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一夢十萬八千年(下)第1004章一夢十萬八千年(下)←→:最新網址:mayiwsk
年輕人不愿與這陌生前輩說自身遭遇,當前輩自然也不好再問了。
只不過,徒弟的閨女,哪里有不管的道理?
勝神洲往中土去的船上,劉景濁久違地站在船頭,看著闊別已久的天下,不禁有些感慨。
抿了一口酒,青年人迎著風,呢喃道:“兩界山中坐,人稱古時仙。中指峰上那人閑,獨在他鄉萬年又萬年。”
一邊的楚醒醒撇了撇嘴,打趣道:“前輩這是個啥?打油詩?”
韓困無奈一笑,拉住楚醒醒,輕聲道:“半闕南歌子,只是前輩這萬年又萬年,確實有些夸張了。”
劉景濁一笑,輕聲道:“已經很含蓄了。”
楚醒醒始終覺得這人是個騙子,此時更覺得是了。
說與我爹相熟,可是不知道我娘是紅酥?騙鬼呢吧你!
不過跟著也行,起碼此人修為在合道之上,路上也算是得個不花錢的護衛嘛!
到時候見著了爹,我看你怎么圓回去!要是圓不回去,呵呵,招搖撞騙都騙到我們青椋山來了?真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劉景濁心中一嘆,楚廉咋就生了這么個混賬丫頭?
哎!這十萬年,本事只降不長,脾氣只長不降……這怎么說也是孫子輩兒了,自己居然想踢她兩腳?
罪過罪過。
劉景濁干脆轉而問道:“今年是哪一年了?景煬王朝誰是皇帝?”
韓困眨了眨眼,疑惑道:“前輩連這個都不知道?”
劉景濁只說道:“閉關了一些年,走時皇帝還是趙坎。如今是天衍幾年了?”
楚醒醒直翻白眼,心說你就裝吧你!
但韓困瞧著是個老實的,還真就信了,并說道:“前輩……如今是癸丑年,也是景煬天璇十七年。天衍帝算起來是景煬王朝天璇帝的爺爺,他已經辭世二十余年。就連靈樞帝趙焱,也已經辭世十七年了。”
聽到癸丑年三個字時,劉景濁已經愣住了。此時又聽見趙坎早已離世,就連……就連趙焱也辭世十七年了,劉景濁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楚醒醒翻了個白眼,以心聲說道:“嘖嘖,這家伙演技真好,是個唱戲的吧?”
韓困無奈道:“醒醒,你別這樣,這位前輩不像是壞人,咱們不知道人家來路,更不知道人家的經歷,還是不要妄自揣測的好。”
楚醒醒冷哼一聲:“爛好人!”
話鋒一轉,姑娘笑道:“不過我爹肯定會喜歡你的。”
而劉景濁,此時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扶住了圍欄,聲音都有些沙啞。
他問道:“青椋山……如何了?”
楚醒醒咧嘴一笑,揚起下巴,輕聲道:“我師祖母是大羅金仙巔峰,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人!我二師伯姜柚,武道已是真武境,煉氣士修為都是開天門了!我們青椋山,說是如今天下第一名山也不為過。”
劉景濁呢喃道:“白小豆呢?”
說到白小豆,楚醒醒略微一皺眉,沉聲道:“我大師伯……失蹤很久了。”
楚醒醒當然沒法兒知道昨夜事情了。
此時劉景濁已經穩不住了,死丫頭還不見蹤跡,老三……老三也死了,我哪里還有時間在這里晃悠?
他一伸手,由打袖中取出一張符箓遞給韓困,輕聲道:“拿著符箓,若再有人圍攻,祭出符箓斬殺那人即可。用完了不用丟,拿去給楚廉,就說畫符之人說的,境界低不怕,怕的是人不行。”
也不等韓困答復,一道劍光已經沖出渡船,疾速向西去了。
韓困低頭看了一眼符箓,臉皮抽搐。
“醒醒,這符箓,可太壓手了!”
劉景濁不知自己算是什么境界,御劍速度比之前慢了不知多少,從前要跨洲,心念一動便到。現在,慢得不是一星半點兒了。
只看速度,初入大羅金仙境最多了。
從凌霄之上,到這大羅金仙境,落差是挺大的。
不過很快就到了八荒,原本想越過去,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劉景濁便猛地往所剩不多的八荒綠洲而去。
落地之后,劉景濁撒開神識將整座八荒犁地似的搜尋了一遍,卻不見驚的氣息。
怎么回事?難不成這近甲子光陰,八荒也有劇變?
皺眉之時,腳下一處地方,忽然有劍意流轉。
劉景濁彈出一縷混沌氣息,一道畫面便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是個黑衣青年,呢喃了一句:“先生,我盡力了。”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孟休!”
