的擔憂自然沒法子跟沈雅茹講。再者說了,沈雅茹算是知道了,對整件事也沒有什么裨益。因此。徐其容也由著沈雅茹和沈雅慧擅自高興了。
這日沈雅茹和沈雅慧的胭脂用完了,徐其錦和徐其容的胭脂又都偏淡,她們用不慣,便約著一起出門買胭脂。
徐其錦婚期定了。整日在家沒事繡嫁衣,因此。徐其容直接帶著兩位表姐到了煙羅斜街的胭脂鋪生香齋。生香齋里面的胭脂水粉多是從揚州那邊運送來的,揚州出美女,揚州的胭脂水粉也是極出名的。
沈雅茹和沈雅慧曾是揚州人,早想來這生香齋看看了。
到了生香齋門口。秋濃小聲提醒徐其容:“隔壁的戚小姐這兩日往咱們家送了不少吃的玩的,姑娘不如也挑一些胭脂水粉,送到隔壁。當是回禮了。”
徐其容想了想,深以為然。雖然她現在不排斥徐四老爺娶繼室。可俗話說,拿人家的說短,吃人家的嘴短,她也不能在看清戚小姐的為人之前便先被人家給收買了。
沈雅慧卻笑道:“我倒是覺得那個戚小姐是個不錯的人。”
沈雅茹拉了拉沈雅慧的袖子:“長輩們的事情,哪有我們置喙的地方。”
說話間生香齋的掌柜已經迎了出來,笑著打了個千兒:“幾位小姐是來看胭脂水粉的這樓下人多眼雜的,不如請往二樓雅間謝謝,小的讓人準備香片茶點,小姐們休息好了,再奉上胭脂水粉樣品,慢慢挑如何”
沈家富貴,沈雅慧和沈雅茹穿著打扮樣樣都是頂尖兒的,徐其容手里又沒有缺過錢,一應用品也不遑多讓,這生香齋的掌柜有眼色得很,這等打扮的人算不是熟客,也不能得罪了。
沈雅茹咦了一聲:“掌柜的是揚州口音”
沈雅茹這么一提,沈雅慧也想起來了:“揚州幾年前好像也有胭脂鋪名字叫生香齋的,這西京城里的生香齋和揚州城的生香齋可有什么聯系嗎”
那掌柜的一愣,然后哎唷一聲,一邊把人往二樓引,一邊笑道:“兩位小姐還去過揚州啊不瞞兩位小姐,小的原本是揚州生香齋的學徒,因為掌柜的賞識,又得了東家的青眼,于是這西京城的生香齋一開業,小的便過來做掌柜了。”
沈雅慧一聽,跟沈雅茹對視一眼,捂著嘴笑道:“那可巧了。”
掌柜的奇道:“怎么巧了”
沈雅慧的大丫鬟雪蓮跟沈雅慧差不多的性子,見姑娘高興,便插嘴道:“咱們家以前也是在揚州的,咱家大少奶奶和你們東家大少奶奶許夫人還是手帕交呢”
雪蓮這么一說,徐其容也想起來了,大表嫂確實是有個手帕交的夫家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
掌柜的一聽,忙道:“那可真是巧了三位小姐,正好,今天有一批剛到的新貨,都是好貨還有幾盒味道極好的頭油,都是黛姑娘親手調的。等會兒一并拿上來給三位小姐挑。也給小的一個巴結小姐們的機會,不管什么東西,挑好了,小的做主,一分都不掙小姐們的,本錢多少,便收小姐們多少。”
然后笑著對秋濃等人道:“幾位姑娘也是一樣,千萬別跟小的客氣。”
一邊說著,一邊從跟上來的伙計手里接過茶壺和點心,親自在桌子上擺了,然后又親自洗涮了一遍茶杯,穩穩當當的斟了三盞香片。
沈雅茹笑道:“算是老熟人,也不能占你便宜不是。”
徐其容也道:“你先把東西拿上來,錢不是問題,東西要真的好才行。”
沈雅慧是個嘴巴利索的,見掌柜的和氣,便打趣道:“東西不好咱們可不給錢。”
那掌柜的笑道:“小姐說笑了,小姐們菩薩心腸,斷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跟小的計較。幾位小姐稍坐,小的這去給小姐們挑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一準兒合小姐們的心意。”
徐其容幾人點點頭,由著掌柜的去了。
沈雅茹抿了一口香片:“是極好的珠蘭花,加了少量的蜂蜜,喝著還不錯。也難怪這掌柜的看著不到三十歲,能得到主家賞識從一個小學徒做到今天這個地位了。”
徐其容笑道:“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端看這人肯不肯下工夫。腦子是不是靈活了。”
說話間。沈雅慧那邊已經在叮囑雪蓮提醒她走的時候讓那掌柜的把這珠蘭花賣兩包給她了。
見徐其容和沈雅茹都盯著自己,沈雅慧挑了挑眉:“看著我干嘛他賣胭脂水粉是賣,賣珠蘭花也是賣。你們不是說他是聰明人嘛,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徐其容嘴角抽了抽,香片生意送到了胭脂水粉店的門前來,讓人家怎么做
正待打趣沈雅慧兩句。聽沈雅茹皺了皺眉,語氣中帶了些關心:“阿螺。你這是怎么了”
徐其容扭頭,果然看到沈雅茹的貼身丫鬟阿螺正一臉的慌張。
阿螺是個萬事小心謹慎的人,在主子面前尤為細致,見她這樣。徐其容不由得也有些詫異。
偏偏這個時候沈雅慧還不忘打趣人:“阿螺啊,你是不是忘了帶錢了你家姑娘袖子里時時刻刻藏著四五百兩的銀票呢,你怕什么啊”
