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現在外面多么危險嗎?!如意一個女子,怎么能單獨在外邊走動?!咳咳……”陸子謙說到激動處,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陸老太太聽的心里來氣,語氣便不是那么好:“醒了之后都不知道和祖母好好說說話,怎么,有了媳婦,就不要祖母了?”
吳氏掀了簾子走了進來,見陸子謙好端端的躺在那里,腳下加快了步伐,來到陸子謙的窗邊,伸手給他順了順頭發:“子謙,你可算是醒了,這些日子娘和你祖母可是擔心死你了。”
陸子謙現在掛念著如意,沒有心思和兩個人說這些,見陸老太太不愿意多說,索性問吳氏道:“娘,如意她現在是在回三里鎮的路上嗎?”
吳氏一怔,點點頭道:“是呀,你的傷勢嚴重,半個月前家里已經送了家書給京城里,想必如意已經收到了信,這會正往這里趕呢!”
陸子謙倒吸一口氣,心口發顫,幾乎說不出話來。
“祖母!娘!你們知道韃子已經快要打到京城了嗎?現如今朝廷南邊的軍隊剛剛回師北上,就算是保下了京城,離開京城幾百里之外的地方也絕對不安全,你們怎能讓如意一個人回來?!”
說著陸子謙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焦急,他起身下了床:“我要去接如意,七娘,勞煩給我取件衣裳。”
陸老太太伸手拉扯陸子謙:“胡鬧!你也說了,現在外邊那么亂,你怎么能自己去接她呢?你和雙全這次瞞著祖母去了邊關,受了這么重的傷,祖母還沒有責怪你,現在說什么都不能讓你再出去!”
陸子謙哪能再聽陸老太太的話,他身子一側,躲開陸老太太的手:“祖母,您也說了!外邊那樣亂,如意她是我娘子!我怎么能放心她一個人!?”
陸老太太見怎么勸陸子謙也不聽。忍不住怒道:“我若是就不準你去呢!她傅如意是死是活關我們陸家何事?不就是一個女子,又沒有生養,若是死了,祖母再替你娶一個更好的回來!”
陸子謙心頭寒涼。
這就是陸家對他娘子的態度?
怪不得如意那樣委屈。那樣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如意受了多少委屈?!
同樣的夜晚,如意抱著雙膝蹲在篝火前,雙眼發直。
他們離開棲霞城已經有百里的距離,那些追兵沒有騎馬追來。想必短時間里他們是安全的。
六個人都是形容狼狽,尤其是流墨,為了保護春桃,手臂上還掛了彩,洛子揚這會真蹲在他身邊,給他細心包扎。
素兒走過來,給如意披了一件衣裳,在她身邊蹲了下來,憂心忡忡的問道:“大少奶奶,您怎么了?”
她怎么了?
如意呆呆地看著火苗。聲音有些飄渺:“素兒,我想陸子謙了。”
她真想他。
如意把頭埋在臂間,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里澀澀的,流不出一滴眼淚。
想起枉死的趙六,還有五個不知名的家丁,如意就覺得心口堵得難受。
為了報復三公主,她搭上了那么多條無辜的人命,這樣真的值嗎?
“大少奶奶,大少爺他現在肯定在家里等您呢。我們快些趕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素兒輕聲道。
如意沒有回答,盯著跳動的火苗,沉默下去。
在馬背上疾馳了一天。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痛感還在,仿佛被人追殺時那種恐懼感還殘留在身上。
如意閉上眼睛,眼前閃過的滿是刀劍的光影。
“我們稍微休息一下,繼續趕路,這里不安全,我們要往前走到下一處地方。”洛子揚處理好了流墨的傷口。嚴肅道。
受了傷氣息奄奄的流墨終于沒有力氣再和程毅斗嘴了,因為失血過多,連嘴唇看起來都蒼白無比。
春桃內疚極了,守在流墨身邊,寸步不離地照顧。
月朗星疏,難得一個晴朗的冬夜。
幾個人稍微休息了一下,吃了點干糧,接著馬不停蹄地開始趕路。
關鍵時刻,連素兒都忍住了沒有喊累,如意咬著牙,雙腳踩住馬鐙,盡力讓身體離馬背遠些,減少大腿的疼痛。
洛子揚察覺到了如意的不舒服,默默將身子向前送了送,讓如意靠的更舒服一些。
如意臉上青白交錯,看著眼前的人馬。
不過才兩天時間,他們除了如廁,幾乎是連睡覺都在馬上,居然還是被人追了上來。連續兩天的奔波,不止是如意,六個人都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諸位,我們又見面了。你們跑的可真快啊,這兩日讓兄弟們為了追你們,可是累的不行,洛神醫,您說說,該怎么補償才好呢?”
車夫拿著一塊布,慢慢擦拭著發亮的劍,語氣不辨喜怒。
“這位兄臺貴姓?說起補償,諸位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連這點苦都吃不了,怎么配做暗殿的殺手?!”幾乎是兩天兩夜沒有睡覺,洛子揚的臉色有些發白,可是語氣一點都不示弱。
“你,你怎么知道我們是暗殿的?!”車夫手下的動作一頓,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
流墨聽見車夫的話,突然策馬上前,手中的馬鞭揚起:“你們這些暗殿的畜生!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如意聽見聲音,回頭望去,見流墨赤著雙眼,盯著堵截他們的人,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手中全無兵器,舉著一根鞭子就想要沖過去,不由得尖聲喊道:“流墨!你要做什么?!”
流墨全然不覺,只一拉韁繩往前沖去,春桃嚇得尖叫,揪住流墨胸前的衣服:“流墨!流墨!你不要沖動啊!”
許是想到了什么,流墨抖著身體將馬停了下來,只是握著韁繩的手不住抖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車夫盯著流墨的舉動,手中的刀已經舉了起來,見流墨停了下來,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下流墨,突然嘿嘿笑了起來。
“十五年前陳家嶺,你就是那個僥幸逃出去的小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