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焉

第165章 抓周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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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妍請人去給顧修之送信,但顧修之就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般,尋不到蹤影。

不止是顧家沒有他的消息,哪怕平日當值的衙門里,同樣不見其人。

楊漣的次子楊二郎,與顧修之同為五城兵馬司吏目,聞得顧妍差人來尋顧修之,只搖著頭道:“是告了假,確有幾日未來了。”

顧妍不由愕然。

她想不通顧修之都去了哪里……不是上次見面時還好好的嗎?

顧妍記起二哥被顧姚當眾打了一耳光,心中定然不好受……可他從來都是想得開的人,哪會平白無故受了委屈就鬧脾氣?

他若是有火,一般當場就發了……如鄭氏胡謅亂語,顧修之就絲毫不顧忌鄭氏的身份,當面呵斥她。

這急躁的脾氣慢慢地已經有所收斂,顧妍也覺得那日顧修之的反應著實大了些……

阿齊那心煩意亂,可如今聯系不上顧修之,她又絲毫沒有頭緒,只得干著急。

而他們又怎會知道,顧修之是故意躲起來了。

鄭氏當日或許是無心之失的口誤,但無意中觸及到了顧修之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讓他陡然無法面對。

心里再如何清楚,顧妍與自己并非血親,但在世人眼里,他們都是被冠以同一姓氏的兄妹,于世俗禮教難容……原來他也曾經這么齷齪地想過,想要將那個從捧在掌心里的女孩占為己有。

阿妍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被嚇壞的吧?

顧修之拎著酒壇。在城外破廟里喝得酩酊大醉。

破廟一般都是給流民乞丐遮風避雨的場所。從去歲開始北方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干旱,乞兒流民愈發的多,顧修之身著錦袍,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卻還和他們搶地盤……

其中一個領頭的看不過去了,打算好好教訓他一頓。

既是領頭,拳腳上的本事當然比一般人要好上許多,而這些公子哥大多養尊處優,哪里經得住拳打腳踢?

領頭的提腳就往顧修之身上踹。

顧修之不是沒將這些人的動作看在眼里……只他還在煩心自己的事,哪有心情去理會他們?

然而他們還將爪子伸向自己。顧修之卻也不是吃素的。

他憋著一股子氣。又趁著醉意,將那人打得爬不起來,其余人一個個往上沖,最后也都被他打趴下。

顧修之紅了眼。方才覺得心中舒暢了些。

這些人再不敢來冒犯他……

直過了十日左右。楊二郎尋到了破廟來。看他的模樣,十分吃驚,“你。你怎么搞成了這個樣子?縣主可找了你許久……”

絮絮叨叨的話在耳邊圍繞,顧修之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看著楊二郎端厚的面容,目光明顯擔憂,不由苦笑了聲。

楊夫人和柳氏交情不錯,也曾有意為子女打算過,顧修之頗有種自己珍藏的寶貝被別人偷去的感覺,本對楊二郎十分不待見。

但這個人,正直老實也單純,怎么都比他要好……

顧修之勾著楊二郎的脖子道:“二郎,我可真羨慕你……”

“什么?”楊二郎摸不著頭腦。

顧修之又醉醺醺的,低低地自嘲:“我啊,喜歡一個姑娘……”

原來是風.流韻事……

他們這個年紀的兒郎,又未曾娶妻,于男女之事上或是情竇初開,顧修之會有此困擾,并不稀奇。

楊二郎無奈嘆了聲,扛起顧修之,打算帶他回府,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著話:“是哪家的姑娘,值得你這般頹唐?”

心想著若是門當戶對,顧修之大可上門提親,何必在此買醉?

顧修之聞言便笑了,笑了好一會兒。

“是哪家啊?”

