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夫人來了威寧侯府。
小鄒氏一臉歉然:“親家夫人,真是對不住了。好好的去秦王府做客,誰能想到竟遇上這等事。連累的顧四小姐落水受了寒氣,我這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顧夫人竟也是一臉歉意:“采蘋年輕冒失,讓親家夫人憂心了。”頓了頓又說道:“我現在就去看看采蘋,讓她這幾日安心靜養,絕不再給夫人添亂了。”
小鄒氏:“”
感情顧夫人根本沒打算把顧采蘋領走,還要繼續留在侯府!
以小鄒氏的城府,心里縱然再鄙夷不屑憤怒,也絕不會流露出來,甚至親切地笑道:“你這么說可就太見外了。顧氏雖然走了,紀家和顧家的姻親是不會斷的。顧四小姐只管安心的留下靜養,想住多久都行。”
最后一句,稍稍有些刺耳。
顧夫人只當沒聽出小鄒氏的話中帶刺,嘆道:“采蘋自小就和蕙娘最親近。如今蕙娘走了,她在侯府里住著,心里也能多些安慰。說不得就要厚顏打擾一段時間了。”
果然是打著賴在侯府不走的主意!
小鄒氏心中氣的冷笑連連。
哼!暫且讓顧采蘋母女蹦跶去吧!等鄒氏和許瑾瑜點了頭,顧家的如意算盤就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鄒氏陪著顧夫人到了沉香閣。
顧采蘋面色蒼白憔悴,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見了顧夫人,滿心的委屈頓時涌了上來:“娘”
顧夫人心疼地摟住顧采蘋,上下打量幾眼,見確實沒什么大礙才放了心。
小鄒氏咳嗽一聲:“你們母女兩個肯定有不少體己話要說,我暫時就不相陪了。”
待小鄒氏離開之后,顧夫人立刻屏退了所有下人,屋里只剩母女兩人。
顧采蘋斷斷續續的抽噎著,淚水滑過秀麗的臉龐,看來楚楚可憐。顧夫人卻沒安慰顧采蘋,反而低聲問道:“采蘋,昨日在秦王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采蘋心虛地不敢和顧夫人對視:“朝霞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么?就是許瑾瑜不慎落水,當時我站的最近,她心慌意亂正好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我被她拖著一起落了水”
顧夫人心里一沉,皺起了眉頭。
顧采蘋根本沒說真話。
“這些場面話用來忽悠別人還差不多,”顧夫人的聲音冷了下來:“在我面前你也不打算說實話了嗎?”
顧采蘋心里一個咯噔,頓時顯出了幾分慌亂無措:“娘,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是我肚子里生出來的,你有幾斤幾兩心思,難道我看不出來?”顧夫人不悅的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遮遮掩掩的不說實話,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這話算是說中了顧采蘋的軟肋。
顧采蘋像被戳破了的氣球,立刻軟了下來:“娘,你別生氣,我現在就告訴你實情”一咬牙,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顧夫人的臉色變了又變,眼中的怒意漸漸聚集。
顧采蘋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事情就是這樣了。娘,我當時真的是一時糊涂,其實我早就后悔了”
顧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長了一副豬腦子嗎?就算有什么心思,也該選好時間地點。怎么能在秦王府里動手!幸好許瑾瑜沒揭穿你,萬一當場鬧開來,你要怎么收場?”
顧采蘋被罵的淚水連連,心里也覺得委屈:“我當時算的好好的,誰能想到許瑾瑜那般狡猾無恥,竟拉著我一起落了水。”
更可氣的是,那些人只顧著救許瑾瑜,根本沒人搭理她!
顧夫人氣的渾身簌簌發抖,恨恨的用手指點了點顧采蘋的額頭:“這種事在動手前,至少也該籌謀的仔細一些,將對方所有的反應都預料到,想好應對的措施。最好是由別人動手,自己置身事外。這樣事發了也能撇的一干二凈。教了你這么多,事到臨頭就忘的一干二凈。只顧著一時痛快,不顧及善后真是愚不可及!”
顧采蘋自知理虧,哪里還敢辯解,老老實實地挨罵。
顧夫人發了一通火氣之后,情緒總算稍稍平靜下來。
“娘,我現在要怎么辦?”顧采蘋有些不安的小聲問道。
顧夫人輕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還能怎么辦?繼續在侯府里住著,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這么說,也就是不用急著回顧家了!顧采蘋心里一陣竊喜,臉上終于又有了笑容:“還是娘對我最好了。”
顧夫人余怒未消,板著臉孔說道:“這些日子消停點,別再惹事!”
