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清冷小叔不經撩

第217章 公主又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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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內闃然一片,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往哪里看,只能感受到端坐在正上方的家主臉色沉肅,沒說一個字,卻威赫逼人。

靜思閣方才發生的混戰已經傳遍了謝家,方才與此事未有關系的學子都已經離開,只剩下幾個關鍵人物留在廳內。

賀容瑜趕到的時候,張秋實已經鼻青臉腫,腦袋上都是血漬,一雙眼半睜不睜,嘴里時不時傳來微弱的哀呼,血肉模糊。

她再環顧四周,謝樂芙和趙玥臉上也有些青紫,跪在一旁的少年神形更加狼狽,發絲被額頭上冒出的汩汩血流浸染,粘膩成了一團。

“怎么弄成這樣。”

賀容瑜猜到可能是幾個學生打架,沒忍住深深嘆了口氣,又看向一旁站著的謝希暮。

“希暮,你沒事吧?”

謝希暮輕輕搖了下頭,“賀姐姐,麻煩你幫他們看看傷勢。”

賀容瑜先替傷勢最重的張秋實包扎好,又依次幫井繁和趙玥他們看過。

都是拳腳傷,掀不起什么風浪,只是模樣看著慘了些罷了。

“五皇子和二姑娘沒什么大礙,張小公子和井小伯爺這些時日少動,也不要再生打斗了。”

賀容瑜叮囑后,看向上座的謝識瑯,同時也感知到另一股視線在悄然打量她。

賀容瑜前些年同父親參加過宮宴,當時見過趙玥,眼下瞧女子同趙玥的長相有幾分相似,估摸出這就是四公主趙柔。

只是這女子看向她的視線,探索中竟還隱隱帶了些敵意。

“誰先說。”謝識瑯許久后才開口,無形中散發出的壓迫感令張秋實和井繁都頓了下。

“都不說?”

謝識瑯不動聲色看了眼阿梁,“戒尺。”

阿梁將一把四指寬的紫檀木戒尺遞過來,謝識瑯接過,走到廳中幾個人面前。

男子本就生得高大,面龐冷俊,性情也是冷若冰霜,這樣握著戒尺走過來,就像是地煞爬到人間,身上的寒氣逼得幾人都后退了幾步。

“都不說,便都要受懲處。”

謝識瑯第一個走到趙玥跟前,“伸手。”

趙玥顯然愣了,分明這事他沒摻和進去,只是去勸架罷了,挨了打不算,謝識瑯竟然還要懲處他。

“相爺,此事不關阿玥的事。”趙柔拉住謝識瑯的衣角,分毫沒意識到這動作有多么有悖禮制。

謝識瑯往前走了兩步,拉開與趙柔間的距離,“都不說,那便一視同仁。”

趙柔蹙眉,“相爺,我說。”

謝希暮只瞧女子往謝識瑯的方向走近了兩步,語氣哀楚:“小舅舅這些時日心情不佳,或許是瞧見謝夫人,想起了一些不高興的事情,這才說了些氣話。

井小伯爺平日里和謝夫人關系好,聽了小舅舅的話,也是替夫人氣憤,這才動了人。”

謝端遠聞訊趕來時便聽到了趙柔的話,目光頓時落在了站在一旁的謝希暮身上。

賀容瑜聞言也蹙起了眉頭。

趙柔這話說得曖昧不清,竟然說井繁和謝希暮關系好,井繁是來靜思閣念書的學生,而謝希暮是謝識瑯的妻子,也算是井繁的師母。

可此時此刻,卻將井繁同張秋實大打出手的原因歸類到謝希暮身上。

這很難讓人不多想。

謝識瑯聽見此事是因小姑娘而起,余光動了動,又發覺了廳外的謝端遠,重新啟聲:“這么說,是井繁先動的手。”

“是我先動的手。”

謝樂芙往前走了兩步,斜瞪了眼地上的張秋實,“那孫子口出狂言,污蔑我二嬸嬸,早就想揍他了,滿嘴噴糞的狗東西。”

“混說什么!”

謝端遠從后大步走來,指著謝樂芙,“住嘴!還嫌今日闖的禍不夠多嗎?”

謝希暮蹙眉,扶住謝端遠,“從祖父,這件事”

“你不要說話。”

謝端遠回眼看向謝希暮,那渾濁眼珠里的冷意讓人后背生涼,老人家的視線又緩緩落在井繁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族長這是當眾駁了謝希暮的臉。

趙柔抿住唇,蹙眉說:“這件事情,我也有錯,我不該放任小舅舅對夫人說那些難聽的話,這樣小伯爺也就不會為了夫人而大發雷霆。”

“是啊,你有錯。”

謝樂芙嗤了聲:“那不如公主也受受罰?替我挨幾板子?”