他低聲道:“我才不會告訴你,她是我……”

后面的字越發模糊,到最后幾近呢喃,楊二郎沒聽清楚最后兩個字是什么,顧修之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世上比比皆是。

楊二郎沒將顧修之送到顧府上,他與顧修之也算相熟了,知道顧修之家里的事,便將顧修之送到了西德王府上。

顧妍已經找了顧修之好幾天了……

“若不是在街上聽到有乞丐起,城外破廟有個貴公子大打出手,我恐怕還想不到是他。”

楊二郎如是道。

西德王很是不理解,顧妍怔怔看了會兒顧修之,站起身向楊二郎道謝。

楊二郎爽朗笑道:“這有什么?既是好友,又是同事,應該做的。”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尤其在自己母親楊夫人一度有意無意提起配瑛縣主時,對顧妍總有種種莫名的好奇。

現在一見,她確實是個十分漂亮可愛的姑娘。

顧妍問道:“二哥他有沒有起什么,他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楊二郎張了張嘴,旋即想起顧修之的那些,喜歡上一個姑娘的話……總是人家的私事,由著顧修之自己解決好了,他一個外人卻是不好隨便道。

楊二郎搖頭道:“我也不大清楚。”

顧妍便不再強求,和西德王一道送楊二郎出去,阿齊那聞訊匆匆趕過來,正巧與顧妍打上照面。

顧妍默了默道:“二哥在客房里,齊婆婆去看看吧。”

阿齊那懂醫術,顧修之喝成這副樣子,還是該請她去瞧瞧。

阿齊那趕忙進屋,等顧妍送了楊二郎回來,卻發現阿齊那將顧修之的上衣盡數除去了,身體翻過來伏在床榻上。

精壯的古銅色的背脊。上頭分布著大大幾處傷疤,最為顯眼的,是腰背上,那一塊碗口大的朱紅色胎記。

顧妍臉“蹭”地一紅,趕忙回過身去。

在女真,禮教并沒有大夏繁冗,男女大防也并不講究,然而顧妍好歹是地地道道的大夏人,那人就算是從一起長大的二哥,一時也接受不了。

阿齊那聽聞動靜。忙將薄被給顧修之蓋上。顧妍這才回過身來。

“真的是他。”阿齊那眼眶盡數濕潤通紅,一時唏噓不已。

那個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后腰背上就是有這么一塊紅色的胎記。鄒夫人還笑這胎記太丑。

顧妍一時默然。

顧修之正昏睡著。好看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仿佛是有什么煩心事,以致在夢中亦無法安頓。

她知道阿齊那會照顧好二哥,興許明天一早起來。他就能知道十多年前的往事……而這種辛密,到底不適合她參與其中。

顧妍回房后便歇下了,房里很昏暗,只有床頭一盞燈搖曳燭光,“噼啪”一聲爆開了燈芯。

在寂靜里,顯得尤為響亮。

她靜靜看著頭的承塵許久,長嘆了聲。

去遼東之前,曾經隱晦地向顧修之詢問,若有機會,他是否愿意找回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還記得顧修之當時眸底有一瞬閃過亮光,又在剎那過后歸于平靜,無蹤無影,曇花綻放般的短暫……

也許心里曾經對此有過渴望。

但在真正觸手可及之時,又望而卻步。

對待感情,他們都是膽鬼,理智地思慮計量,無法任憑心緒牽著走,也始終跨不出第一步……

顧妍睜著眼許久,腦里亂糟糟的一片,直到月滿枝頭了,才算淺淺睡過去。

第二日起身,青禾取了衣衫過來,繡了淡紫色龍膽花的蜜蠟黃底滾邊琵琶襟子,織錦纏枝葡萄絲緞裙。

顧妍方才想起,今日是李氏幼子徊哥兒的抓周禮。那日鄭氏胡攪蠻纏,柳氏應下了邀請,今日要去觀禮。

顧婼對顧家芥蒂太深,如何也不會去參加,柳氏已然想開,只當是去走個過場,而顧妍,亦是陪著柳氏去的。

由著幾個丫鬟收拾好,顧妍問道:“二哥還在外院客房?”

青禾微怔:“門房,顧二少爺天剛亮就出去了。”

走了?

顧妍霎時一驚:“那齊婆婆呢?”

阿齊那整晚上守在顧修之身邊,肯定知道顧修之的去向!

青禾搖了搖頭,“她是和顧二少爺一道離開的,門房知道齊婆婆身份不一般,便沒有攔著。”

顧妍心中一跳。

二哥這是信了齊婆婆的話?

