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號:179215)
第230章美人傾國
作者:鄉村原野
,最快更新!滿朝文武都跪下了,并不都是阻諫嘉興帝,有些人是無條件順從皇帝的,有些人在看風向,還有些心機深沉的人則想利用這機會為自己謀取最大利益。
嘉興帝正要爆發,忽然瞥見呂暢一個勁地朝他使眼色,勉強按捺下怒火,道:“此事容后再議。”
先拖延,等梁心銘走了再說。
梁心銘似乎知道他打算,奏道:“微臣謹記為人臣本分,在天子言行失當時,予以諫言;但微臣亦謹記君臣綱常,不敢逼迫皇上。最終如何決定,望皇上三思!”
嘉興帝冷哼一聲不語。
梁心銘又道:“今日乃八月初一,雖非秋季首月首日,非享祭的日子,但微臣即將離京,此去恐會引發兩國交兵,微臣懇請皇上,容許微臣去太廟祭祀。”
嘉興帝繃著臉道:“也好。這祭祀非‘四孟時享’,就由愛卿主持。朕就不去了。”
梁心銘垂眸道:“微臣領旨。”
嘉興帝喝道:“退朝!”
一甩衣袖,氣沖沖地回宮了。
呂暢急忙捧著文書跟上。
到御書房,嘉興帝一揮手掃落了紫檀書案上的奏章,對著呂暢吼道:“她竟敢如此對朕!”
呂暢輕聲道:“皇上息怒!”
嘉興帝眼里浮現恐懼——憤怒過后,他想起剛才金殿上情形,驚懼得渾身發軟,站立不穩似的手扶著書案,摸索著走到書案后,一屁股跌坐下,雙目呆呆的,口中喃喃道:“他們都聽她的!都聽她的!”
梁心銘竟能煽動內閣大臣都反對他,這是不是意味著:梁心銘隨時能將他趕下寶座,重新扶持其他皇族人登基?
嘉興帝感到寒意浸骨。
呂暢叫道:“皇上,皇上?”
嘉興帝猛抬眼,急問:“呂愛卿,她是不是要廢了朕?”
呂暢見他面色實在不好,分明嚇壞了,心中不可遏制地涌出一股怒氣——這是天子,別說煌煌天威,連點安全感都沒有。梁心銘真該死!
呂暢決意輔佐嘉興帝,正朝綱,將以女身混入朝堂的梁心銘趕出去!遂正色道:“皇上是天子,紫薇降世,梁青云豈能輕易廢帝!”
嘉興帝顫抖道:“可他們都聽她的!”
呂暢沉聲道:“不過是大家覺得皇上宣李姑娘進宮不妥罷了,并非支持梁大人。通過簡尚書這一本,可見江南形式有變。朝臣們顧忌,也在情理之中。”
嘉興帝又問:“旁人就罷了,為何朕的舅舅也反對?”
呂暢道:“皇上,陳尚書是為皇后考慮,自然不希望李姑娘進宮。——若李姑娘真如傳言厲害的話,她這一進宮,對皇后而言,是福是禍難料。”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除崔淵外,其他人附議梁心銘并不安好心——就是要增加嘉興帝對梁心銘的惡感,進而壓制她的權勢,而非為國家大義,更不是為了李菡瑤!
嘉興帝恍然大悟,當即不抖了。
“哼,都打的好主意!還說什么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天下蒼生。呸,朕才是為了天下!”
他自己的江山,能不愛護?
這些臣子就難說了。
李菡瑤既然有大才,他當用之!他身為皇帝,什么美女沒見過,難道會貪圖美色?梁心銘自己科舉入仕、大展宏圖,就容不得別的女子出人頭地?
呂暢又勸道:“皇上息怒。梁大人今日表現很是反常。照她的性子,便是要阻諫皇上,也會委婉些,或者隱晦地旁敲側擊,使旁人出頭,她自己是斷不會當著群臣的面,在金殿上頂撞皇上的。她還要去太廟祭祀,意欲何為?依微臣之見,皇上最好派個人去看看究竟。”
嘉興帝點頭,喚了太監周華來,命他帶人準備祭祀物品,去太廟隨梁心銘祭祀,順便觀察梁心銘。
周華領命去了。下午方回來,向嘉興帝回復:梁大人在先帝的廟庭內,對著先帝的牌位和神像足足跪了兩個時辰,不言不動,不知想什么。
嘉興帝罵道:“她還有臉見先皇!”
呂暢心中卻沉甸甸的不安,一面暗中使人盯住王府和梁心銘,一面向嘉興帝獻計“以退為進”。
次日上午,梁心銘便出發去西北了。
呂暢更加不安。
梁心銘到底有何手段呢?
又次日,早朝。崔淵和陳修文在金殿上再次提請嘉興帝收回宣李菡瑤進宮的圣旨。
嘉興帝惶恐不安地流淚,問眾朝臣:是否梁心銘覺得他不堪執掌天下,所以主張廢了他?
眾臣慌忙都跪下,說絕無此事!
然嘉興帝依然戰戰兢兢地自責。
皇帝驚恐至此,群臣都沉重不已,崔淵也不好再逼著皇帝收回圣旨,不然倒像坐實了他和梁心銘聯手,譴責皇帝德行有虧,不堪執掌天下似的。
散朝后,市井間便傳出了嘉興帝早朝時的言行,都說是梁心銘將嘉興帝教得毫無氣魄、膽小懦弱。
堂堂天子,毀于婦人之手!
