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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豐年
[更新時間]2012050520:00:01[字數]3217
瑞雪端著托盤進了門,帶進來一股直透心脾的暖暖蛋香,一見兩人都在堂屋坐著,很是高興,“蛋羹蒸好了,趕緊趁熱吃吧。”
趙豐年沒有答話,但是,也沒有拒絕吃蛋羹。
瑞雪暗笑,蛋羹絕對是收服趙豐年的無上法寶,小乞丐也半句沒有客套,拿起勺子就吃了起來,最開始還吹吹熱氣,到后來,就簡直是直接往肚子里倒了,想來真是餓得狠了。
他把兩碗吃完,趙豐年和瑞雪才吃了不到一半,瑞雪見他有些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唇,笑道,“不是舍不得給你吃,你餓得久了,突然吃太多,對身子不好。”
張嫂子從門外拎了大桶的熱水進來,聽得她這么說,也幫腔道,“是這么個理兒,餓久了腸子薄,突然吃太多,把腸子撐破就完了。”
瑞雪幾口吃完剩下的蛋羹,起身開了東屋門,幫著張嫂子兌溫水,小乞丐隔著半開的木門看見里面久違的大浴桶,立刻站了起來奔進去。
瑞雪和張嫂子好笑,留了他自己洗,然后退出來,張嫂子又回家取了一套給大壯做好的新棉衣,開了門縫兒,放到椅子上,然后就與瑞雪說了幾句閑話。
不到兩刻鐘,東屋的水聲漸漸停了下來,木門吱嘎一聲打開,渾身冒著水汽的小乞丐從里面走了出來,長而黑的頭發披散在腦后,瓜子般的臉型,白玉一樣溫潤細膩的肌膚,黛眉,丹鳳眼,黑眸,挺直的鼻子,嫣紅小巧的唇,如果把青色棉衣換成艷麗的衣裙,這活脫脫就是個嬌美的女孩子啊!
瑞雪驚得張大了嘴,怎么也無法相信這就是那個趴在破廟里的小乞丐,難道,是她看走眼了,撿回的是個女孩子,不是半大小子?
張嫂子也扯了瑞雪的衣袖,低聲問道,“妹子,你撿的不是小子,是丫頭啊?”
屋里本就安靜,張嫂子再低的聲音,也足以讓所有人聽得清楚,那小乞丐立刻瞪了眼睛,怒道,“我是男子漢,不是丫頭!”他這一冷臉發怒,倒去了幾分柔美,多了幾分凜然之色。
瑞雪撲哧笑出了聲,“我背你回來的,我還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啊。行了,既然是男子漢,以后就多干力氣活兒吧。”
張嫂子也忍不住笑起來,拿了手邊的棉布巾子,上前幫他絞了絞滴水的頭發,回頭對瑞雪說道,“你這里也沒有住的地方,不如讓這孩子和大壯二壯睡一個炕吧,他們那炕燒得暖和,被褥也不缺。”
瑞雪想想自家就一鋪炕,確實沒有住處,而且這孩子性格好似有些倔強孤僻,與憨厚淳樸的大壯在一起常相處,也許能受些影響。
“行,就交給嫂子了。”
“天晚了,你們歇息吧,我也帶他回去了。”張嫂子上前要牽小乞丐的手,卻被他閃過了,于是有些無奈的轉而扶著他的背,推著他出門,小乞丐好似有些猶豫的回身看向瑞雪,眼眸里有絲莫名的留戀,惹得瑞雪心里軟了一下,說道,“明早別偷懶,早點兒回來干活兒。”
小乞丐聽了這話,立刻抿緊了嘴唇,扭頭跟著張嫂子走了,惹得瑞雪哈哈大笑。
趙豐年起身回了屋子,瑞雪這才想起,這還有個生悶氣的大孩子呢,連忙收拾了東屋的雜亂,又打了半木盆熱水進屋,笑嘻嘻說道,“掌柜的,洗洗腳再睡吧。”
趙豐年淡淡瞟了她一眼,昏黃色的油燈光映在她并不算嬌美的臉上,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神恍惚。
當天色黑下來,他卻沒見她跟著張嫂子回來的時候,他的心,平生第一次高高吊起,恨不得上前掐著張嫂子的脖子問她為何放她一個人進城去,這樣冷的天,這樣混亂的世道,萬一,她有個好歹,他要怎么辦?
沒有嘗過蜜之甜,哪能知道黃連苦?
