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帳歡:嬌寵丫鬟

第124章 他的小丫鬟,旁的也都罷了,就是太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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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是害怕。”花顏的指尖輕輕撫上他肩膀的那道,是數十條縱橫的傷口中最深最長的一道。

和尋常破皮的傷口不同,想那荊棘狠狠打下來,那硬刺先是破了皮,又勾住了肉,再狠狠撕扯,硬生生刮走途徑的皮肉,便形成了一個凹槽,溢滿了鮮紅的血液。

別說是想,花顏光看著便覺得疼痛非常,硬生生將皮肉撕扯下來的疼痛,哪里是尋常人能夠受得了的?

衛辭青聞言挑眉,扭頭看向花顏,瞧見小丫鬟哭得眼眶通紅,眼淚成串成串地往下砸,也是被氣笑了,“不怕那你哭什么?”

“奴婢…奴婢是…怕公子疼。”花顏輕聲答,一五一十地回答。

與此同時馬車行動起來,花顏反應過來,拿出絲帕想要為他擦干凈背后的血。

誰知道她剛剛一伸手,手腕便被大公子冰涼修長的大掌緊緊抓在了手心。

花顏下意識望向他。

只見大公子神色平靜淡漠,一如平常沒什么不同,眸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她的身…不,應該是臉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

瞧見她眸中毫不遮掩的淚光和心疼愧疚,衛辭青沒說話,心中滋味甚是奇妙詭異。

他倒是頗有些想笑。

她能哭,他倒是見識過。

就是不知曉這小丫鬟怎的這樣好哄,區區三十棘刑罷了,不就是少些皮肉多些傷口。

怎么就將她唬成這樣。

頂著自己那副病弱身子,滿眼都是對他的心疼和愧疚。

還真是他的小丫鬟,旁的也都罷了,就是太能哭。

“你不在府中養著,來這里做什么?”衛辭青驟然轉了話頭發問,語氣生硬如常:“你若是亂跑再出什么好歹,又是全府人為你忙上忙下。”

花顏吸了吸鼻子,有些無措地看著他,以為他是責怪自己亂跑,頗為歉疚地開口:“奴婢知錯……還請公子恕罪。奴婢…只是想瞧瞧公子的傷如何,奴婢只是有些放心不下。”

說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溢了出來,花顏下意識癟了癟嘴,哭得眼眶紅紅,鼻尖紅紅。

衛辭青實在是…扛不住她這樣的哭法,瞧著她那哭得委屈巴巴的模樣,像是一只兔子,抱著什么好東西要來送給他,卻被他大肆嫌棄了一番而委屈得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他。

衛辭青捏上她的臉頰,嗓音越發低啞:“莫哭了,若是等你哭完,本相身上的血怕是都要流干了。”

“…是,奴婢這便替公子處理傷口。”一句話將花顏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果真看著他背上血流不止,花顏一時也顧不上別的,手忙腳亂地拿出絲帕沾了水,打濕了去擦他背上的血。

花顏今日才醒,未曾用膳,只是臨出府時被桑桑逼著喝了藥就隨著行之來了。

馬車一路顛簸,她身子本就還沒好全,加上實在太怕衛辭青會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放輕了動作,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衛辭青瞧著她那笨拙又慌張的動作,不知怎么倒是生了幾分逗她的心思,沉了嗓音:“你是想要疼死本相?”

“啊?”花顏詫異抬頭,被衛辭青那一句嚇得絲帕差點掉在他的腰后,她當真以為是自己笨手笨腳弄疼了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是奴婢手笨…不如還是等回府之后,請旁人來替公子清理吧。”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說完這句之后,她似乎感覺到大公子渾身微僵,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來。

衛辭青氣結,原本戲弄的話語被小丫鬟認真非常的話語一回答,倒讓他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若是等到回府,怕是本相身上的血都干了。”衛辭青冷哼一聲。

“奴婢…笨手笨腳的。”花顏怯怯地看著他,心中更多的是愧疚,看著眼前猩紅遲遲不敢動手。

衛辭青睨了她片刻,捏了捏眉心才吐出來幾個字:“本相不疼。”

“公子如今也會誆人了,那棘刑不是常人能受,莫說是直到皮肉重新長起來之前都會疼痛,若是醫治處理不小心怕是連愈合都難,怎么會不疼。”花顏看著他,又快速地移開了視線,輕輕替他擦去鮮血。

“你如今…是挺有出息了。”衛辭青冷笑一聲,倒讓這小丫鬟指責上他誆人了。瞧著她單薄的身子又問了一遍:

“怎么想起來跟到宮門口來了?”

為何想到宮門口來?

因為感念之恩。

或許她在公子心中并不算是什么重要之人,但對于花顏來說。

大公子已經是這十幾年來,除了家人之外,唯一肯護著她的。

更何況,是無詔入宮這樣形同謀反的罪。

如今大公子為了她受罰,她自然是要前來的。

回答的話到了花顏的嘴邊,她還未曾說出口,一抬頭對上衛辭青晦暗幽深的鳳眸,像是被他一眼看穿,便猛然意識到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可捫心自問,當真只是因為感念大公子甘冒風險進宮救她么?

不是,不止。

倘若退一萬步來說,如若大公子不是因為救她而受罰,而是因為旁的事情受罰,她便不會來了么?

不,她還是會來的。

花顏嘴唇蠕動片刻,始終沒將準備好的應付之辭說出口,而是對上他的眸光,問了另一個問題:“那公子為何又要冒著風險進宮救奴婢呢?”