沈雅茹瞪了沈雅慧一眼。向阿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真的藏了銀票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
阿螺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咬了咬嘴唇道:“并不是忘了帶錢,婢子婢子出門前多喝了兩盞茶”
沈雅慧噗嗤一樂。
沈雅茹頓時無語,頓了頓,方道:“還不趕快去”
沈雅茹發話了,阿螺還在遲疑:“可是,婢子現在去了,誰來服侍小姐”
徐其容忍住笑:“還有我和慧表姐在呢,再說了,這雅間里能出什么事情你要再不放心,我把秋濃給你家姑娘用。”
阿螺扭頭去看自家姑娘,見沈雅茹扶著額,這才紅著臉跑了。
沈雅慧扭頭去擠兌自己的貼身丫鬟雪蓮:“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雪蓮噘著嘴,有些不高興:“姑娘的事情,雪蓮什么時候不著緊了,姑娘說嘴倒是順溜,沒得傷了雪蓮的心。”
沈雅慧奇道:“我怎么傷你的心了在晉州的時候,是不是你把我一個人留在裘二小姐閨房的人家繡手帕有人捻線,我倒好,還得自個兒穿針呢”
沈雅慧平時把雪蓮當自己的姐妹看,并不怎么苛責,兩人嘴上互損也是慣了的。然后便聽到雪蓮道:“姑娘你講講道理好不好那日雪蓮說要多帶件披風,姑娘偏嫌麻煩。后來婢子見姑娘跟裘二小姐說得高興,外面又下起了雪,這才離開了一會會兒出去叫小子回家拿披風和手爐。值當姑娘翻來覆去從去年說到今年”
沈雅茹見她們主仆又斗起嘴來,轉頭對徐其容道:“平日里說不了幾句話要損對方兩句,卻又都容不得別人說對方不好,咱家能養出這樣的小姐這樣的丫鬟也是奇了”
沈雅慧翻翻白眼:“我不講道理她這樣子沒上沒下那都是我慣出來的,三姐姐、容妹妹,你們倒是聽聽,我才說幾句話她倒是有一籮筐的話來回我。”
雪蓮面無表情的幫沈雅慧頭上翹起來的幾根頭發別進珠花里面,不肯再跟沈雅慧斗嘴了。
徐其容不好當著人家的面笑話人家,便扭頭對秋濃道:“這都坐了好一會兒了,你下去看看,那掌柜的怎么還沒有來啊。”
秋濃忙答應著去了。
剛下去沒一會兒,秋濃帶著掌柜的回來了,掌柜的手里端著大木盤子,盤子上鋪著紅色的錦布,布上放著各色小巧精致的胭脂盒,一邊快步走來,一邊賠笑:“東西是今日剛到的,堆在那里還沒有收拾好,這才遲了些,讓幾位小姐久等了。”
沈雅慧笑道:“我還以為掌柜的怕拿不出好貨不敢上來了呢”
掌柜的忙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供徐其容等人察看,站在一邊抹汗:“哪里的話,哪里的話,小姐說笑了。”
掌柜的端上來的東西,每一個盒子看著都精致無比,瞬間吸引了幾位小娘子的眼光,沈雅慧也顧不得打趣掌柜的了,忙拿了一個外面鑲了小珍珠的圓盒子,打開一看,卻是上好的胭脂膏,放在自己臉旁一比,問阿螺:“阿螺,你快看看,這種顏色和我皮膚襯嗎”
沈雅茹抿了抿嘴,也挑了盒打開,滿眼驚喜:“這個跟咱們在揚州用的是一樣的。”
掌柜的在旁邊介紹道:“那個盒子正中間有顆紅寶石的,是黛姑娘親手調的頭油。”
徐其容正要伸手拿過來看,感覺自己的衣袖被秋濃拉了拉,一扭頭,正看到秋濃對自己使眼色,看了眼被胭脂水粉吸引住了的沈雅茹和沈雅慧,起身跟秋濃走到一邊,低聲問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秋濃小聲道:“剛剛婢子下去找掌柜的的時候,看到了阿螺。”
“咦”徐其容詫異,“她怎么了”阿螺是跟她們一起來這里的,剛剛只是去出恭,秋濃看到她本是正常的事情。現在秋濃特地來跟她說這件事,顯見得是有什么不對勁的了。
秋濃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婢子正看見阿螺進了對面的大門。”
徐其容皺了皺眉:“對面是什么她若是有自己的東西要買,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著她像是個穩妥的人,不然也不會跟在三表姐身邊。”
秋濃臉色有些古怪:“可是對面是酒樓啊”
阿螺剛剛離開的理由是自己出門前多喝了兩盞茶,這是出恭去了啊,去哪兒出恭都不可能去人家酒樓里面出恭吧
更何況,這個時辰,她也不可能餓了跑到對面酒樓吃飯的啊
秋濃道:“婢子本來想追過去看看的,可那到底是表小姐身邊的人,婢子不好妄動。再或者,她去對面的酒樓確實是有自己的事情,到底不是咱們家的丫鬟,咱們也不好問。只好先跟姑娘說一聲,姑娘心里也好有一個底。”
徐其容點了點頭,示意了秋濃不要聲張,不動聲色的回到桌前,拿了盒頭油打開聞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