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歐陽神秘了半天的新住處讓冷煖然大跌眼鏡。

九點多出門，雖然中間換過一次公交車，但也折騰了快兩個小時才到。冷煖然再沒有地理常識也知道，這個位置基本上快到京市的最西邊了。

通往貝歐陽住處的路，都是上上下下的混凝土石板。冷煖然一步三張望，實在是難以相信自己這位一向養尊處優的表姐，能忍受得了如此偏僻且與繁華隔絕的地方。

“姐，這么遠，你每天上班得起多早啊？晚上回來一個人走這段路不害怕嗎？”

“還好啊，這邊是公交車始發站，總算能有個座位。你不知道，我最近生物鐘都練出來了，上車后立馬就能睡著，快到站時一準就醒。下班吧，也還好，新單位加班不是很多，有活也能帶回家做。而且我不早點回來也不行，丫頭憋得時間長了在家瞎鬧騰。一會兒讓它給你露一手，它現在已經可以自己上衛生間了。”

“也就你能想出來，讓狗狗給人表演上衛生間，幸好它不會說話，否則還不告你個性騷擾。”

“哼！它能有我這樣的主人算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為了養它我都很少打扮自己了，錢都花在它身上了。行，到了。有點亂啊，你小心別碰著東西，這邊住的人比較雜。”

隨著貝歐陽手指的方向，冷煖然看到不大的兩層小樓。進了里面，發現構造也很簡單。靠北的一條通長走廊，南側并排分布著數不清的大小相等的房間。由于空間狹小，每個屋門外幾乎都被鞋架和雜物占滿了。貝歐陽也不例外，平時極其寶貝的幾雙靴子就那樣隨意地放在架子上。

“姐，不會丟了嗎？”冷煖然指著其中一雙價格不菲地問。

“放心，沒事。誰會認為住在這里的人會舍得花錢買這么貴的鞋呢？你就說是真的，人家也會覺得是假的。”貝歐陽轉了幾下才打開了看上去有些單薄的鋁合金戶門，“進吧妹子，別嫌棄啊，實在是地方太小了。和我這間一比，你住得真算是豪宅了。”

汪汪！

聽到動靜，一只黑色的小狗突然從床地鉆出，直奔貝歐陽而來，繞著腳邊轉了幾圈后，親密地用頭蹭她的褲腳。

貝歐陽一把將它抱起，托住腦袋對準冷煖然，“來，丫頭，認識下這位美女，她是你小姨。你呢，只管記住臉就行了，至于名字我就不說了，反正你這笨腦袋啥也記不住。”

汪汪……丫頭似乎很是無奈，委屈地叫了聲。汪汪！但馬上它就嗅到了什么，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冷煖然手里的袋子。

冷煖然愛憐地摸了摸丫頭的腦袋，“丫頭，你好。初次見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如果合不合你胃口，你可別咬小姨啊。”

“哈哈！”貝歐陽爽朗地笑開了，“放心，它只會高興壞的。這兩天忙沒顧上轉，我從網上買，沒有這個牌子，它的嘴被養刁了，換了別的口味它還不愛吃。多虧了你來，丫頭總算能過上一陣好日子了。它一委屈吧，我心里就不好受。你隨便坐吧，我先帶它出去溜一圈。”

貝歐陽出去后，冷煖然打量著這幾十平米的小房間。衛生間是單獨的，很小，沒有采光。除此之外就是被床、衣柜和簡易梳妝臺塞得滿滿當當的臥室。靠窗戶有個小陽臺，用于晾曬衣物，勉強能轉開人。

這個環境，和冷煖然來京市那會兒貝歐陽住的主臥套間，簡直天壤之別。當然，貝歐陽也是個喜歡布置的人，四面墻壁都貼滿了淡粉色的壁紙，東西收拾得井井有條，床下鋪著地毯，墻角還給丫頭整理出了一方小天地。

“嗨！我們回來啦。丫頭，你看小姨是不是還在？”貝歐陽解開丫頭的繩索，拿過濕巾擦干凈它的小爪子，然后將冷煖然帶來的狗糧倒了一些在它碗里。丫頭就歡天喜地奔著去了，邊吃還邊搖晃著它的小尾巴，看樣子相當滿意。

冷煖然看著它頭頂小辮子上的粉色蝴蝶結和身上的花裙子忍不住樂了，“姐，你扎的時候它不咬你嗎？”

“不啊，它唯一表示反抗的方式就是跑到我的床上大肆溜達幾圈，但我每次都會把它關小黑屋。”貝歐陽指指衛生間，“然后，它竟然自己學會上廁所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那你晚上抱著它睡嗎？”

“怎么可能！我再愛它，也不能讓它占我便宜！”

“你不說它沒性別嗎？”冷煖然湊近了丫頭，摸了摸它順滑的毛。

“嗯……”貝歐陽沉思了會兒，“準確地說，因為我這樣打扮它，它可能有點模糊了自己性別，但我是知道的啊。所以本著男女有別，還是要注意一下的。哎，你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就別說它了，你最近怎么樣啊？跟蕭安有進展嗎？”

“沒有。”冷煖然很坦然地答。

“什么叫沒有？是你的問題還是他不求上進？都多久了，還沒把你追到手，這也太沒效率了，不會是我看錯他了吧？”

冷煖然無奈地聳聳肩，“不是他，是我的原因。”

“哎。”貝歐陽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從小冰箱里拿出飲料遞給冷煖然，“你還忘不了小易易啊？”

“什么小易易，姐，他都成了過去式，你還取笑他？”

“妹子，你完了，徹底完了。他傷了你，你還毫無原則地護著他。我怎么跟你說的，不能吃回頭草，你別是又上趕著了。”

“這到沒有，他去海市了，我就是想也沒轍。”

“是嗎？什么時候的事，不會是為了躲你才走的吧？”

“連你都這么想，那十有就是了。”

“有才！真有才！不過……”貝歐陽話鋒一轉，滿含深意地笑了，“這樣反而是好事，說不定他孤身一人在外，反而想起你種種的好了。但是，你聽好了，即便他有意思，你也得矜持一些，不能給個甜棗就暈了頭，得好好讓他受受罪，把那些你損掉的青春連本帶息的都補償回來！”

“姐，你不是一向不看好我和易穆清嗎？怎么聽著又像是支持了呢？”冷煖然坐回到床上。

“哎！”貝歐陽慵懶地抄手，往墻邊一靠，“我也不知道，可能經歷些事情后，人的心境都會慢慢地改變吧。一輩子能遇見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又有機會在一起的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我做不到，但我希望你能。”

冷煖然搖搖頭，“易穆清已經很明確的拒絕過我，我絕對沒戲了。”

“有個詞叫口是心非，你記住，沒有什么事是絕對的。男人犯起賤來可不比女人強多少，往后看吧。”

“姐，別光說我，你最近是不是也遇到什么事了？這連番有深度的愛情感慨都可以去上相親節目了。”

冷煖然的話，讓貝歐陽兩條修得精致無比的眉毛忽得往中間蹙了蹙。她斂下細長的眉眼，忽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