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似瑾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告狀

紀妤和許瑾瑜各自拎著一籃子桂花回了引嫣閣。

蕓香從廚房被叫了過來,看著桌子上滿滿兩籃子桂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紀妤興致勃勃的問道:“蕓香,這些桂花留著做桂花蓮藕,還有桂花元宵。對了,能做多少?”

蕓香想了想,如實答道:“足夠連著做上一個月。如果怕桂花擱不住,可以做成桂花醬,一天吃三頓也沒問題。”

紀妤:“”

許瑾瑜啞然失笑:“哪里要這么多。拿到廚房,挑最好的桂花做幾盤桂花蓮藕,再多做些桂花元宵。剩下的就按你說的,做成桂花醬,留著以后熬湯好了。”說著,又吩咐初夏一聲:“初夏,你陪著蕓香一起將桂花拎到廚房去。”

初夏笑著應了一聲,拎起其中一個竹籃,另一只手親熱的挽起蕓香,一起去了廚房。

蕓香其實不太習慣有人靠自己這么近。

自從她到了引嫣閣之后,憑借著高超的廚藝征服了引嫣閣所有人的心,初夏也不例外。初夏天生就是個熱情爽朗的性子,表示好感的法子很直接,時間久了,蕓香也就漸漸適應了。

初夏幫著蕓香一起挑桂花。桂花是連著枝葉一起摘的,現在要將枝葉全部除去,只剩下小小的桂花,放進水盆里,在水上漂浮不定。

蕓香一聲不吭的埋頭做事,初夏的嘴卻閑不住:“今天摘了這么多桂花,可多虧了周勇幫忙呢!”

周勇?

蕓香手中的動作一頓,迅速的瞄了初夏一眼。見初夏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了心。看來,初夏并未看出她和周勇的真實身份,剛才只是隨口提起,并不是有意刺探

“周勇幫了什么忙?”蕓香隨口笑問:“是幫著搖桂花樹了嗎?”

初夏笑道:“這倒不是。他爬上了樹,替我們摘了一籃子桂花呢!”

蕓香:“”

周勇可是周侍衛的堂弟,身手利落,擅長潛藏追蹤,是暗衛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屈居到威寧侯府來做一個花匠已經很委屈了,現在為了接近許瑾瑜主仆,竟連爬樹摘花這樣的舉動都做出來了!

初夏想起周勇的舉動,臉頰微紅:“他看著老實,沒想到也是愛占口舌便宜的,當著小姐的面叫我初夏妹妹。”

原來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是為了討好人家初夏姑娘啊!

蕓香和周勇分工明確,一個負責每日留意許瑾瑜的一舉一動,另一個負責將消息傳遞出府。

兩人俱是暗衛中的精英,除了一身好武藝外,還各有所長。蕓香擅長廚藝,周勇擅長易容追蹤,此次被派到威寧侯府來做花匠,伺候花草樹木的本事是后來才學的。周勇頭腦靈活反應敏銳,偏偏頂著一張憨厚老實的臉,屬于騙死人都不償命的那種人。

周勇一邊做著眼線,一邊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努力。典型的假公濟私!

蕓香默默的決定,今天傳消息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在將軍面前告周勇一狀!

一旁的初夏可不知道蕓香默默的吐槽和腹誹,話題很快從周勇轉移到了府里其他小廝的身上。

小廝們閑來無事湊在一起,最愛議論府中哪個丫鬟最漂亮最水靈。其實,丫鬟們私下到了一起,話題也免不了要圍繞著府里的小廝打轉。

蕓香年齡稍長,性子沉穩,沉默少言,從不多舌,是個最好的聽眾。

初夏一開始對蕓香還存了幾分戒心,時間久了,卻由衷的喜歡上了蕓香。

這一天晚上,身在軍營里的陳元昭,果然接到了蕓香傳回來的消息。

陳元昭從周聰的手里接過紙卷時,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可熟悉他性情脾氣的周聰卻敏銳的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