為何,為何。

衛辭青未曾想到會被她反問,眸光沉到暗,喉結上下滾動也沒有回答。

馬車車廂中安靜下來,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布料輕輕摩挲皮肉的細小聲響。

花顏專心致志地擦著他的背,仿佛剛才那個問題不是她問出口的,一點都不關心衛辭青的回答。

只有她知曉,自己不斷加速加重的心跳和下意識收住了呼吸,生怕錯過了他的回答。

“你…本相用習慣了。換了旁人不習慣。”衛辭青低聲回答。

用習慣了。

其實…還是將她當做一個物件兒吧。

花顏已經不驚訝,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又驚訝于自己竟還成了個特殊的。

也不知是不是經歷過一次生死,經歷過命懸一線的時刻,花顏心態都變了些許。

人不能太過貪心,不能得了千錢想萬錢。

她求的是安身立命,求的是娘親妹妹平安喜樂。

既然大公子能護著她護著娘親妹妹,能頂著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風險救她于危難之中。

那讓她如何也是愿意的。

她會當好一個乖巧聽話的物件,絕不奢想公子的更多。

花顏眼含熱淚,看向衛辭青時卻帶著笑容,是從未有過的坦誠:“奴擔心公子,所以才跟著行之來的。”

可她剛說完,便被人按著后脖頸吻了上來。

衛辭青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下,看著她蒼白的唇上泛上紅,又殘留著他的痕跡才放過她。

他眸光幽沉,是暗色的欲。

下一瞬,便聽見他道:“繼續。”

“是。”花顏被他咬得臉紅唇也紅,也不敢看他了。

回了府,行之一早就吩咐了城中濟善堂的郎中候著。

好在衛辭青只是皮外傷,又練過武,身子骨強健,只需要好好將養幾日便好了。

花顏在門外候著,桑桑虛扶著她。

想起她腦海中不斷縈繞的冰窖,花顏便看向了一旁的朔風,朝他福了福身:“朔風侍衛,我瞧見公子背后的傷口似乎有紅腫痕跡,想著用冰塊或許能夠消腫。只是這幾日未曾下雪,不知院中可有冰窖儲冰?”

“實不相瞞,有是有,卻不是用來儲冰的,想要冰塊需外出采辦。”朔風不疑有他,加上前幾日之時,更加清楚了公子對花顏的態度,他自然也越發恭敬些。

除了不能說的,基本上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既有冰窖,為何不用來儲冰?”聽見朔風的解釋,花顏心中越發肯定,那日迷迷糊糊中看見的冰窖血跡不是發夢。

朔風忙朝著花顏搖頭,緊閉著嘴,像是談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花顏也識趣地不問。

房中傳來郎中的聲音:“公子身子硬朗,只是外傷并無大礙。還有公子交代的事濟善堂也辦了,人很好,喘鳴之癥也穩定了下來。”

“退下吧。”衛辭青低聲吩咐。

喘鳴!

聽見這兩個字,花顏幾乎立刻明白過來,大公子吩咐濟善堂照顧的人應該就是娘親和妹妹。

正巧那郎中從房中出來。

花顏認得,是濟善堂的堂主,也是濟善堂最好最擅長小兒喘鳴和千金方的郎中。

她忙攔住李郎中,柔聲道:“李郎中,不知我娘親和妹妹可還好?”

“啊……是你,花顏姑娘。”李郎中打眼一瞧見花顏還有些驚訝,像是未曾想到會在此處遇見她。許是想起了衛辭青的交代,又回過味來笑著答話:“姑娘哪里的話,有丞相大人的交代,令堂和令妹自然會安然無事。”

李郎中說著,瞧見花顏還有些放心不下,索性將花顏帶到了一旁無人處解釋:“姑娘莫要擔心。按照丞相大人的吩咐,令堂和令妹已經被接到了我濟善堂住著,有擅長小兒喘鳴癥的郎中照看著,令妹的病情已經好轉了許多,喘鳴已經大半個月都未曾發作過了。”

“多謝您!”花顏聽見娘親和妹妹都安然無恙,甚至還在濟善堂住著也就徹底放了心,拿了幾塊身上僅剩的散碎銀兩塞給李郎中:“還請郎中收下,替我照看娘親和妹妹。”

“誒誒誒,花顏姑娘哪里的話,一切花銷丞相大人已然結清。在下哪里還能再收姑娘的銀兩。”李郎中連連推拒,笑著道:“是姑娘自個兒有本事,在下也是拿了錢辦事的,既然收了銀兩定會照看好令堂與令妹。”

說完,李郎中也并未收下花顏的銀兩,提著小木箱子便走了。

獨留花顏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散碎銀兩出神。

“顏姐姐!顏姐姐!主子喚你進去伺候呢!”

桑桑的話突然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花顏攥了攥手心的銀兩,像是在心中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收好銀兩不敢耽擱便去了大公子的臥房。

剛到門口,行之等人瞧都沒瞧一眼,十分有默契地轉頭,望天望地望屋檐,就是不往廂房看一眼。

花顏一進門,就好像久等的獵物終于進入了狩獵者的視線,衛辭青冰涼的眸光一動不動地落在她的身上。

本來不局促,倒是被他們弄得緊張起來,花顏垂著頭上前到了床榻邊福了福身:“不知公子要吩咐奴婢做些什么?”

言畢,下巴上傳來疼痛感。

花顏被迫抬起頭,便聽見衛辭青低聲問:“那冰窖,你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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