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結束之后,蘇堯也開始閉上眼睛休息。可腦海里全是宋知意,她想著他從前跟她說,如果兩個人結婚,就去一個海島,她一襲白紗,他穿上西裝,交換戒指,互相宣誓,儀式簡單又溫馨。
蘇堯那時揶揄他就是想省錢。
“那個小鮮肉呢,不是很喜歡你。”
“就是為了讓她彌補自己的遺憾啊。”安然回了一句,頓時噎得蘇堯沒有話說。
瞪了她一眼,安然閉目,“他是饞我的身子。”
“哈哈哈哈。”
掛了電話,正在酒店做馬殺雞的蘇堯嘆氣,“這些做父母的真是太愛操心了,不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么,要是總想控制著孩子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那當初生孩子是干嘛?”
可此時此刻,蘇堯是多么需要這種接地氣的東西來緩解情緒。
順手給他點了個贊,也不管他領不領情。
兩個人沖了個澡,往回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走廊盡頭。
安然和顧炎四目相對,彼此神情復雜得讓旁觀者覺得是在解方程式。
“你怎么在這兒?”異口同聲。
安然是憤怒。
顧炎是驚喜。
憤怒轉瞬即逝,聽口氣他好像真的是偶遇自己,可安然用理智說話,她一點兒都不信緣分。
男人馬上就笑了,走過來道,“安老師,我們可真是有緣。”
你要是沒結婚多好。
“安老師是來度假么?念念寶貝呢?”
顧炎嘴甜慣了,他想著那個胖嘟嘟的小姑娘這個時候要是出現,應該能夠緩解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關你屁事。”
蘇堯在一旁偷笑,能把安然惹毛了的人,這世上也沒幾個。
“安老師,我是和......”
話沒說完,顧炎身后便出現了陸世琛,男人穿著睡衣,領口微開,頭發還濕漉漉的,要是被那些粉絲看見,估計要上去把他活吞了。
但眼前兩個人雖是雄性荷爾蒙爆棚,可湊在一起,畫風就變了。
蘇堯和安然相視一眼,都露出了一個“我們懂”的表情。
“誒誒誒,你們誤會了......”顧炎也意識到她們可能想岔了。
安然不屑聽他解釋,轉身就要走。
“真沒想到。”
“就是,趕緊去告訴姜靨......”兩個女人嘀咕著,身后的顧炎急得直跺腳。
“你還不趕緊說句話,小舅舅。”
“小舅舅?”蘇堯第一個回過頭去,瞪著陸世琛看了一會兒。
陸世琛顯然認出了她來,特別是那句“告訴姜靨”挑動起他的神經,讓他終于有了想解釋的欲望,“我是他舅舅。”
“親生的!”顧炎補了一句,滿臉都是“你們怎么能那么齷齪”的委屈表情。
“你這外甥也...太大了。”
“我舅舅是家里的老來子。”
顧炎補了一句,見危機解除,又不忘道,“那個,你們可千萬別暴露我舅舅的行蹤,他出來一次不容易,難得放松。”
安然立即應下,“好,我們互不打擾,全當沒見過面。”
陸世琛想問姜靨有沒有跟她們一起,可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
他打開微信,看著對方遲遲沒有回復自己,心里閃過些許失落。
安然和蘇堯回到房間,看見念念依舊安睡著,兩個人馬上在群里艾特姜靨。
“小舅舅?哇,這就是言情小說里的男主標配啊。”姜靨馬上回了一句,滿眼都是小星星。
“照你這么說二叔三伯四大爺和老舅能湊一桌麻將了。”蘇堯揶揄她。
“呸o( ̄ヘ ̄o#)。”
正在做面膜的許諾看見她們在群里的對話,也艾特姜靨,“我今天看見孫聞晏了,你是怎么想的,居然和他在一起過?”
她打開手機,自分手后,宋知意再也沒有聯系過她。
雖然她拉黑了對方,可他們在一起十年,支付寶、微信、QQ、郵箱......他有她一切的聯系方式,甚至知道她家住在哪兒,但他就是什么都沒做。
蘇堯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慶幸,不然的話,苦海無涯,她什么時候才能解脫呢。
“你不會愿意跟我回老家擺流水席吧,穿著大紅襖一桌一桌磕頭敬酒?”
搖了搖頭,蘇堯眼睛瞪得老大,“我陪客戶喝酒就夠了,婚禮還要喝,還磕頭?”
“就是,你這硬骨頭,怎么可能。”宋知意勾勾她的鼻子,兩個人然后笑作一團。
溫熱的淚自眼角溢出,蘇堯趕忙睜開眼睛,怕自己被回憶吞噬,陷進里面再出不來了。而后又是無盡失落。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沒有得遇良人,對方的父母不講理,而宋知意又不但沒什么本事說服自己的家里人,還把讓她委屈當成天經地義的事情。
宋知意卻道,這樣可以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甩開,省得一個婚禮倒像是為了別人舉行的,那些不得不聽取的父母要求,大排宴宴,會毀了婚禮所有的美感。
在異國他鄉就是這點好,因為語言不通,哪怕把秘密放聲說出來,也還是秘密。
翻著朋友圈,突然看見沈穆轉發的“如何規避負面情緒”。
在心理醫生眼里這可能是個科普,但在大眾眼里這不過就相當于父母發的“80種致癌物”。
“我覺得我對她很縱容,但是婚禮這件事我還挺執著的。”安然結婚的時候,因為婆家預算緊繃,所以婚禮并不如她所愿,后來老公去世,她連再補辦個結婚紀念日的機會都沒有了。
“說真的,你與其等她十幾年,還不如自己抓緊時間找一個,然后重新辦場婚禮。”蘇堯勸著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和姨媽一樣。
“自己沒有考上好的學校就希望她能考上,有更好的平臺,更廣博的見識和閱歷,自己沒找到好男人,就希望她在這廣博的基礎上得遇良人的幾率更大,自己的婚禮不滿意,就希望替她操辦一個完美又夢幻的儀式,連婚紗上的蕾絲花都在腦海里勾勒好了,這就是父母。”
蘇堯覺得父母真是天下最可憐又可怕的生物,“你不會對念念也這樣吧。”
“我一個喪偶的人,有什么資格大操大辦,再說,誰會娶我?”半開玩笑地回了一句,安然躺在按摩床上,心里早是波瀾不驚。哪怕是這個時代的女人,依然逃脫不了進了圍城就是一條道走到黑,出了圍城又無枝可依的局面。
可悲卻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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