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吳嫂其人
(昨晚不小心睡著了,沒更啊,今天坐了一天,碼了三更,才覺得心里好過多了。)
吳家院子里,吳老爺氣得摔了一地的茶杯,碎瓷片崩得到處都是,跪在門口的吳嫂生怕自己被盛怒的主子拉出去打板子,小心翼翼的往一旁挪了挪,膝蓋下卻不小心壓到了瓷片,疼得她一哆嗦,卻是死活不敢出聲喊叫。
吳夫人摟著臉上印著五指印子的女兒,苦口婆心的勸著,“云兒啊,你這是何苦啊,你爹爹都說等你大伯來了再想辦法,你為何又跑去趙家,你還要不要你的名聲了,這以后你若是嫁不進趙家,還有誰家敢聘你啊。這彤城各家,明面兒上不好說,背地里誰不念叨幾句,你這般任性,讓我和你爹爹,以后怎么抬頭做人啊?”
吳老爺也是恨極,上前抬起巴掌還要打,吳夫人卻又舍不得,趕緊側身把女兒護在懷里,央求道,“老爺息怒,云兒還小…”
“還小,還小?她都已經十九了,放在別家早就出嫁生子了,若不是你嬌慣,怎么能養得這般不知廉恥?一次次跑去趙家丟人現眼,我以后還怎么同故交好友們來往,人人都知道我有個一心要三改婚約的女兒,還是自己跑上男方家門去求來的。他趙家不過是個商賈,我吳家是書香門第!這簡直…哎!”
吳老爺是真氣極了,口水都噴了妻女一臉,也沒有注意。
吳夫人也不敢伸手去擦臉,小聲勸解道,“老爺息怒啊,云兒從小就喜歡那趙豐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起來這事趙家也有責任,若不是一年前,那趙豐年突然失蹤,我們家也不會更改婚約,如今他回來了,云兒想要改回婚約,也不是半點兒道理不占啊。”
“占理,占個狗屁道理?女子講究的是從一而終,不管什么借口,只要改了婚約,就是背信棄義,當日雖然是遵從大哥的要求,但你們母女不是也舍不下趙老二送來的綢緞、首飾,一心貪圖人家的富厚,默許了這事?你們還有什么臉說占理?
原本改了一次婚約已經被人恥笑了,如今還鬧著要再改一次,趙豐年已經成親了,她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就是人家沒成親,你們還真當趙家兄弟是大白菜啊,想選哪顆就換哪顆?”
吳老爺罵得累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又重重拍了幾下桌子,嘆氣道,“枉我吳家書香門第,怎么就教出這么個不知廉恥的女兒?”
吳湘云躲在母親懷里,聽得父親口口聲聲罵自己不知廉恥、貪慕虛榮,忍不住回嘴道,“哪個女子不想嫁個家世富厚的夫主,只要名聲有什么用?書香世家,也不能只嗅著書香就頂肚子餓啊,就頂綢緞穿,頂首飾戴啊?前幾日婉云還說起她堂姐,嫁到武都翰林學士家,居然還要日日繡帕子荷包拿去賣,累得眼睛差點兒都瞎了,她母親哭得什么似的,我絕對不要那般過日子…”
吳老爺一聽得女兒言語中好似極瞧不上自己引以為傲的門第,怒火又是竄上了頭頂,站起身幾步邁過去,照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力氣之大,打得吳夫人都連帶著歪向一旁。
吳湘云放聲大哭,掙開母親跪在地上,就鬧開了,“你打吧,打吧,你從小就嫌棄我不是男兒身,一心要用我聯姻,替家族謀好處,替弟弟鋪路,如今我就想嫁個喜歡的男子也是錯,你打死我吧,打死我,看誰去嫁人!”
吳老爺氣得渾身哆嗦,指了女兒罵道,“你這個不孝女,誰不讓你嫁了?你就是嫁,也要長輩們做主,哪輪到你上門去鬧?再者說,趙豐年已經成親生子了,你再鬧下去也沒用,你是吳家的女兒,你還想給一個商賈當妾不成?”
吳夫人抹著眼淚,拉起女兒,也是說道,“女兒啊,你就讓娘安心幾日吧,等你大伯來商量看看,當正妻尚且不易,更何況是妾,娘就是死,也不能讓你給人做妾。咱們再找家世富厚的,娘絕對不能看著你吃苦啊…”
吳湘云不等母親說完,就冷笑道,“你們都被騙了,我今日去找豐年哥哥,問他是否真成親了,他半字未提,顯見是沒有成家,當初就是敷衍爹爹呢。”
“沒有成家?”吳夫人不相信,以為女兒是被打傻了,摸著女兒的額頭并不熱,就道,“云兒啊,你爹怎么會弄錯,一定是趙豐年不愿意在大庭廣眾與你爭吵,才沒有回應…”
“不可能,豐年哥哥絕對沒有成親。”
吳夫人瞧著女兒眼神清明,不像撒謊或者犯癔癥,就轉向吳老爺,吳老爺也是皺眉,心下嘀咕,難道當日真被趙家小子騙了?