沒有了她的這個家,這里就是一棟破房子,他再也回不到以前平靜等死的心境…
一時間他的腦子里哄哄響,似雷劈斧鑿,惱怒的想著再見她時一定狠狠給她幾巴掌出氣,等他醒過神來,已經站在了高家門外。
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同高福全和張大河說的話,只記得那墻角的刻漏,流沙飛快淌下時,他心里許的愿,只要她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他絕對不再喝罵她,不再冷著臉,他會陪她說話,會夸贊她做的飯菜可口,會陪她數銅錢…
而此時,這個女子半根兒頭發都沒少的回來了,他卻不知為何,又鬧起了這無謂的脾氣…
瑞雪不知道他心里千回百轉,還以為他沒有消氣,只得低頭認錯,“掌柜的,是我錯了,不應該這么晚回來,讓大伙跟著擔心,以后我再進城,一定找個伴兒,一定不貪黑。”
趙豐年輕輕應了一聲,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水盆,放到炕沿下,又按著她坐好,說道,“你走了那遠的路,一定凍腳了,先泡泡熱水去寒氣吧。”
瑞雪有些驚疑的盯著他俊秀的臉,看了又看,確定他不是生氣說的反話,當真是關心自己,立刻露了笑臉,脫去棉鞋和襪子,舒服的把腳泡在熱水里,白嫩嫩的腳指頭歡快的活動著,惹得趙豐年微微紅了臉。
轉頭上炕鋪了被褥,等瑞雪洗完擦了腳,立刻抬了她的腿,塞進褥子底下,然后端了水盆出去傾倒,又搬了炕桌兒放到她旁邊,攤開賬本,擺好筆墨,拿過裝銅錢的木盒,嘩愣愣倒出來,一枚枚低頭認真數著。
瑞雪被他這樣一翻照料下來,心里已經不是驚疑,簡直就是驚嚇了。
在這時空里,女子地位低賤,就是農家男子,再是無能,也沒有替媳婦兒倒過洗腳水的吧,可是趙豐年這樣的“知識分子”,最是迂腐,最是傲氣的人,居然如此做了,難道是被她氣得昏頭了,還是像那些要被處決的犯人一般,先給吃頓好的,再“砰”的一槍了事?
瑞雪狠狠打了個哆嗦,她不過就是晚回來一會兒,惹得大伙跟著擔憂,也沒犯太大的罪過啊,不至于把趙豐年氣得神經錯亂啊。
她悄悄的瞄了一眼認真數錢的趙豐年,心虛笑道,“掌柜的,嗯,我以后真的再也不獨自出門了,你就別生氣了,好吧?”
趙豐年把數好的一百文往外撥了撥,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以后牢牢記住這句話,我就不生氣。”瑞雪立刻拍著胸口保證,“保證記得牢牢的,刻在心里不敢忘。”
趙豐年點點頭,繼續認真數銅錢。瑞雪松了口氣,眼角瞟到炕尾的包裹,眼睛猛然一亮,怎么把這討好的最佳利器忘記了。
她伸手扯過包裹,放在桌上,三兩下打開,笑道,“掌柜的,我去書畫鋪子買了紙墨回來,明日分一刀紙給大壯,剩下的都留給你用。還有啊,我還淘到了幾本好書,你快看看,是不是講山川游記的?”
趙豐年接過去,每本都翻看了幾眼,臉上也泛起了驚喜的笑意,“你這是在哪里買到的?《武國山水雜談》和《志怪野記》刻印的倒是不少,但是這本《十二國游記》卻著實難得,我當年也是和陳家鼎那書癡打賭,才贏了一本回來…”說到這里,他似乎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猛然住了口,臉色也淡了下來。
瑞雪不是個愚笨的人,與他相處日久也摸索出一些門道,不肯讓他因為舊事,破壞了此時的好心情,于是,扯過那本《十二國游記》,故意翻得嘩嘩作響,好似隨時都要把紙張扯破一般,“這書是講什么的,這么珍貴稀少嗎?”
果然,趙豐年心疼的一把搶了回去,寶貝一般的握在手里,“小心些,別扯壞了,這書整個武國也超不過十本!不過,你究竟是在哪里買到的,花了多少銀子?”
瑞雪眉毛一挑,頗有些驕傲的抬起了下巴,“這就要說起本姑娘是多么勇敢無畏,與書畫鋪子的小伙計斗智斗勇的故事了。”
趙豐年見過瑞雪惱怒瞪眼的模樣,倔強不服輸的模樣,討好撒嬌的模樣,溫婉包容的模樣,但是這般孩子氣,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心里忍不住就跟著歡喜起來,“哦,說來聽聽。”
瑞雪一心想逗趙豐年高興,就把鋪子里的那點兒小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末了極驕傲的說道,“于是那小伙計被我恩威并施收服,答應以后替我多收好書。怎么樣,精彩吧,三兩銀子,三本書,真是太便宜了。”
趙豐年眼里滿滿都是笑意,點頭夸贊道,“確實占了大便宜,那賣書的人也是個沒見識的,否則只《十二國游記》一本,就不止百兩銀。”
“百兩?”瑞雪眼睛放光,死死盯著趙豐年手里的書,“這可是一間鋪子啊,掌柜的,要不然,咱們抄一本之后,就再拿去賣掉吧?”
趙豐年立刻把書藏到身后,堅決搖頭,“不行,這是徐耀祖的親筆手抄本,極有價值,怎是一般手抄本可比?”
瑞雪翻翻白眼,在她心里,什么真跡,什么價值,都不如銀子來得親切。不過,趙豐年喜歡,這似乎又比得了銀子更讓她歡喜,于是也就放棄了。
兩人一個低頭記賬,數錢,一個著迷一般抱著書翻看,直到夜深才熄燈睡去。
多年后,兩人因事分離兩地之時,趙豐年每每想起這一晚的情景,心里那滋味,酸甜苦辣,無法分說,只覺如若能讓歲月倒轉,他愿意傾盡所有錢財去換,可惜,有些傷痕留下了,就怎么也無法恢復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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