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故意嘆了口氣:“元昭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別人在他這個年齡早就當爹了。他至今還沒定下親事,我這個做娘的,每日每夜惦記著,操碎了心,可元昭就是不肯成親,我也拿他沒辦法”
安國公神色不變,眸光閃爍不定。
葉氏的話音已經這么明顯了,很顯然,今晚要說的事就是陳元昭的親事。
果然,就聽葉氏笑著說了下去:“好在元昭總算是開竅了。今天回來告訴我,已經有了中意的姑娘,讓我找媒人登門去提親呢!”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臉驚訝,齊刷刷的看向陳元昭。
換了是別的男子,這樣的事半點都不奇怪。放在陳元昭的身上,可就太稀奇了。
五年前,葉氏挑了幾個美貌的丫鬟送到墨淵居,卻被陳元昭無情的全部攆走。這幾年陳元昭身邊從不要丫鬟伺候,只有親兵。也沒有半點要成親的意思。
外面都傳聞陳二公子身患隱疾,殊不知,這樣的傳聞在安國公府里傳的更是有鼻子有眼。畢竟,一個身心正常的男子,怎么會不肯親近女色?
誰能想到,陳元昭忽然開了竅,有中意的女子了
陳元青第一個反應過來,一臉的激動歡喜:“二哥,你總算是想明白了,肯成親了。”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這滿屋子的人里,真心為自己高興的,也只有陳元青了。
至于葉氏,關心的無非是他早日成親生了子嗣,將長房壓下去。然后就有底氣請封世子。將安國公的爵位牢牢的占著不放
塵封在心底的往事瞬間涌上心頭。
陳元昭眼眸暗了一暗。
陳元白很快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不知二弟相中了哪一位京城閨秀?”
這也是眾人關心的問題。就連陶氏也豎長了耳朵。
陳元青搶著笑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瑾表妹了。”
什么?許瑾瑜?
陶氏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怎么會是她?”那個身份低微又有心機的許瑾瑜?陳元昭怎么可能相中了她?
陶氏的臉色實在有些刺目。
陳元昭原本不想張口,此時忽然改了主意:“我確實中意瑾表妹,莫非二嬸有什么不滿意?”
葉氏迅速的接過話茬:“許二小姐秀外慧中,才貌雙全,堪為良配。我對這個兒媳可滿意的很。”
陶氏被陳元昭母子兩個噎的說不出話來。一臉訕訕。心里懊惱不已。
她以前在葉氏面前說過不少許瑾瑜的壞話。現在想來。不免尷尬。
袁氏咳嗽一聲笑道:“既是二弟相中了,婆婆又滿意,這門親事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我們也替二弟高興”
安國公忽的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門親事不妥!”
袁氏戛然而止。
葉氏的笑容凝在了唇角。
陳元昭似乎料到了安國公的反應。并不意外,淡淡問道:“敢問父親,這門親事有何不妥?”
安國公面色同樣淡然:“許家家世低微,許二小姐又沒了父親。如今家里只有兄長和寡母。這樣的女子,怎么配為安國公府的媳婦。”
“我不在乎什么家世。”陳元昭神色微冷。聲音也冷了下來:“我自己娶妻,我心甘情愿即可。”
“結親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兩家結為一家的喜事。容不得你任性!”安國公板起臉孔,毫不留情的說道:“總之。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你憑什么不同意!”
葉氏的火氣直往上涌,臉上涌起憤怒的紅暈,一怒之下脫口而出:“元昭年已二十。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女子。你從中阻攔,難道是希望元昭一直不娶親?”
安國公皺眉。硬邦邦的說道:“荒謬!可笑!我什么時候不樂意元昭成親了?我只是說許家小姐家世太低,配不上元昭罷了。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再另挑一個家世才貌都出眾的就是了。”
葉氏連連冷笑:“說的倒比唱的還好聽!元昭什么性子,莫非你不清楚嗎?這幾年連丫鬟都不讓近身,提起親事起身就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相中的姑娘家,你這個做父親的卻百般不愿,這到底是何道理?”
頓了頓,又冷笑道:“元昭一日不成親,就不可能有子嗣,就沒理由請封世子。這世子的位置不給嫡子,難道還要給你的庶長子不成?”
這番誅心的話,令安國公也變了臉色。
陳元白更是一臉尷尬!
有些事心里想想也就罷了,這么宣之于口,無疑是揭開了光鮮虛偽的外表,露出了不堪的真相。
飯桌上陡然安靜下來。
就連驥哥兒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不敢胡亂動彈,悄悄的往安國公的懷里鉆。
安國公鐵青著臉。
葉氏一怒之下,說出了憋在心里多年的話,心里頗有些豁出一切的快意。她無視安國公難看的臉色,直截了當的說道:“總之,這門親事就這么定下了。”
安國公冷哼一聲:“我還沒死,府里的事還輪不到你拿主意。元昭的終身大事,我這個做父親的不點頭,誰同意也不行!”
葉氏霍地起身,臉孔隱隱有些扭曲:“你”
“父親,母親,你們先別爭吵了。”張口打圓場的是陳元白,他勉強擠出笑容說道:“今晚難得一家人都在,至少等吃了晚飯再商議也不遲。”
袁氏也回過神來,勉強笑道:“是啊,有什么事慢慢商議,好好一樁喜事,總不能弄的一家人吵吵鬧鬧的不愉快。”
袁氏的話看似不偏不倚,細細一品味,顯然是若有所指。
不能讓一家子吵吵鬧鬧不愉快,豈不是說這門親事不合適?
陳元青聽了心里有氣,正想張口為陳元昭辯駁。
陳元昭卻用目光制止了他的沖動,然后,陳元昭抬頭看向安國公,緩緩說道:“父親,你誤會了。我不是和你商議,而是做了決定,告訴你一聲罷了。”
安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