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葉瑤這個勝利者優雅起身離去。臨走時的冷笑一瞥,在她的心里刻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印記。
曾經親密的姐妹兩人,從那一刻開始,徹底決裂。
她將怨恨壓進心底,認命地嫁進了安國公府。
洞房花燭的那一夜,她見到了自己的丈夫陳玹。陳玹不負“美譽”,年輕俊美風流。可她的心里已經有了別的男子,陳玹再英俊也取代不了太子在她心中的位置。
陳玹不是傻瓜,新婚的情熱之后,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冷淡,來她屋里的次數漸漸少了。陳玹侍妾眾多,最偏寵身邊的通房丫鬟婉兒。婉兒有了身孕,生下了庶長子。陳玹欣喜若狂,立刻抬婉兒成了婉姨娘。
她終于有了一絲悔意。
她才是陳玹的正妻,卻沒有嫡子,將來在府里要怎么立足?就在她改變心意,準備放下身段討好陳玹的時候,婉姨娘卻傳出了噩耗。
婉姨娘喝了她命人送去的參湯,當場就吐血身亡。
她驚駭不已,卻百口莫辯有口難言。命人熬參湯的是她,送參湯的是她的陪嫁丫鬟春蘭,誰都會以為是她心生嫉妒對婉姨娘動了毒手。陳玹也不例外,命人杖斃了春蘭,看著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
為了保住安國公府的顏面,陳玹將此事壓了下來,對外宣稱婉姨娘是暴病身亡。從那之后,再也不肯踏進她的房門。
她心中既恨又怒,到底是在暗中算計她,將這一盆臟水潑到了她的身上?春蘭死了,她一一拷問身邊的丫鬟婆子。終于查出了線索。
春蘭是她從葉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春蘭的姐姐是葉瑤身邊的宮女嬌蘭。在此事之前,嬌蘭曾經特地到安國公府來找過春蘭。
一切水落石出。這是葉瑤暗中搞的鬼。
然而,此時的太子已經登基做了皇帝,葉瑤也做了皇后母儀天下。她就算滿心怨恨,也奈何不了葉瑤。
新年初一,她和一堆外命婦一起進宮覲見皇后。隔著重重人影。姐妹兩個目光交匯。她清楚的看到葉瑤眼底的輕蔑和冷笑。仿佛在說,你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恨意在胸透洶涌澎湃。
葉瑤分明是要毀了她的人生!
明明是嫡親的姐妹,為什么這般狠辣無情?她咽不下這口氣。不顧一切的要報復葉瑤。葉瑤最在乎的就是丈夫,那她就親手奪走葉瑤丈夫的心。
皇上本就對她念念不忘,她暗中不動聲色的勾引,皇上果然動了心。她的嫵媚風情和偷情的刺激。令皇上神魂顛倒。
當葉瑤察覺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看著葉瑤鐵青扭曲的臉。她心里快意極了。憋在心里的怨氣悶氣一掃而空。
陳玹似乎也察覺出了什么,怒聲質問。她勾起優雅的唇,冷冷一笑:“陳玹,我確實給你戴了綠帽子。你若是憤怒。只管去皇宮里找奸夫算賬。”
陳玹當時就變了臉色。皇宮里的奸夫除了皇上再無他人。他就算再憤怒再怨恨,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再后來,她懷了身孕。十月懷胎。生下了兒子。
宮中的葉皇后命人送來了厚重的賞賜,陳元昭的名字也是皇上親賜的。眾皇子的名字都是按著日子旁來起的。皇上特地賜了昭這個字,顯然也是為了補償她們母子。
陳元昭不能入皇室宗譜,皇上心中愧疚,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
老安國公去世之后,陳玹襲了爵位。
哪個男人都無法容忍盯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偷情還生了別的男人的兒子。可陳玹不但不能吭聲,還要千方百計遮掩此事。否則,皇上一怒,等待安國公府的絕沒有什么好下場。
陳玹一忍就是二十年。他不甘心世子之位傳給陳元昭,一直拖延著不肯請封世子。皇上出于微妙的心理,也不好主動提起這一茬。只能盡力在別的地方彌補陳元昭。
陳元昭年紀輕輕就戰功赫赫手握重兵,背后少不了皇上的推波助瀾。
她曾無數次的感嘆。如果不是葉瑤從中阻撓,當年她就能名正言順的嫁給皇上,陳元昭就會是正經的皇子。以陳元昭的優秀,未必沒有角逐皇位的機會。
而現在,陳元昭卻要頂著安國公兒子的身份過一輩子。她虧欠兒子太多,這世子的位置萬萬不會退讓。
然而,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陳元昭竟然知道了身世的秘密。
到底是誰暗中告訴了他?
看的出,陳元昭心中存著怨懟不滿,對她這個母親也百般冷淡。可當年那樣的情況下,她還能怎么辦?若是再不反擊,等待她的就只有被冷落孤獨終老的下場。
葉氏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息。
陳元昭大步走出世安堂。
他的心情同樣不平靜。這樣的身世并未給他帶來任何榮耀和驕傲,反而是無法啟齒的羞辱。
安國公偏愛陳元白是理所當然的。陳元白才是安國公的兒子,而他,不過是葉氏和皇上生的私生子罷了!
這世子的位置,他不該要,也不想要
“二哥!”
身后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熟悉的聲音。
陳元昭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來人。
陳元青出現在眼前,關切的笑道:“你今天和大伯母進宮去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鳳體如何了?”
陳元昭淡淡應道:“還不錯。”
不過,今天有沒有被葉氏氣的病情反復就不好說了。
陳元青重點想問的也不是這個,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伯父不肯同意你和瑾表妹的親事,你該不是真的要放棄世子之位吧!二哥,你可千萬別犯傻。瑾表妹肯定要娶,世子的位置也別放手。這本來就是屬于你的。”
年輕俊朗的臉上滿是關切和憤憤不平。
如果陳元青知道了他的身世,還會這樣全心為他著想嗎?
陳元昭心里流淌過一絲澀意,半晌才應道:“放心,該怎么做我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