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俠英豪

第六十一章:獨尊之殤

自張鐵莊一戰之后,惠忠等人認為強攻已不可能,就定了個以靜制動的計策,安排人手,躲在暗處觀察徐豪等人的舉動,終于尾隨李大奎找到了徐壽輝之墓。

現在,對于要不要先對這座墓進行探掘,眾人尚拿不定主意。特別是獨尊山三位大師和蕭老夫子,對于此事,從內心里就是抵觸的,畢竟,這么做有傷天理,更違人和。

但是惠忠深知,徐豪他們遲早是會去的。現在徐豪與明湘聯手,勢力更加強大,若己方不占得先機,很難阻止他們。商議之下,決定由陳謨大師回獨尊山向徐英報告情況,由他來決定要不要先行探掘,而其他人等則密切關注張鐵莊動靜,隨時做好探墓準備。

陳謨離了僧塔寺,一路往獨尊山而來,路途雖不遙遠,心中卻漸感不安,隱隱覺得有什么事情將要發生,只得奮起腳力抓緊趕路,一個半時辰的功夫,到得山門,這才發現寺里安靜得有些不太尋常,且有煙霧自山上騰起。

平日里,獨尊寺雖然遠離塵囂,但卻與自然融為一體,蟲鳴鳥唱不絕,且有遠近香客上山,并非荒無人煙之所。況且,這山門怎么會沒有僧侶把守呢?這山上的煙霧又是怎么回事呢?

心里一急,陳謨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寺內,眼見得大殿內被燒得漆黑一片,寺門前的院落里遍地狼藉,橫七豎八地躺倒著眾僧的尸體,心神一亂,不覺一陣眩暈,險些栽倒。

陳謨忙伸手扶住一株松樹站定,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仔細辨認了一下,躺倒在地上的除了自己熟悉的獨尊山弟子之外,還有不少普通百姓,想來是前來上香拜佛的信眾,此外,還有不少身披鑲紅黃色斗篷、戴烏帽、衣白衣的人,不是那白蓮教社的又是何人?

很顯然,這里發生了一場殊死打斗,而挑起這場打斗的人自然就是那白蓮教眾了。

獨尊寺眾僧向來修習武術,一個個技擊都不算差,能被一舉擊滅,說明這些白蓮教眾也是教中好手,能在這么短時間內集齊這么多高手的,多半便是早已潛來江淮間的白蓮教左護法林三和多聞圣使唐賽兒了。

這白蓮教果然盡是些陰險狡詐之徒,在張鐵莊看到我們師兄弟三人均已下山,遂帶人來山上攻滅我山門,真是可惡至極。陳謨心下思忖著,一拳砸在松樹上,忽然想到這寺廟中還有個重要的人物,叫了一聲“不好”,趕緊往后山跑去。

待陳謨跑到徐英日常修行之處,卻哪里還有半點人影。

只是,這里的場面并無打斗痕跡,看情形,徐英似乎是自己離開的。以陳謨的見識,到目前為止,只知道徐英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并沒有看到過他在武學上有什么造詣,他若就這此出去,很有可能是被白蓮教的人抓走了。

陳謨從徐英修行的山洞出來,費了大半天時間,把地上的尸體都集合在一起,做了一場簡單的法事為眾僧和信眾們超度,隨后放下一把火,將滿院的尸體火化了。

懷著滿腔悲憤,拖著疲憊的身軀,陳謨告別修行多年的獨尊寺,下山往僧塔寺鎮上而去。

如今,徐英失蹤不見,指望他來決定要不要先行探掘徐壽輝墓已經是不可行了。

事實上,對于是否參與天完國寶藏爭奪這一事,陳謨從獨尊寺長久發展出發,就認為徐英既不過問其弟徐豪所作所為,獨尊寺也就毫無必要過問了,他甚至覺得,即使徐英過問這些事,獨尊寺也只能有限地參與進去,畢竟,卷入朝廷、江湖爭斗之中,實在不是一件佛門中人應做之事,也不利于獨尊寺的長盛久安。

然而,惠忠卻堅持己見,他認為徐英與獨尊寺實為一體,且當年建寺之初,獨尊寺也是受過徐皇布施的,怎能置身事外?況且,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更不應任宵小之徒禍亂蒼生,免不得,只能破戒,以暴制暴了。

此時再想想這些冤死的寺僧,豈不正印證了自己的擔憂么?唉,可惜而今悔之無及,再怨惠忠也無濟于事了。

陳謨不知道師兄師弟得知山上的事情之后會怎樣,他此時也不想再回到僧塔寺了,不想去面對師兄師弟,雖然這個時候應該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并且最需要師兄弟之間相互支持,但是,這獨尊寺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寺里的一切,了解寺里的每一個寺僧,了解來寺里敬香拜佛的每一位信眾。他是管院住持,他對這獨尊寺的感情無疑是這些寺僧里最深的。

獨尊寺遭此劫難,僅剩下三位光桿和尚,雖說出家人四大皆空,但親眼目睹這滿寺的冤魂,饒是陳謨素稱大士,也畢竟難以輕易放下,若要說放任仇恨一筆勾銷,陳謨感覺,這不僅對不起死去的弟子,也對不起如來佛祖。

他決定一個人離開,回到三十年前的苦行生活中去,想當年,他本就是個因嗔恨入魔的少年,后來墜入空門,見性悟道。或許,從現在開始,會來一場倒過來的修行,讓自己從一位高僧成為一名復仇者。

本來,從佛家來說,白蓮宗雖屬佛門一派,卻是旁門外道,素為諸佛所不恥,今次更添新仇,于情于理也能跨過心坎。陳謨決定去尋找白蓮教的蹤跡,他必須要討個說話,讓那些異教徒們受到懲戒。。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犯下這些事的肯定就是林三所帶領的那伙白蓮教徒了,之所以犯下此事,定然是想打擊敵人,削弱競爭對手,增加自己奪取天完寶藏的可能性,如此說來,他們定然還在羅田,或者在某處觀察著這一切。

陳謨一邊下山,一邊想著這些,雖然餓著肚子,卻感覺有無數使不完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