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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夏娘盤坐在床上,一雙杏眼漸漸氤氳上水霧。
魏澤一愣,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且說得又不重,她怎么就眼中含淚。
“小寶剛才已經叫我爹爹了,以后我就是他老子,他是我兒,你便是我媳婦,他的事情以后我來安排,不光他,以后你也得聽我的。”魏澤冷冷地說著,那手卻忍不住撫去女人眼角的淚兒。
男人說罷,女人仍不言語,只是掉眼淚,那眼淚流得越來越兇,魏澤慌了手腳,忙把她摟住。
“怎么還說不得了。”一面說一面給她拭淚兒。
夏娘看向魏澤,將臉迎上去,魏澤見她這樣子,眼睛脧到她的唇上,親了親,淺淺的嘗著。然后一直研濡到女人小巧的小巴,再到頸脖,一雙手也舒到她的衣底,輕緩緩撫著。
夏娘環住他,聲氣細喘,退出他的懷里:“以前你怎么叫我的?”
魏澤咽了咽喉頭,看著她,有些不明所以。
女人將指尖描上他的眉眼,輕聲道:“夫君……”
魏澤眼中陡生光彩:“禾兒,你記起來了?”
夏娘搖了搖頭:“原來你叫我禾兒。”女人說罷,將袖中的荷包拿出來:“并未恢復記憶,不過我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魏澤接過荷包打開,里面一方羅帕,一個繡囊,見了那個繡囊,魏澤從腰間取出一物。
夏娘看去,是個一模一樣的繡囊,里面也束著兩縷烏發。
“這是你我二人結親時的結發,本來是我戴著的,你非說你也要,便又結了一股。”男人說罷將繡囊掛到女人的脖子上,然后把女人橫抱于膝頭。
“那我以前怎么喚你的?”女人被淚水清洗過的雙眸格外清亮,不等男人回答,又道,“還有,我們以前的事情,你都講給我聽,好不好?譬如,我們怎樣相識的,又是怎樣互通心意的,我想聽。”
魏澤怎么好意思講,她最開始是他的小娘,他怕講出來嚇到她。
“你都是叫我哥兒,動情時也喚哥哥。”魏澤捏了捏她的臉,“你不知道,我聽你叫夏舟哥哥時,心里多嫉妒。”
夏娘臉突然就紅了:“那我們還是按以前的稱呼叫,我想記起更多的事。”
“好……”
禾草雖然還沒恢復從前的記憶,但她對魏澤的感情卻是真的,比從前更加坦誠。
“安姐兒知道我是她的娘親嗎?”原來一切都是有根由的,她第一眼見安姐兒就好喜歡。
魏澤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回來的時候,我告訴她了,說你就是她的娘親,她歡喜著呢!”
禾草“嗯”了一聲,見他眼下有一點青痕:“哥兒,你是不是少覺?”
“嗯,這幾日沒睡好,今日又起了個大早,是有些困。”魏澤將下巴擱在女人的頭上。
“那你睡會兒。”
魏澤點點頭,脫掉靴子,躺到床榻上,將禾草拉到懷里,閉上的眼陡然睜開。
“不對!你有這些東西,怎么不早拿出來?”
禾草扯了扯嘴角,這人怎么這樣不好糊弄:“我當時沒想那么多,也不知道遺忘在哪個犄角旮旯,這不是才找到嘛!”
魏澤瞇了瞇眼,他只略略一想便知,定是夏舟私藏起來,直到現在才拿出來。
他現在心情很好,不想因為夏舟壞了心情,妻子雖然記憶還沒恢復,但總算是和他相認了,接下來就可以安排回京的事宜。
“你別起身,陪我睡一會兒。”魏澤拉著禾草不放手。
禾草心里沒了負擔,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他專程帶著孩子來找她。她不是別人的替代。
兩人相擁一直睡到太陽高掛,禾草醒來時,魏澤仍閉眼睡著。她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流連。
不濃不淡的眉,飛斜的眼尾,睜眼時,總給人一種不太好親近的冷厲之感,直隆高挺的鼻,不算白皙的皮膚,配上分明的輪廓,生野且有力量。
禾草恨自己怎么能把他忘了,把他們之間的事遺忘得干干凈凈,這幾年他是怎么過的?
女人拿指輕輕點上他的眉峰,然后劃過眼角,再到他好看的唇。那唇角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
魏澤睜開眼,輕聲道:“看什么?”
禾草抿著嘴笑:“有些不太真實,夫君,你叫一聲我,讓我聽一聽。”
魏澤十分喜歡親她的耳,她的那里特別敏感,回回一碰就情動,于是湊到她的耳后,低聲道:“讓我叫你什么?”
