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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瑤忙問:“怎么樣?”
她在前面,看不見。
朝云面無表情道:“運氣逆天!”一面將那扎著箭的氣囊遞給李菡瑤和王壑瞧。
王壑瞧了,呵呵笑起來。
“確實運氣逆天。”
李菡瑤也笑了,笑到一半,才察覺自己還抱著王壑,周圍還有許多人,急忙松手。
王壑不防備她突然丟手,往前一栽。
李菡瑤忙又伸手扶住他。
兩人都訕訕的紅了臉。
王壑既然沒事,李菡瑤想起被擊飛的田園。剛才梁朝云替王壑診治,她不敢說,總不能丟下王壑去看田園。這時忙對朝云道:“梁姐姐,快救救田妹妹。”她指向田園,霍非將田園放在地上,將雙錘舞得密不透風,安軍不得近身,然而田園重傷,不趕緊治的話,會死的。
王壑這才明白,李菡瑤剛才擔心他和屬下,才露出那驚恐悲慟的神情,也忙催道:“大姐快去。”
朝云瞅了他一眼,道:“你不催,我難道就不去了?”
又安慰李菡瑤道:“觀棋妹妹別急,我這就去瞧。”說罷跑向田園,邊跑邊想:弟弟算是淪陷了。這小丫鬟絕不是替身。弟弟真愛上她了。
趙晞一面忙著殺敵,一面還能抽空打量李菡瑤,衡量她夠不夠美,對王壑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
李菡瑤這才心定了些,也有余力關注戰事了,肅然地對王壑道:“快阻止秦鵬,逼他退兵。我們的人已是強弩之末,不能再打了。要減少損失!”
再打下去,玄武軍損失慘重,她的小藤甲軍也要全軍覆沒,最后即便勝了,也是慘勝。
那樣的慘勝,絕不是一個統帥應該追求的。
為將者,應該有仁心。
顧惜屬下的仁心!
王壑為他們心有靈犀而欣喜,忙道:“我正有此意。你等我來跟他談判。你也來。——這個給你。”
他將一把短槍塞給李菡瑤,剛才他看見李菡瑤的手槍沒有彈藥了,因此把自己的給她防身。
這時,趙寧兒趕到。
“壑哥哥!”
她看著王壑喜極而泣。
“趙妹妹!”
王壑見了她也喜歡。
趙寧兒一眼看見他身邊的李菡瑤,雖穿男裝,卻分明是個女子,忙問:“這位是?”
王壑忙道:“這是觀棋。”
又說觀棋姑娘是奉李姑娘之命,來北疆送糧的,救了萬千將士的性命,剛才還差點遇險。
趙寧兒看著李菡瑤莫名的心沉,總覺得壑哥哥對這小丫鬟不一樣,然人家送糧來她不能不感激,她決定從現在起,親自保護這小丫鬟,她寧可自己辛苦些,也不愿看見壑哥哥為這小丫鬟憂心的樣子,這讓她心里酸酸的。于是她便道:“壑哥哥,讓我來保觀棋姑娘吧。”
王壑道:“那再好不過了。”
又對李菡瑤道:“趙妹妹是忠勇大將軍之女,武功得了忠勇將軍真傳,厲害的很。”
若是平常,李菡瑤大概會留心趙寧兒對王壑的情愫,眼下她卻顧不上兒女情長,她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對面秦鵬的身上,既想終止這場廝殺,減少己方的傷亡,又不愿放過秦鵬,因此雙目炯炯,專注犀利。
王壑喜歡她這樣,就仿佛下棋時縱橫捭闔的專注,眼下他們不是對手,而是站在同一陣營,聯手對付外敵,他深信他們的聯手,將所向披靡。
這一塊的安軍已經殺盡了。
他們并肩走向陣列前方。
周圍將士紛紛閃開,但又護持在他們左右,防止對面敵人偷襲,隨時準備保護他們。
王壑提氣高聲喝道:“秦鵬,你真不想救玄武關幾十萬將士性命,也不想救安皇后性命了?我們援軍已到,你想贏,那是做夢!難道想同歸于盡?”
秦鵬聽見“安皇后”三個字,終于動容。他是個孝子,也是個顧惜屬下的皇子,雖不知王壑這話真假,然只要有丁點的希望,他都不想錯過。
再者,他剛在望遠鏡內看見東南方向的官道上有火光游動,知是對方援軍到了,心里已經萌生了退意,怕再激戰下去,真走不了了。那時,他被困玄武關下,一無援兵,二無糧草,將會比玄武軍之前的處境還要艱難,因為玄武軍背后是凌云關、飛虎關和京城,他卻是孤軍。
他一面密令屬下收攏陣型,后隊變前隊,準備撤退,一面借著跟王壑對話拖延時間,高聲道:“你休想騙本王。”他要一個解釋,希望王壑說服他。
王壑道:“你看玄武關城墻,依然完好。玄武關就是一個太極八卦陣,剛才的爆炸,炸毀了所有通向外邊的生路,將玄武關變成了一座死城,而非將整個城池炸毀。你也不想想,那得需要多少炸藥?如何能做到!”
秦鵬雙眸驟然大亮。
“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
“我母后在哪里?”
“在地道內。”
“你真肯放了他們?”
“你先撤軍,咱們坐下談。”
秦鵬:“……”
至此,雙方都不愿再戰了。或者說,不能再戰了。
待張謹言和哈喇巴兒思趕來,各自鳴金收兵,混戰中的雙方將士回歸本方陣地。
李菡瑤見大勢已定,且能擔當的人都回來了,心里惦記田園,急忙抽身去探望。
田園傷勢很重,梁朝云來不及、也不能搬動她,便讓人從附近營帳內拿了一卷鋪蓋來,就地鋪了,將田園小心挪上去,然后替她診脈、處理傷勢。
停戰后,霍非也忙蹲下來。
正好田園被梁朝云扎了一針,醒過來,看見他,原本沉重的兩扇睫毛掀開了些,黑眸爆出一抹亮彩,掙扎叫“將軍……”把手去抓他的手。
霍非急忙扶住她胳膊,輕聲道:“別動。你怎么樣?”
田園灰敗的面上浮起一層紅暈,微笑道:“我很好。將軍,你等我長大、嫁給你。”之前不敢表露的心思,她很容易就說了出來,就怕沒有機會說了。
霍非渾身一震,。
這話很耳熟,曾經也有一個小女孩對他說過,“霍非,等我長大了嫁給你。”
然這事沒了后來。
他也蹉跎至今。
霍非看著躺在那的小姑娘,一時的羞澀過后,她臉上的紅暈消散,重新變得灰敗,只有黑漆漆的眼兒依舊靈動,正忐忑地等待他回答;面對這純凈的、期待的眼神,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剛才,他離田園更近些,是有機會救下她的,可是他為了救王壑,放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