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仙盟再次偉大

9 修仙者也會生病?

“還沒到開學,不必急著買書。“高老師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隱忍的顫抖。

陳望潮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

原來這家店是高老師家開的,這倒和陳望潮對高老師的刻板認知差不多。

可是今天高老師好像有些不舒服,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那天梳得一絲不茍的發髻此刻也松散了幾縷。

她左手緊緊按著右下腹,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但高老師的力量都壓在右側髖關節附近的腹部,虛虛的壓著,沒有用力,典型的懼按壓表現。

視診,陳望潮考慮應該是闌尾炎。

只是修真界有闌尾炎么?

都是修仙、追求長生的修士,怎么還會得闌尾炎呢,一定是自己判斷有問題,陳望潮心里想到。

“高老師,您這是怎么了?“

雖然這么想,但陳望潮還是忍不住詢問。

他對此很是好奇,修仙者不是仙人,也吃五谷雜糧,按說應該生病。但陳望潮的認知里,修仙者應該百病不侵才是。

這個矛盾現如今映在高老師身上。

“無妨。“高老師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近日修煉出了些岔子,靈毒淤積而已。“

靈毒淤積?那是什么鬼。

他下意識上前半步,醫者的本能讓他幾乎脫口而出“讓我檢查一下“。

但陳望潮隨即意識到這里已不是醫院,自己也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時聽診查體的醫生。

陳望潮看著高老師強撐著直起腰身,纖細的手指死死攥住門框才穩住身形。“爹,我去學院找孫執事再行針試試。“

她聲音虛浮,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不自覺地,陳望潮已經跟了上去。

青石板路上,高老師踉蹌的背影在陽光中顯得格外單薄,素白的院服后心處已經洇出一片冷汗的痕跡。

“你跟著我做什么?“高老師突然停步轉身,發絲間滲出的汗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她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連訓斥都顯得氣若游絲。

陳望潮連忙上前虛扶:“老師身體不適,弟子可以代為跑腿辦事。“

“你去忙你的。”

剛說了幾個字,高老師突然弓起身子,右手死死抵住右下腹。

但剛壓住,手就像觸電一樣離開。

她原本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打濕了鬢角的碎發。

“唔……“她悶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佝僂,左手本能地抓住路邊的石欄。

指節在青石上刮出幾道白痕,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身體細微的顫抖。

陳望潮敏銳地注意到她右腿微微屈起,像是要減輕腹部的壓力。

要是從前,陳望潮估計要給高老師先查體采血,再讓她去做個b超,鑒別一下宮外孕之類的疾病,然后就可以對癥治療了。

該用抗生素用抗生素,該手術就做手術,沒什么難的。

然而現在陳望潮心生迷茫,修士會不會刀槍不入?

再有就是自己要是讓高老師躺下,露出肚子,她會不會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當高老師勉強直起身時,動作明顯小心翼翼,仿佛稍一用力就會引發劇痛。

她的嘴唇已經失去血色,卻還強撐著擺了擺手:“沒……沒事。這幾天心急,吃了些丹藥,靈毒淤積太多。“

話音未落,一陣劇痛襲來,她猛地咬住下唇,在蒼白的唇瓣上留下一排清晰的齒痕。

右手更加用力地按在麥氏點附近的髖部位置,指節都泛起了青白。

“還能御劍么?”陳望潮小聲問。

“我沒那種法器,是醫修。”高老師勉強撐住,卻再也沒精神和陳望潮說話,一步一步挪去學院。

她的步伐越來越慢,幾乎是拖著右腿在挪動。

每當不小心踩到路面凸起的石塊,整個人都會劇烈地顫抖一下,不得不停下來急促喘息。

原本飄逸的院服此刻被冷汗浸透,緊貼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輪廓。

路過一處緩坡時,高老師突然踉蹌了一下。

她本能地抓住路旁的柳枝。

剎那間,陳望潮幾乎懷疑高老師要來個林黛玉倒拔春楊柳。

可似乎一陣劇痛襲來,高老師不得不彎下腰,額前的碎發垂落,遮住了痛苦扭曲的面容。

合歡宗對男女之事沒什么顧忌,但長南學院會不會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呢?陳望潮不懂,也沒敢去扶高老師,只是默默的跟著。