“謝樂芙!”謝端遠奪過謝識瑯手里的戒尺,第一下便重重砸在謝樂芙身上。

“孽障,怎可對公主無禮。”

郝長安是第一個發現這場混戰的,自然也在場,見謝樂芙挨了一戒尺,那眸子委屈得一下就紅了。

郝長安緊皺眉頭說:“老族長,說到底這件事錯在張小公子和井小伯爺,二姑娘的錯處倒還算輕。”

“本來就是。”

謝樂芙就沒受過這委屈,瞪著老人家,氣得哼哧發喘:“就不是我的錯,那孫子就該打!

我還沒下死手呢,今日若不是謝朝要照顧允兒沒來,一定把這王八羔子揍得更狠。”

小姑娘不頂嘴還好,這副頂撞謝端遠的模樣,氣得他當即抬手甩過去。

廳內頓時響起脆亮的巴掌聲。

只是這巴掌沒由謝樂芙受。

巴掌落下之際,謝希暮將人拉開,替小姑娘挨了這一下。

“二嬸嬸!”謝樂芙驚叫出聲。

謝識瑯反應最快,一把將謝希暮拉到自己懷里,檢查她的臉,“我看看。”

小姑娘的臉生得白皙細膩,這一掌謝端遠用了十足的力氣,手印陷進她的臉頰,不多時便腫了起來。

謝希暮深呼吸一口氣,縱使眼眶微微泛紅,還是勉強笑著朝謝識瑯和謝樂芙搖頭,“沒事。”

趙柔也佯裝出受了驚嚇的模樣,假惺惺開口:“這件事不關夫人的錯,若是族長要罰,還是罰我吧。”

謝端遠方才本就無意要打謝希暮,見女子替謝樂芙挨了這一下,心里稍有不忍,卻又礙于顏面不能道歉。

謝識瑯的視線落在小姑娘紅腫的面頰上,眸底淬染了一圈凌冽寒意,從謝端遠手里奪過戒尺,“好,公主說得也有道理,

這件事情誰都有錯,那便每個人都要挨罰。”

謝端遠皺緊眉頭,“十郎,公主和皇子打不得。”

“都是我的學生,老師管教子弟,有何不可。”謝識瑯一字一頓出聲。

趙柔聞言渾身一僵,她本是見謝希暮被打了心里痛快,這才裝模作樣說幾句,哪里想得到謝識瑯竟然真要打她。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趙柔在謝識瑯跟前承諾了,若是不兌現,又怕讓他更瞧不起她。

這手伸出去是哆哆嗦嗦的,可戒尺落下之際,卻是穩準狠。

打得趙柔臉色頓時就白了,后背出汗,可顯然謝識瑯還不打算就這樣放了她。

下一戒尺的重量遠遠超過第一下,疼得趙柔沒忍住痛呼了聲,平日里再難忍,此刻也委屈得紅了眼。

“殿下哭什么呢?方才說大話的時候不是挺大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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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識瑯目不斜視,眼神里的沉色越深,“身為公主,更應該明白什么是禍從口出。

什么話說出口之前,要先動動腦子,該不該說,說了之后會有什么后果,這都需得思考清楚。”

男子的話猶如一道道冰錐刺進趙柔的心窩子里,她這才反應過來,是因為方才她說的話有意引導眾人誤會謝希暮,他才心有成見。

謝識瑯這是在替妻子出氣。

“啪嗒”

戒尺被隨意扔在地上。

說是懲罰每一個人,可最后,也只打了趙柔一個人。

這便讓趙柔更委屈了,眼淚連成珠串子,弟弟趙玥見了也不忍,卻又不敢駁了謝識瑯的臉,只能在背后輕輕拍趙柔的手。

“井繁,你先動的手,道德經罰抄一遍,什么時候抄完,什么時候重新聽學。”謝識瑯說。

謝樂芙皺緊眉頭,又要爭論,被謝希暮抓住了手,往后扯了扯。

井繁面如死灰,卻還是恭恭敬敬頷首說好。

謝識瑯的視線從少年身上移開,落在躺倒在地、傷勢略慘的張秋實身上,“你三番兩次侮辱長輩,在靜思閣大打出手,想來是還記怪我先前對你的教訓。”

張秋實整張臉都包著紗布,除了留了兩個鼻孔出氣外,基本上看不到他的表情,聲音嘶啞,小心翼翼:“丞相我沒”

“道德經,你抄十遍。”

謝識瑯起身,握住謝希暮的手,“和井繁一樣,抄完了再來。”

