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終于到了所謂的“山溪”前,才發現原來是一簾浩浩湯湯的瀑布,奔騰而下氣勢恢宏!
徐其容挑了挑眉:“這彎山溪可真鬧騰!”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這打趣對于男女之間來說,略顯親密了些。
華裕德也沒有注意,干咳了兩聲,然后道:“這邊上水草甚多,底下怕是有魚。”
徐其容一聽,眼睛一亮,以前常聽爹爹說釣魚的趣事,卻沒有見識過,當下便巴巴找來一根木棍,不顧漸過來的水花,小心翼翼的用木棍去挑那水草。
華裕德頓時失笑:“你以為魚那么傻,挑開水草就能看到?”
徐其容抬頭看了華裕德一眼:“難道不是?以前家里池塘養的龍鳳錦鯉,只要撥開蓮葉,就能看到三兩只,若是丟一把魚食,便有一大群簇擁而來了。”
華裕德搖頭,點了點那水草:“野生的魚和家養的錦鯉如何能一樣?”又道,“等下回去讓他們過來撈幾條,這里水質好得很,又不像是常有人來的樣子,這里長出來的魚,定是肉質細嫩,不論是燉湯還是烤了,皆可入口。”
華裕德雖然吃東西不挑,可對吃食的要求還是很高的,他說可入口,應該是極美味的了。這一點,徐其容在住在雙桂禪院的時候便知曉了。此刻聽他這般說,肚子里的饞蟲就被勾起來了。
華裕德見她這樣,便道:“就著這水洗洗手拍拍臉,便回去吧,這段路不短,若是回去得遲了。只怕虞夏擔心,到時候心里暗罵我。”
徐其容心情好,所以神色也好,挑了挑眉,道:“虞夏才不會是那樣的人,德公胡亂冤枉人!”
自從離開雙桂禪院回到涪州城,華裕德跟徐其容就沒有幾次見面的機會。自然也許久不曾見徐其容這般歡喜嬌俏的模樣。
徐其容微微仰著頭。從華裕德的角度看過去,就見透過樹葉的光灑在她不施粉黛依然精致的臉蛋上,顯得皮膚甚是細膩。甚至連臉上細細的絨毛都鍍上了一層光。
嬌俏不失端莊,精致不失稚氣,妍秀不失純潔。
華裕德竟然看呆了。
徐其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那打趣的失禮,登時臉一紅。眨了眨眼。
華裕德見狀,身形一動。回過神來,撇過頭去,淡淡道:“洗完手就回去吧!”
徐其容嗯了一聲,蹲下身撩水洗手。嘴里隨口問道:“德公如何知道我在進姚京的‘貴人’中?”
華裕德早猜到她會問這個,便不等徐其容一句一句的細問,直接道:“我遇見了你父親他們。知曉你大約是被抓了,尋了好幾個附近的大營。均未尋見,便猜測你已經在上姚京的路上了。”
徐其容眼睛一亮,也不洗手了,隨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既興奮又擔憂:“你見著我爹爹了?他們可好?我母親身子重,可有出什么問題?還有,你是只見著我爹爹他們了,還是連太爺他們一起見著了?”
華裕德見她這般著急,搖了搖頭,道:“你爹爹和母親都好,徐家五太爺路上摔了一跤,沒有熬過去,你四姐姐徐其瑜跑丟了,其他人都好……我派了宮七帶著人跟陳晉凌送給你的那幾個人一起送他們去蘇州了。”
說到這里,華裕德神色有些猶豫。
徐其容并沒有注意到,聽說大家都好,松了口氣,只是五太爺去了,十七叔定是十分難過,登時也不好表現出歡喜的模樣了,只是感嘆了一句:“已經挺好了。”
然后抬頭看著華裕德,滿臉感激:“本來想謝謝你救我,現在看來,若真是要一件一件謝,只怕咱們今天不必再趕路了。”
華裕德卻是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開口:“他們……是昨晚半夜離開的。”
徐其容點了點頭:“晚上走總比白天走好,那么多人,白天走太扎眼了。只是人辛苦一點,卻安全了許多。”
在華裕德面前,徐其容素來看事情通透,他以為這件事,他稍微提一提,她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沒想到她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樣,頓時就有些不想讓她知道真相了。
可他一直以來的驕傲不允許他去隱瞞欺騙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到底還是把話說明白了:“我是昨天戌時的時候得到你可能在哪兒的消息的,然后便讓人送徐家人離開了。”
“你要留下我?”徐其容有些愕然,既然昨晚戌時已經得到了她的消息,徐家人只需晚走一天,他們便能夠團聚了。
她如何也想不到華裕德會這般行事,有些猜不透華裕德的用意。
華裕德轉過身,不看她的臉,冷聲道:“我不是想留下你,而是不想留下徐家人在身邊。”
徐其容立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杜家跟陳晉凌是一脈的,徐家跟杜家是姻親,又有霜憐郡主那一重關系,自然也跟陳晉凌是一脈的。華裕德不想把徐家人留在身邊,說明,華裕德,跟陳晉凌不是站在一邊的,甚至有可能是敵對的。
她不明白的是,她也是徐家人,他為什么要把她留下來。
既然華裕德愿意開誠布公告訴她,心里有疑惑,她也不用藏著掖著了,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華裕德沉默了半響,徐其容也不著急,就站在那里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華裕德才開口道:“我想要沈家幫我。”
沈家不過是一個商戶人家,能幫他什么?無非是銀錢!
華裕德幾年前在揚州打沈家的主意,現在沈家因為云嵐蛻了一層皮,華裕德又打上了沈家的主意。按理說,徐其容應該很生氣,怒不可遏的,只是華裕德這般跟她坦言,她又覺得自己無力生氣。
半響,才問道:“德公是在通知我?”
華裕德搖頭:“跟你商量。”
徐其容皺眉,這還有商量的?登時有些沒好氣:“我姓徐,焉能做沈家的主!德公未免高看我了。”
“并非要你允諾要給我什么,只是,如今沈家對我有所不滿,想讓你從中斡旋,好讓沈家當家人同意跟我談一筆生意。生意做不做得成,你都不擔干系。”華裕德說出自己的目的,便松了口氣。
自己幫徐其容良多,他并不想讓徐其容幫他做什么,免得她覺得自己是在挾恩求報,只是如今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沈家恨他入骨、視他如蛇蝎,現在他手里可以仰仗的東西太少,只怕尋上門去,沈家連門都不會給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