不就是一個民女嗎?
皇帝怎就不能召她進宮?
這點小事,何至于將天子逼迫至此!
一時間,女子誤國的言論高漲。
嘉興帝總算喘過氣來。
這時,簡繁第三道奏折進京,道是已經查明靖海大將軍與李家勾結一案,乃陳飛誣告。官商勾結、豢養水軍私軍的是陳飛自己。陳飛已經自盡謝罪了。另,他將擇日護送李菡瑤進京,等江南事了便啟程。
案情的反轉使呂暢震驚不已。
他認為,如此錯綜復雜的案子,簡繁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查清,其中定有梁心銘的推動。
不,王壑不是在江南嗎?
應該就是王壑謀劃的!
火燒江家船廠、海上炸毀樓船,這些事都太巧合了,也太完美無缺,既報了江家滅門之仇,也坐實了陳飛的罪行,使他毫無翻身之力,唯有自盡謝罪,否則就會牽連潘貴妃和潘家。這除了王壑還能有誰?
與靖海大將軍勾結的是王家!
“皇上,潘家在江南的勢力被徹底清除,再無人能對王家勢力掣肘。江南,是王家的天下!”
嘉興帝面色陰晴不定。
畢竟,陳飛罪行屬實。
如果說這件事還不足以使嘉興帝爆發,等他收到簡繁第四道八百里加急奏章,終于爆發了。
因為李菡瑤失蹤了!
欽差隊伍行進到徽州和荊州交界的桐柏山,秋雨連綿,導致山體坍塌,李菡瑤的馬車被泥石流卷入洶涌的江水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這是天降示警?那也該罰朕,為何罰李姑娘?人不見了,尸體也不見了?”嘉興帝不信道。
“皇上,這分明有詐。微臣之前就覺得梁大人反常,原來后手在這里——怕是李姑娘被王壑救走了。”呂暢表示豁然貫通,明白了梁心銘母子的安排。
嘉興帝心中騰起一片陰影,兒時記憶浮上心頭:
他也曾希望跟王壑君臣相得。
他是太子,王壑不該一切以他為尊嗎?可是王壑眼高于頂、清高自大。一次,他不小心污了父皇的奏折,害怕之下推到王壑頭上,當時王壑看他的眼神,輕視、不屑,就是沒有忠心和順服,深深刺痛了年幼的他。
王壑聰慧過人,他十分羨慕。
小太子心中渴望跟王壑相交。
他想要王壑做伴讀,心想相處久了,感情自然就深了。然而王壑竟不肯。梁心銘更在父皇面前進言,讓父皇收回旨意。然張謹言回京后,王壑與世子卻形影不離。
小太子自尊很是受傷。
王壑,從來就沒有把他當君!
現在,竟敢跟他搶女人!
嘉興帝暴怒,對著西北咬牙道:“這是太師逼朕的!梁心銘,原想著你只要退出朝堂,回歸內宅就罷了;現在看來,死一個王亨還不夠,你也必須死!朕要折斷王壑的翅膀,剪除他的羽翼,以絕后患!”
他與呂暢密謀后,即刻下旨:
責令簡繁調動當地禁軍,沿江搜尋李菡瑤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徽州巡撫鄢計失職,罷官,押解進京審問,并查抄鄢府。又密令一隊龍隱衛下江南,追查王壑和張謹言動向,一旦發現不軌,緝拿進京。
右相崔淵急忙諫言,力阻嘉興帝,聲稱這事故乃是天災,怎能對徽州巡撫鄢計降罪?
嘉興帝不聽,執意發旨。
崔淵長跪不起,惹怒天子,當堂撤他右相之職。崔淵不堪羞辱,一頭撞死在金殿!
臨死前,他眼望著西北,喃喃自語:“青云,為師終于護了你一回!為師一向耿直,沒有你的手段,細細想來,竟不知是如何走到今天、坐上這宰相之位的。然終逃不脫命運,晚節不保。大靖,要變天了!青云……好自為之!”
一系列大變,令滿朝震驚!
再說江南,小青山,王壑收到母親飛鴿傳書密信,告訴他王亨被安國扣押,自己即將啟程去西北玄武關,囑咐他“萬不可回京,即刻斂藏行跡,靜觀后變。”
王壑凜然,急忙和張謹言離開小青山清南村,斂藏行跡,往京城方向進發,暗中打聽京城局勢。
半路上,聽到李菡瑤失蹤的消息。
王壑大驚,不知李菡瑤真的遭遇不幸,還是借機金蟬脫殼,連日秋雨導致山體坍塌,他竟無法判斷真假。他急忙和張謹言、老仆暗中搜索李菡瑤蹤跡。
一切都是嘉興帝惹出來的!
王壑眼前浮現一個身穿明黃繡青龍的男童,站在雪地里,傲然對他道:“本宮是太子,沒有錯,都是你的錯!”
“管你是太子,還是皇上,這一回,我絕不會再饒你!”王壑劍眉倒豎,雙目射出凜寒光芒。
抱歉朋友們,昨天沒更,因為這章憋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