顧采蘋唯唯諾諾的應了,忍不住將心里的疑惑問出了口:“娘,你說那個許瑾瑜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我推她落的水,為什么她不肯將實情說出來,反而要替我遮掩?”
這個問題,她已經整整想了一夜,可怎么也想不通。
換了她是許瑾瑜,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推己及人,顧采蘋總覺得許瑾瑜暗中一定在算計什么。說不定正醞釀著什么陰謀。
顧夫人眸光一閃,淡淡說道:“許瑾瑜的反應確實有些可疑。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她對威寧侯世子妃的位置應該無意,日后不會成為你的對手。”
顧采蘋先是一怔,旋即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個只怕未必。姐夫這樣的男子,許瑾瑜豈有不動心的道理。”
“你怎么也不動腦子想想。”顧夫人忍不住又瞪了顧采蘋一眼:“許瑾瑜若是心儀世子,怎么肯放過昨日那樣的好機會。只要說出真相,你還有臉再待在侯府嗎?”
這話也有道理。
顧采蘋不吭聲了。
顧夫人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說道:“依我看,許瑾瑜心里中意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顧采蘋一驚,脫口而出道:“會是誰?”有哪個男子能比姐夫更優秀更出色?等等昨天在秦王府出現的,似乎確實有一個比紀澤更出眾
“十有就是那位陳二公子了。”顧夫人語氣是猜測,表情卻很肯定:“不然,許瑾瑜怎么肯放過你。”
若是嫁給陳元昭,自然比嫁給紀澤做填房更好。
顧采蘋先是松了口氣,然后酸溜溜的哼了一聲:“就憑許家,怎么可能配得上安國公府。就算陳二公子救了許瑾瑜,也不代表什么。許瑾瑜的野心倒是不小,竟有這等攀高枝的心思。”
顧夫人白了顧采蘋一眼:“許瑾瑜有沒有這個野心,我們管不著。陳家人能不能看的中許瑾瑜,也是陳家的事,和我們沒關系。你可別忘了你眼下最要緊的事是什么。”
住在侯府,就是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一年里不能成親,總能先收攏住紀澤的心吧!
一說起這個,顧采蘋頓時一肚子苦水。
“我當然知道什么最要緊。可姐夫一直在軍營,平日里根本就不回府。偶爾回府了,我也沒什么機會和他見面說話。我想從紀妧這邊入手,可惱的是她油鹽不進,對我不冷不熱的。倒是紀妤還算好應付,前兩天送了一個瓔珞寶石項圈給她,她對我就熱絡多了。”
顧夫人略一沉吟,低聲道:“既是如此,你以后就和紀妤多親近一些。紀妧很快就出嫁了,將來這內宅就是紀妤母女的天下。你把紀妤哄好了,威寧侯夫人對你自然就會多幾分好感。只要她們肯在世子面前夸你幾句,這門親事也就成了。”
提到親事,顧采蘋臉泛紅霞,羞怯地點了點頭。
母女兩個在屋子里說了許久的話。
顧夫人走了之后,顧采蘋紛亂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不少。
娘說的對,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對付許瑾瑜,而是向小鄒氏母女示好正想著,朝霞匆匆的進來稟報:“小姐,許小姐來看你了。”
什么?
許瑾瑜竟然來了?!
她來做什么!難道是要詰問那天落水的事?
做過虧心事的人,總難免有幾分心虛。顧采蘋聽到許瑾瑜的名字時,神色頓時僵了一僵:“她怎么會來了?”
朝霞小心翼翼地應道:“這個奴婢也不清楚。小姐若是不想見她,奴婢這就出去回一聲,就說小姐身子不適,讓許小姐改日再來。”
顧采蘋深呼吸一口氣:“不用了,讓她進來吧!”
遲見早見都要見。反正躲不過去,索性當面說個清楚明白。
片刻之后,許瑾瑜進來了。
顧采蘋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又覺得這樣太過示弱,故意擺出一副不屑又冷淡的表情:“你來找我做什么。”
許瑾瑜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色厲內茬,慢悠悠的笑了一笑:“顧姐姐,我來找你做什么,難道你猜不出來嗎?”
果然是來秋后算賬的!
顧采蘋頭腦轟的一聲,不知是惱怒還是羞愧,抑或是兩者兼而有之,總之,一張俏臉漲紅了:“許瑾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r1152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