剛踏入長南醫修學院的青石大門,陳望潮便瞧見一位身著淡青色、有一顆星星印記衣服的女子匆匆迎來。

她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眼角已有細紋,鬢角夾雜著幾縷銀絲,真實年紀怕是比外表要大上不少。

“孫執事,救我。“高老師虛弱地喚了一聲,話音未落便向前栽去。

孫執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布滿老繭的手指順勢搭上高老師腕脈,眉頭立刻擰成了結:“靈毒已入腑!“

她銳利的目光掃過高老師的面龐,臉色驟變。

孫執事一把攬住高老師的腰身,幾乎是半抱著她快步走向西側一間青瓦小屋。

陳望潮注意到那屋子門窗皆用特殊的青靈石砌成,門楣上刻著復雜的鎮靈符文。

孫執事抬腳踹開房門的瞬間,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隱約可見屋內陳列著各式銀針。

“在外候著!“孫執事頭也不回地喝道,反手甩上門。

陳望潮只聽“咔嗒“一聲,門縫中透出的青光顯示里面的禁制已經啟動。

陳望潮呆立在院中,只能透過窗紙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孫執事正動作嫻熟地將高老師安置在一張床上。

針灸能治闌尾炎?陳望潮不是很信。

但這也是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的疾病,像一早藏書閣的老先生有肺氣腫,陳望潮大約能確定。

應該是修真的人也生病,也躲不開生老病死。

總不至于修個真就基因突變,變成鳥類基因,一直年輕直到死前才斷崖式衰老吧。

十幾分鐘后,孫執事面色凝重走出來。

“你是小高的家里人?”

陳望潮沒說話,只是滿面憂色的看著孫執事。

“靈毒太濃,針灸拔毒效果不好,做了該做的,剩下的就看命吧。”孫執事嘆了口氣,“要是能挺過今天,那還有救。要是不能,那就準備……”

剩下的話都在不言中。

孫執事匆匆推門而出,衣袖帶起一陣刺鼻的藥香:“你,進去守著高老師。“

她枯瘦的手指直指陳望潮,“仔細盯著點,別讓人斷了氣都不知道。“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水面,周圍的幾名弟子們頓時騷動起來。

陳望潮看見有人捂住口鼻后退,有人交頭接耳,更有甚者直接掐起手訣——仿佛靈毒會通過空氣傳染,他們在盡量躲避。

推開雕花木門的剎那,淡淡的藥味混著一股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高老師靜靜躺在床上,臉色比剛剛行針前還要慘白三分。

她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只有緊蹙的眉心和微微顫動的睫毛,證明她還吊著一口氣。

陳望潮反手合上門扇,木門發出“咔嗒“一聲輕響。

屋內突然安靜得可怕,唯有墻角銅漏的滴水聲傳來。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猶豫了猶豫,低聲喊道,“高老師?”

高老師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下,示意她知道。

“我看看你什么地方不舒服,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陳望潮恭敬說完,伸手放在高老師腘窩處,把雙腿蜷起。

伸手一搭,還沒用力,高老師身子猛地一蜷。

右下腹疼痛明顯,應該不是宮外孕,畢竟高老師都說是什么靈毒淤積。

接下來怎么辦?

陳望潮怔怔的看著高老師,手術還是不手術?

