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香

149 寒梅

紅腫著眼走進正殿,緩緩跪下叩拜,許久,才聞得皇后娘娘命她起身。

薰然慢慢站起,低著頭等候皇后娘娘訓話。

“葉二娘,德來可將我的話帶到了?”皇后的聲音中帶著威嚴,缺少著溫度。

“帶到了。”薰然機械地回道。

“你所需要的香料在那,拿去研制吧。至于服侍的人,敬事房會送來的。”皇后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一位宮女,手中的托盤上擺著各種各樣的香料盒子。

宮女款款走到薰然身邊,手舉托盤,請薰然接過。

薰然卻沒有伸手,她對皇后娘娘道:“娘娘,多謝您讓德來領著民女去見茹眉最后一面。”

皇后娘娘冷冷一笑道:“謝就不用了,你只需記著今日之事,茹眉的死對你是個警醒。”

薰然輕聲嘆氣,悲從中來,卻還是強忍著涌上心頭的酸楚,出聲應諾。

伸手接過托盤,薰然告稟退下。

回小院子的路上,薰然只覺得兩條腿有千斤重。

正殿內,昔萍問踱著步走向外頭的皇后:“娘娘,您為何不把茹眉是被誰所害告訴葉二娘呢?”

皇后目光深邃,望向外頭,輕聲說道:“這對她是一種磨練,一個要成為利器的人便要經歷過千錘百煉才行。”

昔萍佩服道:“娘娘所言甚是。”

皇后看著外面,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此時的薰然如同當年剛剛嫁給皇上的她一般,聰慧善良,只是,善良二字在這深宮里頭卻是最諷刺的。

小院子里。薰然坐在屋內,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香料發呆。

原本一早,茹眉去取香料,就該是這樣滿載而歸,而現在,只是半日,薰然便再也見不到她。就連她的尸身。她也沒法把她領回來。薰然打聽過,這宮女死了,便會被燒成灰。要么灑到御花園,要么灑到冷宮那口枯井里。

這宮里最美的景色竟然是在這樣的滋養下成長起來的。

薰然想到茹眉的微笑和快人快語,心里頭便一陣陣抽動的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穿著翠綠宮服的少女提著食盒進了屋。

“婢子寒梅給娘子請安。”少女給薰然行禮。

薰然側過臉一瞧。心里頭明白了八九分,這位少女大概就是敬事房新給她找來服侍的宮女。

“起來吧。”薰然說道。

寒梅立直了身子。低著頭看著腳尖,大氣也不敢出。

“你叫寒梅?”薰然問道。

“是。”

“敬事房讓你來的?”

“是。”

“原先是在哪個宮的?”

“回娘子,婢子原先是在熏衣房的。”寒梅回道。

又是一個熏衣房來的宮女,看來皇后娘娘是打定主意要找懂香的宮女給自己打打下手。

“好。那你一定懂得香。”薰然說道。

“婢子略知一二。還請娘子指點。”寒梅道。

“好。好,我瞧你的年歲,和茹眉差不多。你認識茹眉嗎?”薰然問道,“她也是從熏衣房出來的。”

寒梅毫不猶豫地回道:“認識。自然認識,茹眉比婢子大三個月,平時私底下,婢子稱呼她為姐姐。”

薰然嘆氣道:“那你可知她到了這里。”

寒梅使勁點點頭:“知道,姐姐臨走前還與婢子說了這事,說是被皇后娘娘選中,伺候娘子您。那時候婢子還好一陣的羨慕呢。”

“那你可知她現在處境如何?”薰然拍了拍袖口,故意問道。

寒梅半晌沒有說話,呢喃半日,說道:“只望茹眉姐姐下一輩子能夠投生個好人家。”

“這么說你是知道的?那就引以為戒。”薰然本想從寒梅身上得到安慰,但是卻發現,這宮里頭最缺的就是安慰二字。

“婢子謹記。”寒梅說著,上前將食盒拿到薰然面前,打開后,里頭第一層放著魚香豬肉卷和碧玉青菜。

“我沒胃口,暫時不吃。”薰然擺擺手,茹眉的死讓她變得毫無心情。

“娘子如此重視我們下人,婢子銘感于心,就連在天上的茹眉姐姐,也能安息了。”寒梅說著,擺上碗筷,請薰然用餐。

薰然本想拒絕,但看著寒梅做事還算有條理,性格也算是堅定,處置如此能干,薰然決定留她在身邊。

“好,我吃點,也別浪費了你的心意。”薰然幽幽地說完這句,夾了口菜,放進嘴里,慢慢地咀嚼。

“鮮華爽口,味道不錯。”薰然淡淡贊了一句。

“娘子喜歡就好。”寒梅見得了薰然的贊,自然是高興得很。

這第一天來做事就得到了主子的贊揚,這對寒梅來說,是多大的好事。

“寒梅,這些香料你可得收拾好了,即日起我將潛心研制香品,這些香品事關重大,你可得好生看管著這些香料。”薰然叮囑道。

寒梅連忙應諾,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殘局,又整理起了香料,將她們放好。

兩天來,薰然不停地研制這些香料的無數種可能,再看到薰然時,已是兩天后的晚上。

“娘子,這兩日您都沒有好好休息,還是停下歇歇吧。”寒梅勸道。

薰然笑了笑,說道:“無妨,皇后娘娘吩咐下來的事,我們自然是要竭盡全力地去完成。”

