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她怎么還忘了賀蘭獻這茬？
想起那日宜春院的場景，她此刻不得不反射性地擋住了臉。
老王妃反應過來，連忙問道：“沅娘，怎么了？”
顧青絲抿了抿唇，透過手指縫一瞧，那賀蘭獻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個兒，便連忙搖了搖頭。
老王妃順著視線看了過去，發現賀蘭獻那毫不掩飾、灼熱的目光，便有些尷尬的咳了咳嗽。
賀蘭獻反應過來，低下了頭。
殊不知這番舉動，在老王妃看來，便是濃情蜜意。
咳咳，我們的老王妃雖然年歲已高，但一顆少女心卻是永遠不倒啊。
她默默在沉思，難不成獻哥兒和沅娘這才第一回正式見面，便王八看綠豆，愈看愈對眼兒了？
呸呸，不是勞什子的王八看綠豆。
賀蘭獻和顧青絲一個低頭，一個捂臉，各自思緒紛雜，老王妃卻在暗暗腹誹。
其實沅娘出生那般高，縱然獻哥兒學識再淵博，沅娘也是下嫁。
她嫡親的外孫女兒，不管是誰，都不能下嫁去給別的誰。
連獻哥兒都不行。
按照賀蘭王府的排輩來說，日后獻哥兒若是有了出息，謀個一官半職的，靠著出生賀蘭王府，仕途也坦蕩些，但與日后要繼承賀蘭王府王爺頭銜的，還是明哥兒。
可看沅娘與明哥兒也只是普通的表姐弟情，怎生可能有對眼兒。
老王妃心中不禁嘆息，這么好的外孫女兒，若是她賀蘭王府有其他子嗣，定要娶了沅娘。
可如今賀蘭王府兩位公子爺，都算不上是良配。
老王妃頗有些惆悵地看著老王爺，老王爺被這眼神兒弄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糟老太婆又是怎么了？
小王爺看顧青絲略微尷尬，也不明所以，但還是出聲道：“沅娘，你先坐下吧。”
顧青絲微微頷首，不過剎那，她便想明白了。
就是賀蘭獻認出來她又如何，她抵死不認，他還能怎么樣？
想明白了的顧青絲又開始談笑風生，看著顧明軒，時不時地來上幾句話。
顧青絲一向會說話，這不，引得老王爺等人哈哈大笑，甚是愉悅。
連賀蘭蕭氏都不禁在眉眼上沾染了幾分喜色，風韻猶存。
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事兒，賀蘭獻便覺得將此事埋在心底了。
他方才抬眸一瞧，竟是顧青絲眉眼生笑的模樣，不覺有些心悸。
又迅速低下頭，將那些雜亂的想法拋開。
相府三娘可不是他能夠肖想的，即便是肖想了，也遙不可企。
而那日的事情，即便他用來威脅她，也無濟于事，畢竟她可是尊貴的相府三娘，而他，不過是個庶子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竟也不覺得那日的事有多么難堪了。
“沅娘，”老王妃到底是個慈愛的祖母，見賀蘭獻頻頻低下頭，有些于心不忍：“老身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十有四了？”
顧青絲微微頷首，禮儀舉止，有如一般大家閨秀無二。
老王妃的眉眼瞬間由緊蹙到散開，道：“老身那時這個年紀，情竇初開”
話還沒說完，便給老王爺急急忙忙地給打斷了。
“情竇初開？別告訴我是你家鄰坊李家三公子”
“不是，”老王妃一本正經的模樣讓老王爺一顆按耐不住吃味的心稍稍放下，可還沒幾息呢，老王妃又道：“是鄰坊的鄰坊家的尚二公子，生的好模好樣，清秀極了”
老王爺頓時怒從心生，但依然不肯承認自個兒吃味了。
“哼！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可喜歡東陵來的瑾姑娘了，那瑾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只是當初在威遠侯府上打秋風，差一點兒我就與她成親了”
其實什么瑾姑娘，不過是他隨口一說的，哪知道老王妃就像燃起斗志的雌獅，瞪著老王爺道：“一口一個瑾姑娘，成啊，你現在去找人家啊！納一房年少未嘗得到的美妾，多美啊！”
老王爺瞧見老王妃的模樣，不禁喜上眉梢道：“你瞧你說的，一把年紀還說什么納妾，也不知道害臊！”
老王妃面色稍有不虞，但旋即想到自己把話茬岔歪了，也只得悻悻道：“沅娘，你呢？”
顧青絲本看老王妃二人看的津津有味，不料老王妃此言一出，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王妃不禁有些好笑，但問的卻是更明白了。
“沅娘，老身問你可有中意的公子。”
顧青絲心中微微一抽，但面上卻是不顯半分。
她裝作一副羞赫萬分的模樣，臉上浮起紅云朵朵，為本就明媚的臉頰添了不少風情。
“外祖母”本就是小女兒家的嬌嗔，卻格外動聽：“您凈會打趣兒我。”
老王妃哈哈大笑，道：“沅娘，我們賀蘭家的后嗣，總來都是敢愛敢恨的，有什么羞赫的。”
顧青絲心中微微一震，老王妃殊不知當年賀蘭衾便是憑著這份敢愛敢恨，慘死于他人之手。
“祖母，沅娘還沒有中意的公子。”
未等老王妃開口，老王爺先欣慰道：“不錯，不愧是我賀蘭家的外孫女兒，眼高于頂。”
顧青絲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早早便聽聞老王爺學識不高，只是擅長于領兵作戰，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清了清嗓子道：“外祖父，眼高于頂的意思是驕傲自大，目中無人。”
老王爺頓感有些尷尬，他只得也咳嗽兩聲，將此話茬接了過去。
老王妃似乎是有些鍥而不舍了，連忙道：“真的沒有嗎？”
顧青絲抬眸，冷不丁對上老王妃那雙經過歲月滄桑的雙眸，卻依然清澈如洗。
“真的沒有。”
但此言一出，她的腦海中便不禁閃過夏長庚那張面如冠玉的面龐。
見了鬼了。
她默默的輕啐了自個兒一口，才笑嘻嘻地抬起頭來。
老王妃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道：“沅娘，那你中意哪種類型的公子？”
顧青絲額頭隱隱約約冒出黑線來，果然不愧是心直口快的老王妃，連這種事兒都毫不顧忌的問了出來。
“回外祖母的話，沅娘中意那種腹有才華詩滿肚，人品上佳，頂天立地，家中無紛擾，關系簡簡單單，妯娌和睦，兄友弟恭，最好長的也是極好看。”
老王妃不禁苦了臉。
哪兒有那般簡單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