“高老師怕是因為青靈境要開啟,心急,吃多了丹藥。”孫執事的聲音傳來,她在和外面的弟子說話。

“修煉是水滴石穿的事兒,靈毒淤積是要命的。唉,高老師估計是活不下來了,身子滾燙滾燙的。”

“你們遠遠的守著就行,屋子里不管有什么聲音都別去看,小心也被靈毒沾染到。”

幾名弟子應是。

“別人也不要靠近,我明天再來。希望,高老師能熬過來吧。已經給她行過針,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了。”

陳望潮掃了一眼屋子里面,開始翻找。

有刀,還有針。

只是針灸針要怎么縫合,陳望潮還沒想好。

陳望潮深吸一口氣,從高老師衣角抽出一根細絲。這簡陋的“縫合線“在他指尖微微顫動,如同他此刻搖擺不定的心緒。

修士也會得闌尾炎嗎?

這個荒謬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

修仙之人不是該百病不侵嗎?但高老師逐漸微弱的呼吸和愈發明顯的腹膜刺激征、板狀腹都在昭示著一個簡單的事實——這就是急性闌尾炎。

床上的高老師突然痛苦地蜷縮起來,冷汗浸透了素白的中衣。

陳望潮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沒有無菌環境,沒有麻醉藥品,甚至連把像樣的手術刀都沒有。

要不要手術?

陳望潮咬緊牙關,凝眉認真看著高老師。十分鐘的猶豫像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最終,醫者的本能戰勝了理智。

管他什么仙規戒律,管他會不會被當作邪修處置,此刻他只有一個身份——醫生。

要連人都不能救,這破仙不修也罷。

陳望潮施展小火苗,把找到的一柄劍進行灼燒、消毒。

消毒完畢,他看著高老師,輕聲道:“老師,得罪了。“

窗外,長南醫修學院的暮鐘恰好敲響,驚起一群棲息的靈鳥。

陳望潮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輕挑開高老師腰間的絲絳。

他的動作沉穩而精準,眼中只有患者的右下腹,沒有絲毫雜念。

但當發燙的劍鋒貼上高老師肌膚的瞬間,昏迷中的她似乎覺察到了危險,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唔……嗯~~~“

高老師突然繃緊身子,蒼白的唇間漏出一聲壓抑的痛吟。

她的指尖深深陷入床單,在床單上抓出幾道皺褶。

隨著她無意識地弓腰,單薄的衣衫貼出腰腹間漂亮的肌肉線條,馬甲線在急促的呼吸下若隱若現。

陳望潮手持長劍,懸在半空,劍身映出一截雪白的腰肢。

汗珠正順著高老師繃緊的頸線滑落,消失在微微起伏的衣襟陰影里。

“別動。“他聲音發緊,另外一只手輕輕壓住高老師輕顫的小腹,“馬上就好。“

高老師咬住一縷散落的發絲,喉間又溢出一聲悶哼。

她修長的雙腿無意識地蹭過床單,足尖繃出個好看的弧度。

陳望潮突然發現自己手里的長劍在抖——該死,這可比解剖尸體難多了。

這玩意也太難用了,費事不說,還要擔心高老師一個魚躍,然后長劍貫穿小腹。

陳望潮不得不單手壓住她顫抖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骨骼在劇烈反抗。

高老師散亂的長發被冷汗黏在頸間,隨著她痛苦的扭動,發梢掃過劍鋒,瞬間被齊齊切斷。

“老師,忍一忍。“陳望潮低聲安撫,陷入愁苦之中。

他手腕微轉,以極其別扭的姿勢將劍尖斜斜刺入——這柄本該斬妖除魔的利劍,此刻卻成了救人的手術刀。

劍刃割開皮膚的瞬間,高老師突然睜大眼睛,渙散的瞳孔里映出陳望潮凝重的面容。

她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腰肢像離水的魚般猛地彈起,又重重落回床上。

間不容發的瞬間,陳望潮手里的劍抬起,避免了直接捅個透心涼的結局。

一縷黑血順著劍刃緩緩滲出,滴在床沿。

媽的,沒麻醉真不行,高老師的掙扎反抗差點沒直接讓劍鋒直接入腹。

那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