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歷劫歸來
(單位同事來玩,耽擱了一會兒。我的豬窩因為來客人,被我徹底打掃了一遍,算是意外收獲。呵呵)
一眾丫鬟們一邊贊嘆自家主子的巧心思,一邊爬上爬下忙碌著往車里鋪毯子,添用物,待得都收拾妥當了,木三親自套了雙馬,拉著車子在在門前走了兩圈兒,真是輕巧又平穩,于是笑道,“行了,這馬車我就趕著了。”
眾人都是笑起來,又去準備別的用物。
出發前一日,老嬤嬤的二兒子德勝一家終于趕來了,德勝個頭不高,身形胖墩墩的,長相也很憨厚,他的媳婦兒長相俊俏,但是一說話就臉紅,很是靦腆,兩人的獨子剛剛八歲,虎頭虎腦很是惹人喜愛。
老嬤嬤出來尋人,已是一年多沒有回候府,許久未見孫子,很是想念,如今見到了,就抱住不撒手了。
瑞雪分了三進院子西廂給他們一家住,然后又延后三日出發,以便老嬤嬤能與兒孫多團聚幾日,老嬤嬤帶著兒子媳婦道了謝,就去安置行禮等物了。
村中眾人不知內情,張家高家云家但凡聽得人詢問,都說趙先生要接趙娘子母子三個去南方過冬,惹得眾人羨慕,紛紛捧了些家里的土產過來送行,瑞雪笑語晏晏留客喝茶,然后回了些點心之物,打點得眾人也是歡喜出門。
日頭東升西落,過得飛快,轉眼三日就到了,這一日一大早,趁著兩個孩子還在熟睡,把他們挪進了搖籃,掛在車廂里,瑞雪、妞妞和老嬤嬤也坐進大馬車,木三親自趕車,三個小丫鬟和行里則都搬上了小馬車,由得勝趕車,劍舞琴心騎馬隨扈在側,一行人就在村人們一片“早些回來”的送行聲中,出了云家村。
清晨的霧氣尚且沒有完全散去,四周收割過莊稼的田野光禿斑駁,偶爾有鳥雀高聲鳴叫著飛過,更顯寂靜空靈。
妞妞自從到了趙家,從未出過門,連靈風城都沒去過一次,這次突然要隨姐姐南下,興奮得簡直要飛上天去,一會兒趴在左窗瞧瞧,一會兒又換去右邊,老嬤嬤生恐她吵醒了兩個孩子,就哄了她去前邊車轅上,與木三同坐,這才還了車廂里一個清靜。
瑞雪依靠在軟榻上,手里握了本游記,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悠閑的翻看著,老嬤嬤悄悄瞄了兩眼她的臉色,確實不見半點兒愁苦模樣,這才放心許多,越發覺得自己力主小姐南下是個好事。
不提瑞雪一行南下,趕路換船,風吹雨淋,只說趙豐年當日離了妻兒,越往南去,心里越是煩躁,偶爾見得一個抱著孩子出行的路人,都恨不得返身立刻回去守著妻兒。
白展鵬瞧不得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就嘲諷道,“二哥,溫柔鄉是英雄冢啊,你當日仗劍江湖的豪情可是丟得一分不剩,完全就是個農家漢子模樣。”
趙豐年卻是不理他,只道,“等你將來有了妻兒,就知道其中滋味了,大話可是說不得。”
白展鵬自然還是聽不進去,哈哈笑著,“我可不會早早娶妻,給自己找麻煩。”說完,一提馬韁,縱馬飛奔出去,秋風吹起長衫,極是恣意瀟灑,惹得趙豐年搖頭,也是打馬追上。
兩人沒有瑣事牽絆,加緊趕路,不過十日就到了彤城,趙豐年在臉上簡單做了些手腳,又換了身小廝的衣衫,就順利隨著白展鵬到了白家的一處別院,歇了一下午,到得晚上,風調雨順回來,見得主子到了,都是大喜,紛紛上前磕頭。
白展鵬吩咐下人送了桌酒席進來,就借口老宅有事,避了開去。
趙豐年拉著風調雨順起身,簡單問詢兩句,就吩咐他們在院子門口掛了兩盞紅燈籠,不過半個時辰,酒席剛剛端上,院子里就跳進兩個人來,正是那侯兄和陳四,趙豐年摘了腰上的玉牌給兩人看了,兩人就笑嘻嘻行禮問好,趙豐年沒有半點倨傲之色,抱拳回了江湖之禮,讓兩人頓時心生好感。
三人一同進屋,分賓主坐下,侯兄就道,“常聽鐵老大說起千金公子如何仁義豪爽,如今見得本人,更覺名不虛傳。”
趙豐年親手給他們滿上酒杯,笑道,“兩位兄弟謬贊了,說起來慚愧,家里這些瑣事,還要勞煩兩位兄弟出手,實在汗顏。”
陳四笑道,“公子多心了,世間千家,哪家沒有點兒雜事,公子不必為此煩心。”
侯兄也道,“就是,我們兄弟出了這趟差事,可是占了便宜,不但落了大筆辛苦銀子,還花天酒地了半月有余,實在沒費什么力氣。”
