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似瑾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相

眾人都走了。

世安堂里,只剩下安國公夫婦,還有陳元昭。

三人各懷心思,神色各異,卻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葉氏才張口打破了沉默:“國公爺,現在這里沒有別人,只有我們三個。元昭的親事絕不能再拖了,今年先定下親事。成親的日子倒是可以緩上一兩年再說。”

安國公神色略一緩和:“元昭年已二十,還未定親,我這個做父親的心里豈能不急。可再心急也不能等閑視之隨意定下親事,否則豈不是耽擱了元昭的前程和未來。”

“我們國公府已經無需元昭聯姻。”葉氏放軟了語氣:“許家小姐除了家世低一些之外,其他的樣樣出挑。更難得的是元昭中意,又何必拘泥于家世。我知道你也是一心為了元昭著想,并非是要在他的婚事上挑刺。即是如此,就遂了他的心意又有何妨?”

硬碰硬不成,又改以情動人了。

安國公嘆了口氣,神色也柔和了起來:“夫人說的,我心里何嘗想不到。元昭是我唯一的嫡子,我對他的期望絲毫不比你低。將來這安國公府,遲早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親事更不能隨意將就。我們安國公府無需聯姻來鞏固地位,可嫡出的兒媳總得出身名門。否則,將來怎么撐起我們國公府?”

說來說去,關鍵還是世子之位。

葉氏心中暗暗冷笑,卻不想和安國公撕破臉,故作無奈的說道:“元昭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決定了的事斷然不肯再改。這許家小姐他是一定要娶的,難道。國公爺真的為此和他父子反目,將世子之位傳給元白,讓外人恥笑不成?”

安國公心里想什么不得而知,總之,臉上流露出來的卻是一副慈父的樣子:“以后這樣的話休要再提,元昭是嫡出,這世子之位哪有傳給元白的道理。至于親事。暫且放一放。等過些日子元昭冷靜下來再商議。”

陳元昭冷眼看著他們你來我往。

安國公居心不良百般阻撓他的親事。葉氏看似站在他這一邊,前提是世子之位必須是他的,半點不肯退讓。

兩人能談得攏才是怪事。

果然。說了半天,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氣氛又僵硬下來。

安國公終于起身:“天色不早了,先各自歇了。此事明天再說。”

葉氏皮笑肉不笑的應道:“皇后娘娘鳳體違和,我明日要和元昭一起進宮探望。只怕無暇和國公爺商討此事。”

提到進宮,安國公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寒意,淡淡的應了句:“既是如此,那就等夫人有空再商議。”

說罷。便拂袖而去。

安國公一離開,葉氏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看向陳元昭。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立刻把腦子里的念頭給我打消。這世子之位,生來就是你的。你絕不準有放棄的念頭。”

陳元昭定定的看著葉氏:“在母親心里,到底是我的終身大事重要,還是世子的位置更重要?”

葉氏不假思索的應道:“當然都重要。”

陳元昭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兩者只能選其一呢?”

葉氏:“”

葉氏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面色十分難看:“為什么一定要兩者選其一?你要娶妻生子,然后請封世子。這兩件事并沒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可現在,父親不肯同意這門親事。”陳元昭一改往日的沉默少言,言語犀利:“他以許瑾瑜家世低為借口,百般阻撓。我若是想娶許瑾瑜,只能放棄世子之位,他才會點頭。我絕不會聽從他的安排娶別的女子,非許瑾瑜不娶。”

葉氏皺眉:“你先別急。這件事總可以慢慢商議,我會勸你父親,讓他退讓”

“父親的心意,母親不是很清楚嗎?有這么好的機會,他怎么可能放過?母親又憑什么以為自己能改變父親的決定!”

陳元昭輕描淡寫的話語,像利箭一般,狠狠的刺中葉氏的痛處。

這么多年來,夫妻兩個各居一處,關系冷漠如冰。

說句不客氣的,葉氏如今只剩下安國公夫人的名頭了。平日想見安國公一面,都要特地打發下人去請。夫妻之間淡漠到這個份上,葉氏憑什么說服安國公?

葉氏面色一變,身子微顫,咬牙切齒的說道:“陳元昭,你就是這么和你親娘說話的嗎?我和你父親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疑!我既然說了能說服他,就一定能做到。至于用什么法子,是我的事。無需你來過問!”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犀利回擊:“你和父親之間的問題,難道不是因為我?這世上,唯一有資格過問的,就是我!”

短短兩句話里,卻透露出了許多復雜的意味。

葉氏先是驚訝,不知想到了什么,漸漸變了臉色,連聲音也變了:“元昭,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陳元昭站起身來,俯視著葉氏霍然變色近乎蒼白的臉孔,心里掠過一絲近乎殘酷的快意:“這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秘密。發生過的事,總有跡可循,不可能永遠瞞在鼓里。只要有心查證,總能找出真相。”

看似語焉不詳的一番話,卻讓葉氏方寸大亂:“你、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陳元昭冷然道:“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父親為什么不肯同意這門親事,真正的原因,母親一定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當做不知。總之,這安國公世子的位置我不要。陳元白想要,就讓給他好了。”

“天色已晚,請母親早些歇息,明天早上還要進宮。兒子先告退了。”

陳元昭轉身離開。

葉氏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陳元昭的身影遠去。

她的腦海里反復盤旋著陳元昭說過的那番話,后背和手心俱是冷汗。

陳元昭到底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