禾草急了,她想他叫她的小名,光聽著就覺得親昵。
“就是……就是你剛才叫我的。”
魏澤低聲笑道:“叫的什么,忘記了。”
禾草秋波橫斜,不再理他,就要起身,魏澤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繼續在她耳間含弄,一聲一聲地呢喃“禾兒”。
魏澤見她耳下如胭脂一般,問道:“什么感覺?”
禾草細軟著聲氣兒:“癢……”
“只是癢么?”男人低聲道。
禾草抓住男人胸口的衣襟,半個字也不說,像是兩人暗暗較著勁一般。
這時,門外傳來孩子的笑鬧聲,接著房門被敲響。
“爹爹,娘親,你們在里面么?”兩個孩子歡叫道。
魏澤放過身下人兒,起身,禾草忙跟著起身,趿鞋下地,門打開,安姐兒和小寶先后搶了進來,安姐兒咯咯笑著跑到禾草面前,叫了一聲娘親。
脆生生的“娘親”兩個字,把禾草的眼淚都叫了出來,一顆心軟化了。一把摟著安姐兒,又是親又是貼。
安姐兒除了開心就是開心,她找到娘親了,小寶的娘也是她的娘,原來爹不是忘記了娘親。
小寶歡喜得拍著手:“娘,我要回去告訴舅舅,我有爹爹了,咱們一起回去告訴舅舅,好不好?舅舅一定會很開心。”
禾草看了眼魏澤,她哥這次是真讓她生氣了,如果不是發生借貸的事,很可能他會隱瞞她一輩子。
魏澤將小寶抱起:“小寶,爹爹問你,舅舅對你好不好?”
“舅舅對小寶最好了,每回去海邊,舅舅給小寶撿好看的貝殼,他自己穿破衣裳,讓小寶和娘穿好衣裳,買了肉他也不吃,全給小寶和娘親吃,舅舅是世上最好的人——”
禾草聽著聽著眼睛就紅了,這么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全靠大哥出海拿命換得,在碼頭修建前,海貨并不好賣,只有本地幾個商戶要,小戶人家買得少。
有時候需要將海貨晾曬干了,拉一趟到外地才賣得動,十分辛苦,只能賺些微利。不論什么,大哥從來把最好的留給她和小寶。
魏澤拿嘴揾了揾小兒:“小寶喜歡舅舅,那爹也喜歡舅舅,我們一起去接舅舅,讓他和咱們一起。”
小寶歡喜地在魏澤臉上“吧唧”親了一下。
待兩個孩子出去,禾草嗔他:“你理他干什么,給他去,做的事情好不讓人惱火。”
“氣歸氣,他又不是別人,是你兄長,哪能真撇下他。”魏澤拉著禾草坐到凳子上:“我給你再按一下頭,以后每晚沐后,我給你按一按,慢慢就恢復了。”
禾草點頭,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前,任他給她按穴位,一股暖流注入頭腦里,很神奇,像是長途跋涉的旅人終于歇下腳,又像是炎炎夏日飲了一碗酸涼汁,更像是全身酸痛下泡了個溫水澡。
魏澤給她按了額穴后,她才覺得自己的腦子有多滯塞,按后通暢清明許多。
禾草正瞇眼享受著,身后之人開口說:“那個……以后不要隨便抓男人的手。”
“幾時抓男人的手了?”禾草問道。
“你別跟我睡里夢里的,做過的事不認怎的?”
女人想了想,笑道:“我哥那副模樣,總不能跑去抓你的手嘛!”
“怎么不能抓?你牽我一牽,我不就幫你把事擺平了?”
禾草正疑惑呢,既然說到這里了,索性問了:“哥兒?”
“嗯?”魏澤應了一聲。
“那幫放黑貸之人是你上告到衙門的?”
“嗯。”
這會兒是肯定語氣。
“你是不是又使了許多銀子,不然衙門怎么這樣迅速?”
女人剛問完,就“嘶”了一聲,時間一長,頭腦里就針扎似的刺痛。
“好了,就這樣,一天按一會兒。”魏澤收回手,他已經找到癥結所在,若是他自己,他咬牙一口氣沖開氣脈,可放在禾草身上,他不敢貿然行事,常人經脈薄弱,強行沖撞容易損傷。
魏澤笑了笑:“你夫君可不只是一個商人。”
“那是?”
“你不是說我像大將軍么?”
禾草雙手捂嘴,大睜著眼,接著那雙眼彎成了月牙,聲調都變了:“不要哄我,你是將軍?”
“你都忘了,我帶你剿匪時,你還騎過我的戰馬。”魏澤說道。
禾草心下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喜得是原來自己夫君這樣厲害,憂的是她居然全然不記得了。
他這樣的大人物,她又是怎么認識的?女人心里這么想,嘴上便問了出來。
“哥兒,我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魏澤心里一咯噔,他就怕她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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