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一下，蘇堯收回思緒。
錢比她預計得要多，抬頭不解地看著他，卻聽沈默解釋道，“不免費，我給錢。”
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好，要說冒犯吧好像也不至于，要說高興吧又實在沒到那個份兒上，“你是遇上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居然花錢傾訴？你的同事解決不了么？還是喝多了？”
終于讓他進門了，剛剛的情況，只要沈默態度稍稍差一點，他們之間就沒什么可聊的了。
能夠這么讓著她，也算難得。
“你呢，你是怎么了，跟家里人吵架了么？”沈默問了句，結果蘇堯馬上就拉下來臉了。
“到底是你找我聊天還是我找你聊天，你管我干嘛？”心理醫生是專門打探人隱私的么，還是說聽聽她過得不好能夠讓他平衡？
“抱歉，我就是擔心你，如果你不愿意說可以不說。”
這什么情況，怎么還以退為進了呢。
蘇堯干脆接過他帶來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是百憂解，一醉解千愁。
“你不是沒吃飯么？空腹喝酒可以么？”沈默皺眉，對她現在的狀況很是不滿。
他不應該猶豫這么久，應該早點來看看她。
本身就心理脆弱，然后偏偏生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比普通人受委屈的時候要多得多得多。
“你能不能閉會兒嘴？”蘇堯難得酒壯慫人膽，又diss了他一句，然后去廚房把餛飩倒了出來，還拿了兩瓶啤酒，一個人邊吃邊喝。
沈默就在一旁看著她，兩個人偶爾聊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她沒有提之前表白的事情，他也默契地沒有問。
而且蘇堯手機一直在響，到最后她實在忍不住，把手邊的啤酒吹了一瓶，然后罵了句臟話。
紅酒啤酒情緒不佳，蘇副總意識游走在潰散邊緣。
沈默皺眉，還以為她是有工作要處理，“少喝點吧。”
“那你帶酒來干什么？”白了他一眼，怎么都是他的理了，“你怎么不喝，不是有事兒跟我說么......”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是蘇母，蘇堯深吸一口氣接起來，“又怎么了，您老還有完沒完了？”
“我不會再去了！”
沈默沒聽清那邊說了什么，只看見蘇堯直接掛了電話。
然而手機還是在響。
“我靠，這群人是沒見過人結婚么？！”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同學居然有的還在群里艾特她，是看戲沒看夠怎么著？
餛飩已經吃完了，蘇堯想把手機直接按在湯碗里，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只關機扔到了沙發上。
她的人生就是這樣，時時刻刻需要自控，不能放松，不能任性，上學時服從媽媽的安排，工作時服從領導的安排，好不容易遇上喜歡的人想堅持一下，還被命運狠狠打了下臉，淪為笑柄。
手機里有那么多客戶信息，策劃方案，還有照片、銀行app、購物軟件.....如果真的壞了的話，重新買一個要費時費力把這些再安回去。
又是一杯酒，再她準備繼續喝多時候，沈默伸手攔住了她。
“可以了。”
蘇堯抬眼，看著一臉嚴肅的男人，甩開手，“沈大夫，是你來找我的，我在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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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樣子，你要是不喜歡看你可以出去。”
“我確實不喜歡自己的病患一臉委屈時放著近在眼前的大夫不用，非要喝酒。”
“........”被懟了一下，要不是酒精麻痹了神經，她興許會覺得有點甜。
“我帶酒來是想跟你小酌幾杯，看看電影，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放松，而不是非要喝醉了才行。”把酒杯放到自己這邊，沈默坐在蘇堯對面，雙手交疊，“說說吧，到底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相親無果外加前男友結婚。”蘇堯趁他愣神的功夫又倒了杯酒。
沈默眼看她喝下去，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還喜歡你前男友么？”
他這個大夫當得實在是太失敗了，都替病患心疼那些診費。
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蘇堯嫌棄道，“你想什么呢？我是生氣！憑什么他一個人渣都結婚了，老娘還沒嫁出去！”
這個答案實在是出人意外。
但卻在情理之中。
“我，還有安然，我們生活的家庭就是最尋常的那種，父母本本分分，對女兒愛但是不敢寵，挫折教育，管東管西，生怕一個沒看住孩子學壞了，誤入歧途。會擔心我們考試考不好，擔心放學路上有壞人，連出去玩兒時間久了都擔心是不是早戀了，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按照他們的要求，我們循規蹈矩，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安然還讀了研，然而我們最想的事情就是逃離家里的管束。”
“沈大夫，你知道女孩子逃離家庭，最簡單的辦法是做什么么？”舉杯著看看他，她已經喝多了，醉眼迷離。
“嫁人。”沈默回了句，看著她忽然笑出來，笑容燦爛而苦澀，是想哭又覺得這沒什么。
畢竟在她的成長路上，這種委屈她受得太多了。
“安然結婚了，我跟宋知意在一起，我們拼命想逃出去，結果呢，她喪偶，我被劈腿.....”
這都是什么事兒？一個悲傷的段子么？！
蘇堯繼續喝，后面已經控制不住了，邊喝邊哭，她好像已經習慣了，反正做心理咨詢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只不過沒有酒精，而是在他的引導下釋放情緒。
“關鍵是，居然還有人說我犯賤，抱著宋知意不放？都特么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是談個十年戀愛，你放手給我看看啊，說忘就忘，你是機器么，有重啟鍵的？”
嗚嗚嗚，她太難了。
“是誰說你犯賤？你的朋友不都對你很好？”沈默遞了紙巾過去，聽見她說謝謝。
確實是喝多了，都開始跟他客套上了。
“我去相親了，問我為什么奔三了還沒有對象，我就納悶兒了，他也奔三啊，還好意思問我。”擤了下鼻子，蘇堯繼續，“我就告訴他，我分手了，之前那個談了很久。”
“他問我忘了么，我說不愛倒是不愛了，要說一下忘得干凈倒也沒有，我這可是本著誠實的原則有一說一，這要是我平時銷售，我......”
沈默要笑了，可見她并不喜歡這個相親對象，為了不討好人家，實話都說出來了。
蘇堯看他笑了，開始大哭撒潑，“他們都不喜歡我，我到底哪兒不好了？”
要胸有胸要臉有臉要錢有錢，打著燈籠找不到好么？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