三人邊吃喝,邊把這些時日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左右外面有風調雨順守著,也不怕被人聽去,末了,侯兄從懷里掏出一只油紙包,放到趙豐年跟前,笑道,“公子,這里面就是所有的契紙、銀票和那丸解藥了,我們兄弟擔心那婦人起疑,就先把這些都換出來了,如今交到公子手上,我們兄弟也就完成任務了。”
趙豐年接過油紙包放到桌上,起身深深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兩位兄弟這些時日辛勞,特別是這解藥,關系著我家老父的性命,二位兄弟大恩,趙某記在心里了,以后但凡二位兄弟有用到趙某之處,盡管開口。”
猴兄和陳四哪里敢受他的大禮,趕忙避到一旁,伸手扶他起來,說實話,他們就是山莊里的兩個普通莊客,甚至因為擅長這些偷雞摸狗下毒之事,沒少被人瞧不起,聽得老大派了任務,很是歡喜自己對山莊有些用處。
沒想到,這鼎鼎大名的千金公子,居然如此禮待他們,讓他們簡直比得了那千兩白銀還要歡喜,恨不得指天賭咒,以后但凡有所差遣,定然全力相幫。
三人又坐下客套了幾句,喝了一杯酒,趙豐年從那些銀票里抽了一千兩出來,贈予他們做回山莊的路資,猴兄和陳四卻是死活不肯收下,迅速告辭離去,幾個縱跳就消失在夜色里。
趙豐年這才招了風調雨順進來,詳細問起趙家各個鋪子的詳情,風調從懷里拿出個冊子來,里面記得滿滿都是趙家名下的店鋪,說道,“少爺,彤城這里的十八家鋪子,有十家換了掌柜,新上來的多是大夫人娘家的遠親,鋪子里的伙計也換了不少。剩下的八家雖然沒換掌柜,但是有兩家是投靠了二少爺,六家一直在觀望。
至于周邊兩縣的七家鋪子掌柜也沒動,南邊三城的十六家鋪子和西邊莫云城的七家,二少爺只兩三個月才去走一趟,每城里換了一個親信做掌柜,監管所有生意,那兩個人也是手下不干凈的,已經惹得眾位掌柜惱恨了,若是他們知道少爺平安歸來,怕是立刻就會反水支持少爺。”
趙豐年點頭,又問道,“族里眾人如何?”
這一塊是雨順負責打探,他趕忙上前說道,“二老爺的孫少爺被二少爺拉著分管了一家綢緞莊,二老爺不領情,整日在家罵二少爺眼大肚子小,趙家遲早要敗在他手上。
至于三老爺和四老爺還有誠少爺、信少爺幾位,雖然沒有露出什么不滿,但是除了他們分管的幾家商鋪對賬才去趟老宅,其余時候從來都沒上門,想必也是不贊同二少爺做家主。”
趙豐年沉吟片刻,說道,“今晚我要去趟老宅,明日開始先走南邊三城和莫云城,然后再去拜見族里長輩,至于發動的時機,就定在家主的就任之日。”
風調算了算,說道,“家主就任之日還有八日,來回四城,怕是趕不及。”
趙豐年搖頭,“日夜兼程就趕得及,這事要盡早處置好。”
風調還要說話,雨順卻是暗暗扯了他的袖子,兩人齊聲應了。
趙豐年換了套夜行衣,揣好那油紙包,就出門直奔趙家老宅而去。
風調雨順一起拾掇桌子,風調就問道,“八日跑四城,實在太辛苦,你為何攔著我勸少爺?”
雨順翻了個白眼,說道,“為何?因為少爺惦記少夫人和小少爺小小姐,這才趕著把事情處理完,早些回彤城去,就你這榆木腦袋不開竅,看不出。”
平日里多是風調訓誡雨順,今日突然來了大反轉,他哪里肯吃虧,一巴掌拍在雨順頭上,辯解道,“這事我當然想到了,只不過心疼少爺罷了。”
雨順揉揉后腦勺,說道,“別說少爺惦記,就是我都想看看咱們小少爺小小姐,長得啥模樣,我猜他們一定更像少爺。”
“等少爺回去,咱們也跟去瞧瞧。”
“少爺若是能把少夫人母子接過來就更好了。”
他們兩人說著話,拾掇好了屋子,就給自家少爺準備住處用物去了。
那邊廂,趙豐年一路借著暗影遮掩身形,到了趙家大門前,瞧著門前兩盞風燈搖曳,微弱的光線照在門楣上的匾額上,“趙府“兩個斗大金字,倒是金光燦爛,很是顯眼。
當初,整日在這門楣下進進出出,趙豐年只覺心里驕傲又恣意,哪里想到有一日他歷劫歸來,再看這門楣,居然覺得這般陌生,這般冷闊,心里忍不住就想起云家里的那座三進小院兒,怕是都比不上老宅一成大小,但是卻比這里溫暖十倍,熱鬧千分。
原來,宅子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住在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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