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內,闃然無聲,張貴妃端正跪坐在男人身后,近日趙啟一直在為康王的事情犯愁。
說到底,康王是張家人,以至于張貴妃這些時日都謹小慎微著。
盡管她陪了趙啟這些年,相繼給他誕下公主、皇子,但她心里清楚,趙啟心里最在乎的始終是皇位。
尤其是在趙啟的身子每況愈下,他的皇位一旦出現動搖,便會采取一些措施制衡。
康王謀反,絕對不可能是一時沖動,若說他背后無人指點,張貴妃自己都不信。
可偏偏康王沾了個張姓。
外界最有可能懷疑的,就是他們張家。
“官家,提點刑獄公事來了。”內侍進殿稟報。
趙啟嗯了聲,“讓龔瑾進來。”
龔瑾是提點刑獄司最高長官,當年也是趙啟親自點進提點刑獄司的,正是因為如此,趙啟才沒將康王放在大理寺或者刑部這兩個地方。
他信任龔瑾。
就像是前些日子親自點了諸葛潛北上援河間府,或許是先前幾個兒子年幼,他從未考慮過皇位的問題,直到年紀大了,身子不好了,他才想要多抓緊幾個有能力的心腹。
只是不清楚,這樣會不會太晚。
“微臣拜見官家、貴妃。”
龔瑾跪下行禮。
“起來吧。”趙啟勉強笑了下,只是近日身子骨又差了,臉色發灰白,“今日怎么過來了?”
龔瑾垂首,“康王招了。”
趙啟坐姿一頓,“他說了什么?”
龔瑾垂下去的臉緩緩抬起來,又在觸及張貴妃的視線后,猶豫了一瞬。
趙啟明白了什么,“你直說。”
“康王招供,是貴妃娘娘和張家指使他。”龔瑾平聲道。
“胡說八道!”
趙啟身后的女人不敢置信呵斥出聲,又察覺男子身形動了動,連忙繞到殿前,跪下來,“臣妾服侍官家這些年,從未生過二心,張家亦是忠心耿耿,有好幾次,康王都暗示臣妾提拔分支一族,臣妾都未曾允諾。”
康王前些年討好張貴妃的事情,趙啟也是清楚的,故而面色只是僵硬了須臾,又重新開口:“康王可說了理由?”
龔瑾:“康王說,先皇后去世已久,后位空懸多年,官家遲遲不立貴妃為后,
張家心生不滿,這才指使康王將蕭國舅父子除掉,康王的目的不在奪位,而是趁著在兗州殺了蕭將軍和國舅爺。”
殿上傳來砰的一道沉響。
提及蕭梔,趙啟面色難看,砸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發抖。
張貴妃磕頭道:“官家您該知道的,臣妾服侍您這些年,從未對后位產生過幻想,更沒生出頂替皇后娘娘之心,這分明是康王記恨臣妾當年推拒他扶持分支一族,這才污蔑臣妾。”
張貴妃心里清楚,其實趙啟未必對蕭梔有多少感情,外人說帝后情深,這對趙啟本也只有好名聲,他不會放過樹立好形象的機會。
趙啟真正在乎的,是誰對皇權動了貪念。
“官家,丞相到了。”內侍通報。
趙啟揮手,內侍很快領著謝識瑯進殿。
張貴妃跪在殿內,只聽腳步聲又穩又快,衣袍干凈整潔,男人面色也是如常的淡然。
“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