性情冷厲泰山壓頂依然面不改色的陳元昭,在接過紙卷的一剎那,手竟然微微顫抖。然后緊緊的攥在手里。仿佛握著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周聰暗暗好笑。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連這么多年來一直沒動過凡心的陳元昭也不例外。瞧瞧這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模樣

陳元昭故作平靜的吩咐一聲:“這兒沒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周聰心知肚明陳元昭是急著看紙卷上的消息,忍不住咧嘴笑了一笑,才退下了。

陳元昭根本沒留意周聰臨走前饒有深意的笑容,迅速地打開紙卷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陳元昭有些不快的擰起了眉頭。

這個周勇,讓他去威寧侯府盯著,他倒好,竟然還有閑心去討好許瑾瑜身邊的丫鬟哼!

陳元昭一時也想不通自己為何這般憤怒!

想不通就不想了!總之,周勇這等“不務正業”的行徑必須嚴厲制止!

陳元昭親自鋪開紙墨,刷刷地寫了幾行,然后吩咐暗衛要用最快的速度將消息送到周勇的手里。

等暗衛走了之后,陳元昭才睡下了。

閉上眼睛,卻遲遲沒有睡意。腦海中不停的晃動著一張熟悉的少女臉孔。

微笑的,歡喜的,憤怒的,傷心的,指責的到最后,定格在了淡漠的表情。那樣生疏又遙遠的看著他,仿佛他只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莫名的覺得有些難受。

自從那一晚過后,已經半個多月了。白天忙碌,無暇多想。可每到晚上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幕就會在腦海中不斷的浮現。

就像著了魔怔中了邪一般!

陳元昭懊惱的翻了個身,逼著自己將那抹身影趕出腦海。

第二天天還沒亮,睡的迷迷糊糊的周勇忽的聽到了幾聲類似鳥叫的聲音,立刻就驚醒了。

這是暗衛之間用來緊急聯系的暗號!表示有緊急的消息送過來了。

周勇立刻緊張起來。在威寧侯府待了幾個月,平日里都是蕓香和他往外傳遞消息。將軍傳遞消息來還是第一回。

到底發生了什么緊急的事?

周勇輕手輕腳的穿起了衣物,然后迅速起身從后門出了府。等在外面的暗衛將一個紙卷塞到了他的手里。

周勇接了消息,再匆匆的回了侯府。特意找了個十分僻靜的地方打開了紙卷,急急的看了幾眼。然后,表情就變成了這樣:(#‵′)!!!!

紙卷上只有短短幾句話,簡短凌厲。先是指責了他假公濟私接近初夏的行為,然后嚴令他日后專心做事,不得生出歪念!

昨天才發生的事,將軍怎么會知道?

等等,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今年已經十九了,整日出任務做事,根本沒機會接觸姑娘家。現在好不容易相中一個可心的了,為什么不能主動一些?

將軍自己是個光棍,還不準屬下找媳婦!

太過分了!

對自家將軍忠心耿耿的周勇,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怨念。

這一個插曲,初夏自是渾然不知。接下來的幾天,她隨著主子去過兩次園子,兩次都遇到了周勇。

周勇明明不時的偷看她,卻沒有過來搭訕說話。

初夏心中暗暗奇怪,忍不住看了周勇一眼。難道他是那一日被小姐的態度嚇到了?

周勇目力極好,即使隔了七八米遠,又隔了一片花叢,也將初夏俏臉上一閃而過的關切看的清清楚楚。一顆星像被貓爪子撓來撓去。

上前搭話?不行!將軍已經嚴格下了命令,他要是陽奉陰違被將軍知道了,肯定沒好果子吃。可就這么遠遠的看著,心里又實在忍不住

許瑾瑜敏感的察覺到初夏的心不在焉,隨口問道:“初夏,你怎么了?”

初夏定定神,掩飾的笑了笑:“沒什么。”

沒什么?