也是此時,不遠處的海面,有劍光墜落。
劉景濁伸出左手,混沌氣息碰撞,有火光閃爍,很快一柄長劍便出現在他手中。
只一個閃身,劉景濁已經持劍落在海面,劍尖直指某人眉心。
可看清那人面容之時,劉景濁這才一驚,沉聲道:“安子前輩?”
鄭紅燭猛吸一口氣,搖頭道:“沒想到,沒想到你真的有回來的時候,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劉景濁沉聲道:“前輩知道我要回來?”
鄭紅燭搖了搖頭,沉聲道:“我只是瞧見了劍道最前方,有一道身影回來了,憑著虛影指引,碰碰運氣。沒想到……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不枉龍丘棠溪昨夜一場引路啊!小子,快回去吧,那丫頭還以為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恐怕此時,心里極其不好受。”
劉景濁心有疑惑,但聽到娘親為尋路而死,他忽然就不想再問了。
沉默了許久,劉景濁呢喃道:“前輩,我的消息,暫時不要告訴更多人。我能回來,我自然高興,但我是怎么回來的我自己都不明白。”
鄭紅燭一愣,“你不去見那丫頭嗎?”
劉景濁笑道:“怎么會,我答應過她,這次一定是我去找她的。只是,劉景濁死而復生的事情,暫時還是別讓更多人知道的好。對了,還請前輩年后來一趟青椋山,我會盡量去把這幾十年間發生的事情梳理一遍,到時候咱們還得商議一些事。”
鄭紅燭點了點頭,同時遞給了劉景濁一壺酒。這位人間安子還是沒忍住問了句:“真就整整十萬年?”
劉景濁搖了搖頭,呢喃道:“是十萬八千年。”
辭別鄭紅燭,劉景濁隱匿氣息,一路向西。
照理說,我道化天穹,當年我親自開天,就等于自己斷了自己的歸來路,我應該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可為何還能再回來?
此事不對,即便能安然返回是最好不過了,但我應該已經死了的!
若能這么輕而易舉就能回來,那孟休當年謀劃,不等于脫褲子放屁嗎?
思量之時,劍光已然劃過瘦篙洲,即將落在中土。
他趕忙找尋龍丘棠溪的身影,可是青椋山上,并無她的氣息,就連姜柚的氣息也沒有。
劉景濁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曹風,我媳婦兒呢?”
某個躺在攔野臺松樹上打盹的家伙,聽到這冷不丁一道聲音,咚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趕忙起身,忍不住的雙眼泛紅,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劉景濁沒好氣道:“少他娘廢話,人呢?”
一個活了數萬年的大男人,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但聲音卻帶著笑意。
“昨夜撕開虛空也沒尋到你,她難過極了,若非小豆子回來,指不定會怎么樣呢。今日一大清早,白小豆跟姜柚就陪著他們師娘回了白鹿城。”
劉景濁沒有先回青椋山,聽見曹風這哭腔,他也有些心酸。
片刻之后,劉景濁笑罵一句:“你這家伙,等我回來跟你算賬。我看已經有走了的,把他們喊回來,先別說我的事情,等我回山之后,有一場議事。”
曹風點頭道:“曉得,明白。”
頓了頓,曹風以心聲喊道:“你他娘終于回來了,有你這么當山主的嗎?”
已經行至浮屠洲的劉景濁,呢喃一句:“對不住啊!”
天底下唯一一個能感覺得到劉景濁氣息的,也就是十萬大山當中那把劍了。
劍靈揉了揉眼睛,嘟囔道:“這次總該帶我走了吧?主人!”
南邊那座天朝,有個年輕人悄悄傳出一道消息,居然連孟休都沒有察覺。
此時此刻,那處宮殿之中,海棠樹已經不復存在,紫氣也已然消失殆盡。
孟休皺著眉頭,呢喃道:“還是小覷這位無敵十萬年的存在了,居然這么快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一刻,孟休面色一變,笑了起來。
他從袖中取出一只木頭雕刻的人偶,右手捻起一枚銀針,笑盈盈地朝著木偶眉心插了進去。
也是此時,有個初入神鹿洲的劍客只覺得頭顱之中一陣劇痛,再也維持不住劍光,一頭栽入了靈犀江里。
孟休往北邊兒看了一眼,笑了笑,收起木偶,呢喃道:“跑得還真快,假以時日,天地便盡在我掌控之中!”
而靈犀江里,劉景濁的頭已經不疼了。
他重新隱匿身形,飛上云海,但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一個黃庭修為的煉氣士,都不會無緣無故頭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萬年來,有很多事讓劉景濁極其無奈,但歸根結底也不算脫離掌控,只是知道結果,卻無法改變。
但此時此刻,劉景濁無形之中只覺得自己喪失了某種主動。
但具體是什么,他卻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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