還是責怪她的自作主張……

顧妍怔忪了許久。

直到柳氏過來尋她。

柳氏穿了身蟹殼青散花挑線裙,披著藕色提花百蝶菱錦,安然美好,妍姿艷質。

看到顧妍精神不佳,柳氏撫了撫她的面頰心疼道:“可以不陪著娘親去的,光是他們,娘親還應付的過來,再不濟尚有你舅母和楊夫人陪著。”

顧妍卻不是為了周禮這件事心煩,柳氏既能當眾答應,那便明柳氏已然將過去完全放下,對此顧妍只有高興的份。

她搖頭道:“沒關系,是昨日睡得晚了,人家誠心邀請,我們不應,那就是我們不知禮數。”

柳氏輕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

母女兩個相攜著,等明夫人、楊夫人來了,一道去了顧府。

周禮算是大辦的,來往也有許多勛貴人家。

誰都知道顧家中落,卻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翻盤,這若是沒有丁兒后盾,恐怕做不到,因而許多人接著此次徊哥兒的抓周禮,上門來打探虛實。

自然,也有不少來看好戲的。

鳳華縣主定親那日,到底圍觀不少的群眾,大多是南城官宦人家的世仆,回去與主子一道,圈子里便傳開了。

顧三爺的前妻嘉怡郡主來參加自己兒子的抓周禮,這檔子事放哪兒都要被人津津樂道上一段時日,何況京都方才解除國喪沒多久,正愁缺少讓人熱血沸騰的談資。

于是,眾人便愈加踴躍。

柳氏能感到他人投過來的目光十分怪異,她淡淡笑了笑,由婢子引去大堂。

李氏正在與幾位婦人交談,其中之一便是鄭氏,還有許久不見的于氏和顧妤,也來了燕京。

顧妤身量高了許多,越發窈窕婀娜,溫婉地站在那處與顧婷談笑,又靠近于氏站著,目光注視著鄭氏,時不時上一句,要在鄭氏面前博個臉熟。

不為別的,只為鄭氏,是蕭瀝的繼母。

鄭氏不喜歡這個姑娘,她極不喜歡自己話的時候被打斷,尤其還是這種年輕俏麗心比天高的姑娘家。

安氏淡淡瞥了眼顧妤,與鄭氏道:“來我們妤姐兒與鄭夫人還有些淵源,四夫人與蕭二夫人是表姐妹,也該稱一聲姨母。”

蕭二夫人金氏,是老鎮國公的二兒媳,也是蕭泓和蕭若琳的生母。

于氏有些不好意思。

金氏是中山侯嫡女,她與金氏的親戚關系其實隔得挺遠了,幾乎不做往來,如今來攀親,有不過去,但她也知道安氏是在抬舉她們……

顧妤乖巧地喚了鄭氏一聲“姨母”,鄭氏淡淡笑著也應了,只態度不是十分熱絡。

李氏遠遠瞧見柳氏和顧妍走進來,笑著迎上去:“郡主和縣主來了?”

鄭氏眉眼微亮,也急匆匆走過來,笑嗔道:“嘉怡郡主來得可巧了,抓周禮正要開始呢!”

言下之意,不過是柳氏來晚了。

所有的目光“唰唰”落到幾人身上,李氏淡笑著注視柳氏,目光里隱隱的輕視不屑還是袒露地十分清晰。

她們身后的顧妤顧婷也一眾投過來暗嘲的目光,顧妍冷眼看著勾了勾唇。

這群人的德行,到哪兒都一個樣。

柳氏淡笑道:“有些事耽擱了下。”

李氏親昵地拉過她的手。

李氏從前是姨娘,而柳氏是正室夫人,這樣親密的舉動,卻是從未有過的。可李氏現今是正室夫人了,她有足夠的底氣,她還怕什么?

笑著:“這有什么,郡主能來是給我們的面子。”

這話鄭氏又不愛聽了。

柳氏能來是給李氏面子,她堂堂一品將軍夫人,難道還不是賞了臉才來的?

鄭氏淡淡翻了個白眼,一錯不錯剛好落在顧妍眼里。

柳氏掙開手,對她這樣的接觸十分不習慣,面上依舊保持微笑。

在場有許多她認識的人,也有不認識的,不過她都不在乎了。

當初的事,丟人的是顧家,而不是她,這種耍猴似的被人觀看,那也要有人能耍得起來……這又不是戲臺子,她哪會配合李氏給人表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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