許瑾瑜瞄了在遠處裝模作樣伺候花草的周勇一眼,又看了魂不守舍的初夏一眼。哪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前世初夏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從未嫁過人,到最后更是代她而死。她虧欠初夏良多,今生最期盼的就是彌補初夏。

不過,沒想到初夏竟對周勇格外留心

怎么說呢,周勇當然不算很差,可初夏嫁給一個花匠,實在有些委屈了。要不然,就當成什么也不知道好了,少女的心思最善變,說不定以后會有更優秀的男子出現。到時候不用她阻撓,初夏自動就改了心意

許瑾瑜心念電轉,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若無其事的笑道:“今天日頭有些曬人,在園子離站的久了,有些燥熱。我們還是回去吧!”

初夏不疑有他,笑瞇瞇的應了一聲,隨著許瑾瑜轉身離開。

猶豫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準備厚顏湊上來搭訕的周勇:“”

眼睜睜的看著初夏的身影走遠了,周勇心里別提多失望了。然后憤憤不平的想著,一定是蕓香暗中向將軍告密了。不然,將軍怎么可能知道他心儀初夏的事?

改天他就去私下找蕓香,央求也好威脅也罷,總之讓她為自己保守秘密。否則,他就將她一直暗戀堂兄的事告訴堂兄!

剛回引嫣閣,就見含玉來了。

含玉沖許瑾瑜行了一禮:“夫人命奴婢來給表小姐送個口信,請表小姐隨奴婢去汀蘭院一趟。”到底是什么事,卻沒細說。

許瑾瑜應了一聲,隨口問道:“只我一個人去么?妤表妹呢?”

含玉笑著應道:“三小姐那邊也有人去送信了。”

許瑾瑜心里暗暗奇怪。小鄒氏巴巴的命人喊她和紀妤過去,到底會是什么事?

許瑾瑜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小鄒氏近來心情頗為不錯,看來和紀澤是真的和好如初了。手中拿著顧家送來的帖子,笑道:“妤兒,瑾娘,明天是顧四小姐的生辰,顧家特意為她辦了個生辰宴會,邀了不少閨秀去做客。這是顧家特意命人送來的帖子。”

紀妤精神一振:“真的么?那可太好了。”

整日在府里待著,悶也快悶死了。總算有機會出府了。哪怕對方是她討厭的顧采蘋,也無所謂了。

許瑾瑜對出府做客的興致不是很大。不過,既然顧家特意送了請帖來,少不得明天得去一趟。

“姨母,明也會去顧家嗎?”許瑾瑜明知故問。

小鄒氏肯定不想去顧家。只怕看到顧采蘋,全身的氣都不打一處來。

果然,就聽小鄒氏應道:“顧四小姐的生辰,邀的都是同齡的閨秀千金。我去了反而不合適,也免得你們都拘束。所以,明日我就不去了。到時候就你們兩個去好了。”

太好了!

沒人管頭管腳的,玩起來豈不是痛快多了?

紀妤滿心雀躍,笑著對許瑾瑜說道:“瑾表姐,我們明天早點出發。”

許瑾瑜笑著點了點頭。

隔日早上,紀妤精心裝扮的美美的來找許瑾瑜。出府做客,當然要精心收拾一番。不然,豈不是被別的名門閨秀給比下去了?

許瑾瑜沒有爭奇斗艷的心思,只穿了一襲天碧色的羅裙。長長的秀發挽起,發際簪著白玉簪,腰間佩戴著一個香囊,其余的別無裝飾。

真正的美人無需濃妝艷抹精心妝點。穿戴的這般素凈,依然清麗動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紀妤難掩嫉意的看了許瑾瑜一眼,口不對心的說道:“瑾表姐,今天是出門做客。你怎么也不穿的漂亮些。”

許瑾瑜抿唇輕笑:“今天顧姐姐才是主角,我何必去搶她的風頭。”

顧采蘋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要是搶了她的風頭,心中不嫉恨才怪。現在自己和顧采蘋也算是同一陣線的,還是哄著她一些的好。

紀妤輕哼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穿戴的精致些,是給顧采蘋臉面才對。”

“私底下怎么說都無妨,待會兒到了顧府,你言行舉止可得多留心一些。”許瑾瑜笑著提醒:“不管怎么說,顧姐姐都是你未來的大嫂,你若是當著別人的面就讓她難堪,也是讓自己難堪。”

紀妤有些不耐的應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