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用心照顧,好在徐其蝶一整晚都沒有發燒,喝了藥睡了一覺之后便好了起來,這讓徐其容和戚氏都松了口氣。:3w.し
徐其蝶好了之后,便眼睛紅紅的問徐其容:“十五姐姐,他們……都搬到西寧街去了嗎?”
徐其容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卻也不想瞞著她,便道:“下了圣旨的,自然是要搬過去的。你也別太擔心,等你身子徹底好了,還是可以去探望他們的啊。”雖然她不喜歡徐謹行一房的人,可他們到底是徐其蛾和徐其蝶最親的人,她也不可能攔著不讓兩姐妹跟他們相見。
徐其蝶臉上一陣黯然,抿了抿唇,最終道:“十五姐姐,十一伯母,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兒。”徐其容笑著摸了摸徐其蝶額頭上的碎發,戚氏卻道,“過兩天我和你十一伯請大家一起吃頓飯,你和娥姐兒,便正式改口,叫我和你十一伯爹爹、娘親吧!十二弟和弟妹,你們卻是要叫叔叔嬸嬸了。”
徐其蝶眼睛一紅。
徐其容心里有些不忍,對戚氏道:“母親,這件事也不著急,等她們姐妹倆先安頓下來再說吧!”
戚氏這次卻沒有聽徐其容的話,搖了搖頭,堅定道:“這件事不能拖了。咱們徐家現在是什么狀況?說白了,就是被流放的罪民,要是讓人家知道我們陽奉陰違跟圣旨作對,只怕不等我們辯解,就迎來牢獄之災了。這件事早點兒落到實處,咱們也早些放心。”
然后扭頭對徐其蝶道:“不單單是我們放心,事情一天不落實。白氏那邊也是一天不放心的。”
徐其蝶還有些遲疑,自己的嫡母和父親還在受苦,她和姐姐卻要改口叫別人父親、母親了,以后再相見,私下里還能叫聲叔叔嬸嬸,人多的時候,是連叔叔嬸嬸都不能叫的。
這時。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后是徐其蛾開口的聲音,徐其蛾自從醒來喝了粥之后,整個人就變得冷靜多了。好像之前那個跟徐其蝶一起鬧絕食的不是她一樣。徐其蛾一臉的柔順,道:“十一伯母放心,我和蝶姐兒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們好,你們說什么。我和蝶姐兒聽著照辦就是,斷不會讓你們擔干系的。”
戚氏沒想到素來少言寡語的徐其蛾會這么懂事。當下便失笑道:“說什么擔干系不擔干系,都留著徐家的血,還能拋下你們不管不成?”然后把人叫到身邊來,問道:“可有什么缺的?我已經吩咐人去叫人牙子了。約莫午膳后便會帶著人來。咱們家比不得以前了,你們十五姐姐身邊是兩個大丫鬟和兩個小丫鬟,你們就選兩個大丫鬟、一個粗使的婆子和一個小丫鬟好不好?”
既然已經決定把人過繼過來了。戚氏也是真心實意打算把她們當這一房的小姐看待的。徐其蛾和徐其蝶見戚氏這么大方,心里都有些詫異。之前的那些忐忑不安,到底還是消散了一大半。
自從徐謹行一脈的人都搬去西寧街之后,東宅的奴仆都被打發去了西山官田干粗活,已經不算是東宅徐家的奴仆了。三萬兩銀子在添置完不少東西之后,還剩下一萬兩千兩,都填進了官府的庫房。倒是東宅的房契,周縣令想了想,居然還給徐其容了。
涪州城雖然地少,可人煙更加稀少,房價比西京城便宜一倍不止,隔壁就是徐家的宅子,周縣令拿著這東宅的房契也沒有什么用。
徐其容覺得徐亭遠每日往百歲堂跑有些辛苦,再加上百歲堂那屋子又老又破,周圍的墻壁還有些漏風,眼見著天氣越來越冷了,徐其容想了想,干脆拿錢請木匠趕制了好幾架大床,添置在東宅,然后把東宅上方懸掛著的徐謹行親筆寫的徐宅的牌匾給取下來,換成了百歲堂。跟周縣令商量之后,就把百歲堂挪到了東宅去。
東宅跟之前的百歲堂比起來,倒還寬闊一些。
這么一來,徐亭遠每日出門右轉數十步便到了百歲堂,出門之前戚氏幫他系上披風,又往他手里塞上小手爐,倒也不受罪。到了百歲堂之后,每日無非是陪著老人們說說話、寫些對聯貼在門上、糊窗戶紙,他一個書生,太重的活兒做不了,也做不來。
好在小王爺送給徐其容的那八個壯漢,每日閑的無事,把劈柴、擔水、修房頂這些活兒都攬在了手里,一開始還有些生疏,沒幾天就儼然熟手了,不但把徐家和新的百歲堂的房頂都檢修了一遍,就連附近人家的房頂,也都主動熱情的檢修了一遍。還有那家里沒有青壯年勞動力的鰥寡孤獨者,甚至能在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水缸里裝滿了水,后廚里堆滿了柴!
這八個壯漢因為常年練武,所以經常穿著短打也不覺得冷。每次到了人家家里都是一聲不吭的干活,干完活再一聲不吭的離去。時間一長,涪州城的百姓就開始流傳,說泗水街徐家都是菩薩般的人物了。
可不是菩薩下凡,要不然怎么別人家造反是誅九族,他家造反就只是個不痛不癢的流放!
徐其容頗有些哭笑不得,把幾人叫來問話。她才不信小王爺手下的人會喜歡做這些瑣事。每天閑得無聊,就是打打拳也是好的啊!一開始幾個人都不肯開口,被問急了,才有一個身形比其他人稍微瘦小一些的開口道:
“十五小姐快別問小的了,是郡主給小的們來了信。”
徐其容更是詫異了,再仔細一追問,才知道霜憐擔心她們在涪州城日子不好過,便寫信吩咐幾個人多做好事,幫徐家打好鄰里關系。
徐其容眼睛有些熱,來涪州城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在西京城的朋友了。霜憐這法子雖然不是那么靠譜,可效果卻是極好的。至少,現在她們走在大街上,那些小媳婦大姐兒們也敢上前來主動跟她們搭話了。
戚氏聽說了,也有些感嘆,對徐其容道:“人這一生,能有人這么為你著想,實在是幸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