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起飛的時候天還未大亮。
冷煖然神色緊張地靠在椅背上，恐高的原因讓她無暇顧及嚴重缺覺的大腦。睡到半夜突然醒過來，看了下時間，才知道自己緊張過度了。糾結了半天才又睡過去。一涉及到易穆清她的腦子就開始一團漿糊，再次錯過了定鬧鐘的機會。
易穆清好像知道她會忘記，打電話過來提供叫醒服務。
冷煖然很難信形容自己當時醒過來的感覺，既忻悅又奇妙。思前想后的猶豫不決，被易穆清幾句溫言軟語全部打消掉了。得到喜歡的人眷顧，很容易就會知足，她當然也不例外。
在哄騙姑娘這一點上，大冰坨子和其他人并沒有兩樣。
回來的航班是周日的晚上。連著兩天不在，冷煖然臨走前在電視機旁給陶小桃留了字條，理由當然不會直接寫去幽會美男子，而是拿貝歐陽當了擋箭牌。
來接機的，是易穆清妖嬈萬分的女助理。見到素面朝天的冷煖然，她著實吃了一驚。這位能讓易穆清側目，甚至有些束手無策的姑娘，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隨性，穿著打扮也簡單到以保暖為主。難道，現在都流行這種表面毫無攻擊力的美女嗎？
“煖然小姐，你好，我是南岳，易總的助理。”
“你好。”
“易總的飛機要比你晚兩個小時到。他說給你兩個地址選擇，一個是公司，一個是公寓。”
“公寓。”
“海市本就有些潮濕，又趕上這兩天飄雨夾雪，你來這邊的話，可能會有些辛苦。”
“沒事。”
“易總也太不體貼了，大清早的讓你趕飛機。”
“還好。”
始終以兩個字作答的冷煖然，令南岳微微地有些不悅。她做了新發型，穿了價格昂貴的新款套裝，耗掉兩個小時化了精致的妝容。本來是準備來迎接易穆清的，結果突然被通知要來接眼前的這個女人。
說女人似乎也算不上，因為冷煖然實在是太過清淡如水。
女人都是敏銳的動物，冷煖然從大廳走出來的幾分鐘，她就默默在心里做了比較。看臉蛋的話，倒還能劃到漂亮那一類的。至于身材......身高還可以，但包裹的如此嚴實，任誰看了都不會有什么想法。真是可惜，她太不懂得利用這份先天的資質。
這樣看來，還是她和易穆清站在一起時最為般配。
男人嗎，不過都喜歡獵奇，傻白甜只有在俗不可耐的偶像劇里才能有活路。現實中，習慣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是無法抵擋綽約多姿和風情萬種的。易穆清即便有些例外，也不過是需要假以時日。最近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長了……
上次打電話，是她第一次看到易穆清任性到不可理喻的一面。平時的他，成熟得全然不像是28歲的人。所以，她對冷煖然保有相當的好奇，想知道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住了易穆清。
“你跟我預想的有些不太一樣，話有些少。在易總那，他很少跟我提起你。這一點你們兩個到是有些像。這樣相處的話，不會很沉悶無趣嗎？”停了一瞬，南岳再次開口。
“會。”冷煖然答得干脆。
南岳一怔，“嗯？你們不是很熟嗎？”
“認識很久了，卻不算很熟。”
冷煖然忍不住輕嘆口氣，不管南岳信或不信，她都在實話實說。來京市后，她才和易穆清有了兩次長時間單獨相處的機會。在這之前，她雷打不動的表白就是一廂情愿。對他而言，她跟空氣可能也沒兩樣。暗戀的時間長了，人很容易自我懷疑，所以易穆清的表白才更多的讓冷煖然感覺到無所適從。如果有測謊儀，她肯定要讓他試上一試。
南岳從冷煖然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絲茫然，心里不由得更加疑惑了。難道易穆清是在單戀？怎么可能！面對女人，所有冷酷無情的詞用在他身上都毫不違和，好像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七情六欲。
可看冷煖然的態度，又不像是在撒謊。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么？
冷煖然倒沒有如南岳一樣，思緒萬千。車里開了暖風，她實在不情愿動嘴皮子，很想睡覺。也不知怎么了，這些天總是感覺懶懶散散的。但南岳身上逼人的香水味道和沒完沒了的問題，督促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回應。太熱情了沒有必要，太不當回事人家可能覺得你裝清高。相比較而言，貝歐陽就厲害多了，在她身上總能若有似無捕捉到好聞的味道，卻又不過分突兀。她想，要是她在就好了，一定知道怎么應付這種女人。
“我是陪著易總一路奮斗上來的，他很不容易。被調到海市這邊工作后，就把我也帶過來了。說真的，工作之外，我還真沒發現他對什么事什么人特別上心過。你可真是個例外。”
南岳的話帶有很明顯的挑釁意味。不過，冷煖然并不計較。因為，她也贊同這個觀點。
在被易穆清表白，夢想成真的一刻，哭成那個鬼樣子，還把人給趕出去，普天之下估計找不到第二個傻瓜。至于同意來海市，她只是想好好地再嘗試一次被幸運光顧的感覺。誰讓她真的如蕭安所說，是個看顏值的浮夸生物呢！
對南岳，她不反感，甚至有點同情。
從小到大，易穆清吸引著不少女生。她把無數人當成假象的情敵，當然能夠感同身受南岳愛而不得的心情。明明各方面都不差，偏偏得不到喜歡的人一丁點的眷顧，時間長了任誰都會發瘋吧。下暴雨的那一晚，易穆清大言不慚地說需要的時候誰都可以，那一刻她也很生氣。可現在，她忽然就想開了。只要他承認喜歡的是她，好像一切都是無所謂的。肉體和精神，她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
冷煖然仰頭望向車窗外灰蒙的天際，心里暗暗地說：易銀，你看我是不是也與時俱進了？我大度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主動聊的人心情不好，被動聊的人沒心情。除了司機偶爾的輕咳幾聲，車子一路安靜地開到了易穆清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