井繁怔了下,下意識看向躺倒在地,默默抽搐的張秋實。

趙玥聞言都愣了,井繁是先動手的人,都只需要抄一遍,張秋實被傷成這個狗樣子,居然還要抄十遍。

顯然,謝識瑯認定了此事錯在張秋實。

“這不公”張秋實喑啞的嗓子,用力說。

謝識瑯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你覺得不公,那就將此事說與你父親聽,

若是他也覺得此事不公,那我就免了你的責罰。”

張秋實頓時僵住了,心里恨意滔天,偏偏身上每個地方都痛得不行。

井繁那這小子瘦瘦弱弱的,發狠起來,拳頭重得嚇人,打得他是連呼吸都痛。

“至于你。”

謝識瑯瞧了眼謝樂芙,起先是深吸一口氣,這目光看得謝樂芙往郝長安身后退了退,躲在男子身后不吱聲,沒了方才的張牙舞爪。

“長安,她是你的學生,你來解決。”謝識瑯對郝長安說。

“是,老師。”

郝長安頷首,目送著夫婦倆離開,才轉身對謝樂芙說:“去萬福院。”

謝樂芙眨了兩下眼,眼眶里打轉的紅意還沒消退,委委屈屈,“啥?你真要罰我啊?”

郝長安嘆了口氣,同謝端遠行過禮后,抓住謝樂芙的手腕離開前廳。

先前靜思閣還未成立時,郝長安一直都在萬福院給謝樂芙講學,后來又多了許多人來聽學,郝長安才沒再來過萬福院。

將小姑娘輕車熟路拽到院子里,小釗一見謝樂芙那熊貓眼連忙端著藥箱過來。

“我來吧,你下去給她打盆水。”

郝長安接過藥箱,吩咐小釗去打水。

“是,大人。”

謝樂芙扁著嘴,瞧郝長安從藥箱里取出藥膏,這才想起來自己也受傷了,連忙跑進屋子里的妝臺前。

來了京城一年半的功夫,先前的黝黑皮膚已經不見,加上謝希暮經常給她一些美容養顏的玩意兒,一張臉已經細膩白皙多了。

可瞧著銅鏡里,眼圈被揍得又黑又紫,謝樂芙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郝長安只聽屋子里傳來一道殺豬般的哭喊聲,嚇得他連忙沖進屋子里,“怎么了?”

“太丑了。”

謝樂芙捂住臉,崩潰大哭:“我太丑了啊。”

明明方才打架和被訓斥都沒掉眼淚,現在因為照了下鏡子就崩潰成這樣,郝長安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生氣。

“誰叫你出頭。”郝長安扯開她的手,將藥膏一點點上在她眼圈上。

“你還是不是男人。”謝樂芙瞪著他,“你先前好歹和二嬸還險些有過婚約,她被污蔑,難道不該動手嗎?”

“謝樂芙。”

郝長安的表情嚴肅下來,“可我現在是你的老師。”

“啊?”

謝樂芙莫名其妙,“你說的是大白話嗎?我怎么聽不懂。”

郝長安深吸了一口氣,“沒什么,你腦子笨,我可以理解。”

“你才腦子笨。”

謝樂芙瞪著他,又想起自己臉上的傷,眼淚又止不住落下來,連藥膏都要被淚水沖化了。

“好了。”

郝長安只得替她擦淚,“你不丑,一點都不丑。”

“那我還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嗎?”謝樂芙扁著嘴,抽抽噎噎問。

屋子里陷入了一陣沉默。

“你、你怎么不說話?”謝樂芙皺眉看著他。

郝長安自詡是個實在人,“你不受傷時本也不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萬福院的殺豬聲哭喊更兇了。

朝暮院內則是靜默極了,主屋內,謝識瑯小心捧著女子的臉,替她上藥。

“今日為何要替謝樂芙擋著?”

謝希暮垂著眼,睫翼耷拉在眼皮上,好像恢復到了從前的乖順,“事情是因我而起,阿芙是受我連累,

她性子急,容易說錯話,我好歹是長輩,總得攔著點。”

謝識瑯的視線落在她紅腫的臉頰,指尖極輕地摩挲了下,眼神里的心疼掩蓋不住。

“笨。”

謝希暮愣了下,抬眼對上男子深邃漆黑的視線,“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張秋實心里埋怨我,這才發泄到你身上。”

“你今日給過他懲罰了。”

謝希暮知道,謝識瑯對張秋實很不喜,但是如今的局勢,為了送趙宗煬登上大位,他只能先假意同張家接近。

她不愿意讓他難做。

“我沒事的,只要你相信我。”

謝識瑯知道今日趙柔又故意引導,言及井繁和謝希暮關系匪淺。

他瞳子一動不動,嗯了聲,“我相信你。”

后窗傳來啪的一聲,謝希暮都被驚了下,謝識瑯一把將人護在懷里,只見有人飛快從后窗翻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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