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五章牛角開甲第一五一五章牛角開甲←→::mayiwsk
宇文承朝并不廢話,點頭道:“我進城,你們撤兵!”
錢思益拱了拱手,不再多言,兜轉馬頭,迅速返回本陣。
他很清楚,此刻交鋒的風險實在太多,一旦戰敗,損兵折將,自此之后必將成為遼東軍上下的笑柄,自己多年攢下的威望,也會瞬間煙消云散,再無機會立足于遼東軍之內。
如果能夠順利撤離戰場,保存了力量,至少汪興朝不會責怪自己。
而且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說明撤軍的緣由。
畢竟敵軍千騎增援,城內外的龍銳軍加起來一千多人,并不比自己的人馬少多少。
回到陣中,錢思益立時傳令全軍準備后撤,但宇文承朝那邊沒有動靜,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對方言而無信,趁自己撤軍的時候奔襲過來,后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好在宇文承朝倒是一言九鼎,沒過多久,就見到對方騎兵隊開始向吉平城方向移動,等見到那隊騎兵入城之后,錢思益才長出一口氣,立刻下令全線撤軍。
吉平縣城的城頭之上,宇文承朝望著敵軍井然有序撤離,也是微松口氣。
“郡尉,要不要趁機出城追擊?”趙勝泰在旁問道。
宇文承朝搖頭道:“錢思益并非庸才。你看他令騎兵斷后,而且保持與主力部隊的距離,就是提防咱們趁機追擊。現在出擊,他們的騎兵會押后阻擊,為主力爭取時間。”雙臂環抱胸前,道:“現在不宜交鋒,咱們主要的任務是守住吉平城,暫時還不是與敵軍決戰的時候。”
趙勝泰道:“郡尉真是神兵天降。卑將還在擔心援兵不能及時抵達,做好了拼死守城的準備。”
“大將軍從來不輕視敵人。”宇文承朝道:“他知道遼東軍肯定會迅速出兵奪回此城,所以我們必須和他們搶時間。”看向趙勝泰,笑道:“老趙,為了及時趕到,我和弟兄們那可是馬不停蹄,連撒泡尿都要騎在馬背上。”
趙勝泰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郡尉,你說他們就甘心這樣罷手?”趙勝泰望著敵軍漸行漸遠,皺眉道:“順錦那邊是否還會出兵?”
宇文承朝冷笑道:“若是甘心那還真是見了鬼。不過皇甫云昭絕不敢輕舉妄動。顧將軍坐鎮草場,他麾下有近萬兵馬,這就足以牽制順錦駐軍。”壓低聲音道:“星羅堂在順錦城內時不時給皇甫云昭添些亂,城中也不太平。如今順錦還能太平,不過是因為皇甫云昭手中的兵馬在鎮住,一旦他出兵,導致順錦兵力空虛,不但要面臨顧將軍的壓力,城中也會生亂。”
“如此說來,順錦無法出兵?”
“除非遼東那邊調軍出陣。”宇文承朝雙手放在城垛上,“要吃下營平郡,順錦城是肯定要拿下來。顧將軍在順錦西北部,廣寧在西部,如果我們再控制吉平城,那么營平郡的南部也會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看了趙勝泰一眼,淡淡一笑道:“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三面困住順錦,順錦實際上就成了一座孤城。”
趙勝泰笑道:“所以拿下吉平,不但切斷了順錦的糧道,而且為日后拿下順錦做好部署。”想了一下,才道:“郡尉,如果汪興朝孤注一擲,真的調動遼東軍主力前來,那又當如何?”
