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活著,隔得再遠,總是會讓惦念他的人心存一絲希望。
如果知道他在哪兒自是簡單的,想他就去看看他,哪怕是偷偷的也無妨。
如果不知道,縱使人海茫茫還是會期待奇跡發生,會不會在某年某月的某天下午,大雨磅礴的城市,你我擦肩而過,我狼狽地蹭到你的傘下,撞進你茫然無措的眼眸里。
這點點滴滴的遐想會構建成巨大的精神殿堂,成為支撐人繼續生活下去的力量。
可是死亡不同,死后方知萬事空,一個人死了,你就再也不可能見到他了,不論你怎么等,怎么想,怎么盼,望眼欲穿也看不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再出現。
遇到開心的事時升騰起來的想要分享的興奮,在記起人已經不在的瞬間就像是有兜頭的冷水潑下來一樣,什么想說的欲望都沒有了。
遇到難過的事時滿腹委屈想要傾吐,卻在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的一刻,心里雪上加霜的難過。
且這都不算什么,跟心里的傷痛相比,更可怕的是外人的閑言碎語,對待安然這樣的女人,外人能給予的同情太少,可卻會冠以克夫、命歹的標簽。
她之所以這么逃避再進入一段感情,除了怕圍城的束縛,怕顧炎不能從一而終,怕給念念帶來不好的影響之外,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轍。
顧炎帶著安然回了家,兩個人依偎在床上,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那么乖順,可顧炎卻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他寧愿她永遠強勢,咄咄逼人,波瀾不驚。
也不要她害怕,傷心。
“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玩兒賽車了,我媽如果知道一定又要約你喝茶表揚你,她為了這事兒可沒少跟我著急。”把她往懷里又攬了攬,盡量讓她放松下來,“其實本來我想上場的,后來怕你擔心,就一直旁觀,幸虧沒有去開車,所以安然,是你保護了我,至于念念爸爸那件事,純屬是個意外。”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為什么在一起的?”顧炎對這位前輩,其實非常好奇。
“都是同學,他人厚道,有什么事你交代他他從不遲到,約會的時候對餐廳服務員態度也很好,是個沒有大毛病的好人,我們知根知底,而且那個時候我覺得我也該找個人結婚了,如果等到研究生畢業,就只剩別人挑我的份了,所以……錢鐘書不是說過么,兩個人在一起不討厭就是結婚的最大前提了。”
她不是姜靨或者許諾嗎沒有那么好的家庭做支撐,也不是蘇堯,越挫越勇,外表無堅不摧內里卻留有一絲對感情的幻想。
安然很現實,始終秉持的都是該做什么事情的時候做什么。
她堅信找一個差不多的人結婚就像是在人生必選項上挑了個勾一樣,完成了就不會有人再拿這件事催她。
在安然眼里,找個人搭伙過日子不是對生活的妥協,而更像是一種陽奉陰違,以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拿到抵抗輿論的保護傘,然后繼續生活。
她成家、生子、處理好婆媳之間的界限,然后研究生畢業、留校當老師……一步一步,自以為走得又快又穩,生活一點一點上了正軌,就當她以為自己可以和每個人一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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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度日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世事無常,他居然就那樣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家,讓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握著顧炎的手,安然將壓在心里的一切娓娓道來,她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在別人面前這樣剖析自己,結果事事總有例外。
“這就是你不認真對待生活,所以生活給你的懲罰,哪有人把戀愛結婚當成任務一樣,你應該遵循自己想要的日子,走出自己的軌跡,而不是像所有人一樣。”
“是,少爺,我錯了。”無奈地笑笑,安然嘆口氣,“可我并不覺得生活會優待我,我按照我所想的努力,未必就會如愿,還不如少報一點希望。”
她哪里會知道,若干年后自己會遇上一個顧炎呢?
“生活不會,我會。”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顧炎的眼神認真,“你記著,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一定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我會非常努力地好好活著,不論是三十四十五十還是七老八十,都不會先你一步離開。”
他的安然,這輩子都不能再經歷一次被拋棄的感覺了。
如果真是那樣,他死都不能安心。
被他說的又想哭又想笑,安然點點頭,然后問到,“你到底是怎么喜歡我的?”
緣分莫名其妙,自會讓人覺得不踏實,有種握不住的感覺。
“剛開始是覺得你好看,后來被拒絕就越挫越勇,再后來,是心疼,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么倔的人,就總在想,要是我也不理你,誰會有我這樣的耐心和好脾氣,你自己吃虧受苦,還要自己忍著,這也太難受了。想的多了就有使命感,再慢慢的,習慣成自然,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但是,他認栽。
第二天顧炎醒來的時候,安然已經不見了。
他走出房門去找,發現女人已經畫好了妝,換好了衣服。
比平時清冷的妝容要明麗一些,這樣朝氣蓬勃的安然是顧炎以前從未見過的。
“你要去哪兒?”顧少爺心里打鼓,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們去拍照吧。”
“拍照,什么照?”男人一頭霧水,但已經開始行動了,“我穿什么衣服,去哪兒?”
“拍結婚照,我昨晚預約的,民政局拍的照片不好看,所以要去工作室先拍好了帶過去。”
顧炎整個人徹底傻了,民政局?他沒聽錯吧?
知道他覺得意外,安然笑笑,“我昨天想了很多,以前我覺得并沒有好好說再見這回事,所以人與人之間必須要少依賴一點,可是昨天的事情讓我覺得,就是因為世事無常,我們才要珍惜當下。”
“顧炎,我想好了,我們去結婚,不論以后發生什么,至少,我們都能給彼此一個名份。”
結發為夫妻,比起失去,她更怕直到失去的時候她依然是以外人的身份。
“你愿意么?”
緩過神來的顧炎點頭如搗蒜,“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