“那娘子研制得如何?”寒梅問道。

薰然指了指桌上一堆的盒子,說道:“我根據不同的分量,研制出不少,只待能分辨之人來后,好好地辨認,確定一種我們便好交差。”

“娘子,婢子今日去宮內小廚房領飯時,聽說……”

寒梅欲言又止。

薰然一邊凈手一邊問道:“你說便是。”

寒梅深吸口氣,說道:“婢子聽聞茹眉姐姐是被岑貴妃給害死的。”

薰然倒吸一口氣,杏目圓睜,低聲問道:“可有什么依據?”

寒梅道:“這還要什么依據,自然是有人看見。他們說那日茹眉姐姐取了香料回來,在路上遇見了岑貴妃的肩輿。她跪下行禮,卻因為身上帶了不少的香料引起了岑貴妃的注意。岑貴妃停下肩輿問她這些香料何用,茹眉姐姐實話實說是娘子您制香所用。岑貴妃便非要姐姐說出是何種香,姐姐說不知道,岑貴妃不信,命人上前教訓,結果,也不知怎得,茹眉姐姐磕著了頭,昏厥過去。岑貴妃擔心皇后娘娘與她不快,便命人將茹眉姐姐扔進了井中,造成她失足落水的假象。”

薰然聽著,怒火中燒,雙手握拳,卻又不能表現分毫。

“寒梅,這些都是以訛傳訛之事,岑貴妃是什么樣的身份,怎會和茹眉過不去,這種話以后可不許說了。”薰然訓斥了寒梅一句,跪坐到錦墊上用餐。

寒梅本想說個痛快,卻見薰然是這種態度,趕緊低頭應諾,站到一旁服侍。

這一晚,薰然睡得極不好,閉上眼便是滿臉鮮血,渾身濕噠噠的茹眉在眼前晃蕩。

岑貴妃,為何你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不放過。

想起岑六娘的囂張跋扈,果真是岑貴妃教導出來的。

第二日,有客到。

來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宦官,花白的頭發,一身墨綠的袍子,背有些駝,一說話露出口中的兩顆兔牙。

“丈人如何稱呼?”薰然問道。

“娘子客氣,老奴張土。”

薰然淡淡一笑,說道:“您之前是在圣人身邊服侍的?”

張土回道:“老奴哪有那福氣。”

“那您是如何聞過這松露竹香的呢?”薰然不解。

張土咧嘴笑道:“不瞞娘子,老奴是翠竹的舅舅。當年翠竹日日都帶著這香,身上掛著香囊,在家就點著香氣,所以老奴才會聞過。”

“原來如此,那您可能確定是哪一種香味?濃淡皆能分辨?”薰然還是有些擔心,這品香、識香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薰然聽著,怒火中燒,雙手握拳,卻又不能表現分毫。

“寒梅,這些都是以訛傳訛之事,岑貴妃是什么樣的身份,怎會和茹眉過不去,這種話以后可不許說了。”薰然訓斥了寒梅一句,跪坐到錦墊上用餐。

寒梅本想說個痛快,卻見薰然是這種態度,趕緊低頭應諾,站到一旁服侍。

這一晚,薰然睡得極不好,閉上眼便是滿臉鮮血,渾身濕噠噠的茹眉在眼前晃蕩。

岑貴妃,為何你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不放過。

想起岑六娘的囂張跋扈,果真是岑貴妃教導出來的。

第二日,有客到。

來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宦官,花白的頭發,一身墨綠的袍子,背有些駝,一說話露出口中的兩顆兔牙。

“丈人如何稱呼?”薰然問道。

“娘子客氣,老奴張土。”

薰然淡淡一笑,說道:“您之前是在圣人身邊服侍的?”

張土回道:“老奴哪有那福氣。”

“那您是如何聞過這松露竹香的呢?”薰然不解。

張土咧嘴笑道:“不瞞娘子,老奴是翠竹的舅舅。當年翠竹日日都帶著這香,身上掛著香囊,在家就點著香氣,所以老奴才會聞過。”

“原來如此,那您可能確定是哪一種香味?濃淡皆能分辨?”薰然還是有些擔心,這品香、識香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