吳湘云見得父母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就抬頭喊了門口跪著的吳嫂說道,“你們不信,可以吳嫂,當時她也在場。”
吳夫人這時也想起這個跟著女兒一起去趙家鬧場的奴婢了,沉了臉喊了她上前,說道,“吳嫂,你可知錯?”
吳嫂趕緊磕頭,顫著聲音答道,“回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瞞著夫人,幫著小姐出府。”
“那好,暫且將你的二十板子記下,你先把今日的事情源源本本講一遍。”
吳嫂聽得二十板子有望減免,立刻絞盡腦汁兒把當時在場的所有人,所有對話都重復給主子聽。
吳老爺和吳夫人聽完,對視一眼,都覺趙豐年那幾句話,雖然明顯是威脅女兒,但卻真的沒承認他成親了,難道,事情真像女兒說得那般?
吳夫人忍不住,說道,“老爺,若不然找個機靈的人手去打探一下?”
吳老爺點頭,心里盤算著要派誰去辦這差事。吳嫂跪在地中間,想著白日里所見那人,心里越發忐忑,心思百轉,終是覺得說出這事,利要大于弊,于是輕聲開口道,“老爺夫人,小姐,奴婢…有下情回稟。”
吳家三口都是轉頭看向她,一臉疑惑,不知她有何話說,吳夫人就問道,“是何下情?”
吳嫂抬頭小心翼翼說道,“奴婢今日隨著小姐去趙家,瞧見那趙家大公子的模樣,極像我們老家村里的蒙學先生。”
吳家三口原本以為是何大事,一聽這話,都是皺了眉頭,吳老爺呵斥道,“蠢奴婢,天下長得相像的人多了。”
“不,不,”吳嫂見得主子不愿聽,連忙擺手,一迭聲的說道,“老爺,這趙家大公子絕對就是我們老家那教書先生啊。趙家大公子右邊眉毛里有顆小紅痣,我們那教書先生也有啊。而且剛才夫人說那趙家大公子一年前失蹤了,那教書先生也是一年前流落到我們村子去的,他當時重病,我們村里人找了游醫,好不容易才救活的。”
吳家三口對視一眼,都覺有幾分可信,吳老爺又問道,“你一個婦人,為何對一個男子相貌瞧得如此細致?”
吳嫂身子僵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老爺有所不知,奴婢一家就是因為得罪了這趙先生才被趕出村子的,奴婢心里恨極,把他當仇人看待,想著將來有一日報仇,所以才把他看得清楚些,記得牢牢的。”
“有仇?你把話說清楚些,從這姓趙的到村子開始,仔細的說。”
“哎,是,是。”吳嫂子動了動身子,適時的“嘶”了一聲,臉上五官擠在一處,仿似在極力忍著莫大的痛苦一般。
趙夫人瞧得滿地瓷片,心里明了,就說道,“先起身吧,不必跪了,若是講得好,還有賞賜。”
“謝夫人。”吳嫂大喜,趕忙爬了起來,躬身行了禮,說道,“那趙先生是村里人從村外不遠的大河邊上撿回來的,當時只剩了一口氣,族老瞧著他細皮嫩肉,像是富貴人家子弟,就找了游醫給他診治,灌了幾副治療風寒的藥湯,他就活過來了,為了報答村里人的救命之恩,主動要求教孩童們讀書。但是他那病癥也沒全好,不時就犯一回,昏迷上一些時日。
大約是去年八月份,他又犯病了,整整十日沒有醒過來,大伙兒都是沒有辦法,結果巧合的是,村里人在亂葬崗子又撿回一個重傷的年輕女子,嗯,族老們不知道聽誰說的,沖喜能救命,就做主…嗯,做主…”
吳嫂說到這里,就忍不住磕巴了,偷眼去看吳湘云的臉色,吳湘云心里也是突然覺得不好,急切問道,“做主什么?你趕緊說啊。”
吳嫂躲不過,硬著頭皮,就道,“嗯,做主讓趙先生和那女子成親了!”
“成親!”吳湘云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無血色,厲聲喊道,“不必說了,那人絕對不是豐年哥哥,不是!”
吳老爺狠狠瞪了她一眼,呵斥道,“閉嘴,聽完再說。”
吳夫人攬了女兒在懷里,示意吳嫂繼續說下去,吳嫂趕緊說道,“兩人成親后,趙先生居然真好起來了,繼續在村里教書,趙娘子就在碼頭開了個賣吃食的小鋪子,日日做一種叫豆腐的吃食,去碼頭販賣,居然讓他們賺了不少銀錢。那趙娘子長得極丑,性情也是惡毒尖刻,又慣會做人,把村里的族老都用小恩小惠收買,看誰不順眼,或者誰不小心得罪她了,就要使些下作手段整治一番。
我們一家原本種田為生,日子過得極安心,就因為她的鋪子要包凍餃子賣,我接了這活計,辛辛苦苦,小心翼翼的包好送去,她卻借口餃子少了,說我貪墨,不肯給工錢,還一狀告到族老那里去,硬是把我們一家趕出了村,我們這才千里投奔到彤城來,被大管家買回伺候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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