“大將軍想到這一點,所以在我出發之前,已經派人去往寧化港那頭,吩咐屠統領帶領一支水軍去往遼東長生港附近轉悠一圈。”宇文承朝道:“只要咱們的水軍出現在遼東海域,汪興朝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趙勝泰道:“遼東水師上次已經被打的元氣大傷,屠統領一旦出現在遼東水域,汪興朝擔心水軍襲擊長生港,甚至可能在長生港登陸,如此一來,對他們的威脅不小。”
“莫忘記還有渤海人。”宇文承朝道:“遼東軍不過兩萬之眾,皇甫云昭帶出來一半,剩下的兵馬還要提防渤海人趁虛而入,汪興朝那是絕不敢輕舉妄動。最近一陣子遼東那邊一直在征募兵勇,他這是臨陣磨刀,要在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支兵馬,談何容易?”向城下望了一眼,道:“等大將軍抵達之后,咱們再商議一番。這吉平縣城建在平原上,沒有天險作為屏障,一旦敵軍拼力攻城,那是易攻難守,還是需要加強防務。”
趙勝泰點頭道:“郡尉所言極是。我入城之時,就發現這座城不容易守衛,防御太過簡單。”
“東北的城池,大都如此。”宇文承朝笑道:“遼東軍控有四郡近百年,東北諸城不挖護城河,易攻難守,就是為了防止有人作亂。這些縣城若是有人起兵,遼東軍發兵打過來,很容易就能平定亂局。”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弟兄們一路辛苦,讓他們今晚吃過飯后好好歇一宿。趙校尉,你多辛苦一些,今晚你帶人守備,天亮后我派人換防。”
“郡尉也要好好歇息,這里都交給我。”趙勝泰拱手道。
宇文承朝和趙勝泰談笑風生之際,錢思益卻是心情沉悶。
撤軍之時,他派了人前往南門,傳令在南門牽制的龐拓所部立刻撤離。
后撤之時,他倒也小心,唯恐宇文承朝出爾反爾,所以下令騎兵在后掩護,主力兵馬迅速向北撤走,走出二十多里地,才確信宇文承朝守約,松了口氣,可是到嘴的鴨子就這么飛了,心中既是惱怒又是無奈。
夜色之中,全軍上下都是沮喪。
忽聽得東北方向傳來一陣馬蹄聲,錢思益先是一驚,但很快就放下心來。
東北方向不是龍銳軍的勢力范圍,龍銳軍只會從西邊出現。
而且聽馬蹄聲,來騎也并不多。
錢思益微皺眉頭,夜色之中,隱隱見到十余騎正從側前方過來,他勒馬停住,抬手示意后方兵馬停下腳步。
十余騎速度快極,轉眼間便已經是近在咫尺。
當先一人身披甲胄,戰盔樣式十分特別,左右各有一只牛角般的裝飾,所以看起來也是異于常人,而他身后眾騎,清一色都是遼東騎兵的裝束。
錢思益看到那牛角盔,立時變了顏色,急忙催馬上前,距離幾步之遙,翻身下馬,匆匆迎上前去,到的那人馬前,單膝跪下,拱手道:“卑將錢思益,參見唐將軍!”
大唐將盔很少有這種奇怪的樣式,反倒是北方草原諸部中,有不少將領的頭盔奇形怪狀,甚至渤海人也有奇特的頭盔。
而遼東軍與北方諸部和渤海人經常打交道,不少將領受了影響,也喜歡私下打造一些奇特的頭盔作為賞玩,但不過真正上陣卻很少戴上那種奇形怪狀的戰盔。
唯有一人特立獨行,那便是遼東明威將軍唐開甲。
唐家是遼東軍六姓之一,在東北的實力,僅次于汪家和皇甫家。
原因很簡單,遼東軍第一任大將軍正是唐順德。
唐家在遼東軍根深蒂固,即使是汪興朝,那也要給唐開甲幾分面子。
跑馬圈地最早也正是唐開甲發動起來,若論財富之盛,即使是汪家和皇甫家,那也是無法與唐家相比。
唐開甲在軍中嫡系眾多,上上下下對他也是頗為忌憚。
錢思益雖然是汪興朝嫡系,亦是朗將的身份,可是在唐開甲面前,那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看到牛角盔,還沒看清臉,就知道是唐開甲到來。
他心中著實疑惑。
營平的軍務,如今都是由皇甫云昭掌理,按道理來說,皇甫云昭既然坐鎮順錦,唐開甲就不會跑到營平來摻和。
眾所周知,皇甫云昭和唐開甲的關系算不得融洽,兩派人馬甚至明爭暗斗多年,而汪興朝冷眼旁觀,也樂得看到麾下最強的兩股力量互相制衡,這只會讓他的大將軍位置更加穩固。
不過如今皇甫云昭掌理營平防務,事關整個遼東軍的利益,此種情況下,汪興朝應該是全力支持皇甫云昭,讓他后顧無憂。
此時派來唐開甲摻和這邊的事務,很容易就會引起爭斗,這對大局而言,有害無益,以汪興朝的智慧,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是以錢思益心中十分疑惑,不知唐開甲為何會突然出現。
“錢思益,吉平城打下來了?”唐開甲的坐騎也是正宗的草原馬,瞟肥腿長,十分健壯,再加上唐開甲人高馬大,此時就宛若一尊鐵塔橫在錢思益身前。
“回稟將軍,龍.....龍銳軍的援兵到了。”錢思益忙道:“他們有上千騎兵前來增援,此種情況下,實難攻下吉平城。為免損兵折將,卑將這才撤軍,從長計議。”
唐開甲粗須如針,眼睛也如銅鈴一般圓睜,顯出怒色道:“你的意思是說,龍銳軍的援兵一到,你連打都沒打,就帶人倉皇撤離?”
“這......!”錢思益聽唐開甲語氣,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妙。
唐開甲一只手按住腰間佩刀,冷笑道:“你是大將軍的親信,如此不戰而退,傳揚出去,丟的不是你的臉,而是大將軍的臉。龍銳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上了戰馬,依然是一群無能之徒。你麾下的可是我遼東軍的精銳,面對一群騎馬的烏合之眾,就狼狽而逃,簡直是豈有此理。”
“嗆!”
唐開甲已經拔刀出鞘,錢思益心下一凜,后背生寒,卻聽唐開甲厲聲道:“立刻調轉方向,向吉平城進發,錢思益,你若是打不下吉平城,老子親手砍了你腦袋,拿你的人頭去向大將軍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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