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璽

0085 傻瓜

0085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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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廳室里,蕭掩小幾上方著六十四卦圖,手里捧著道德經的書卷,他坐在幾旁,看了一眼八卦圖,然后提起筆在道德經的無為二字后做著注解。

蕭甲進來道:“飯菜都涼了,還熱嗎?”

蕭掩頭也沒抬,慢聲道:“把湯盅熱了就行,炒菜熱了也不好吃。”

蕭甲張著嘴想說什么,這時岳凌風進來了。

越凌風身子靠在門板上嘿嘿嘿的笑:“失算了吧?你也有今天。”說完看向窗外的月亮,已經掛上中天:“李蘅遠不會來了,你準備那么多菜,都白準備了。”

蕭甲要說的話被不怕死的人搶了,他瞪了岳凌風一眼,轉身出去了。

岳凌風待他走后笑嘻嘻的坐在蕭掩對面,張開嘴,又閉上,低頭捂著嘴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蕭掩抬頭看他一眼,眼皮一掀,后又低下頭在書上做注解。

岳凌風不滿的敲著小幾:“不要裝無所謂哎,錢嬤嬤到底虧空了多少,錢的去向,你明明很想知道,恨不得李蘅遠立即就來找你商量,還看什么書,現在她不來,你倒是去找她啊?”

蕭掩依然沒有抬頭,語氣閑閑的道:“不能總找,就算找也只能白天找,晚上不方便。”

“哎呦喂,你又不是沒找過。”岳凌風撇著嘴,當他不知道,有天晚上打雷,他都嚇死了,可蕭掩這只黃鼠狼竟然撇下他沒影了,等回來一問,是去李蘅遠那里了。

蕭掩終于抬起頭,對著岳凌風一笑:“下次吧,我挑個打雷下雨的日子去。”

“你……”岳凌風瞪大了眼睛。

見蕭掩又垂下頭看書。

岳凌風道:“你看吧,小爺不陪你們了,回去睡覺。”

蕭掩無動于衷。

岳凌風站起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低頭看蕭掩一眼,竟然還不攔他。

他冷哼一下:“你一個人等到天亮吧,我真的去睡覺了。”

蕭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和看書以外的動作。

岳凌風搖搖頭走了。

過了一會,月牙離地面更遠了,蕭掩叫來蕭甲。

蕭甲興沖沖進來道:“您要安寢了嗎?”

蕭掩指著廊下的燈籠:“放兩盞掛到廂房旁的槐樹上,越高越好。”

蕭甲不解,蕭掩揮揮手:“去。”

西府的花園,李蘅遠從霍先生的閣樓臺階上走下來,望著天邊的小月牙,好像四更天了。

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將兩府走個遍,可她還是沒有找到可以商量的人。

霍先生固然是對她好的。

但是霍先生只是個教書先生啊,她人微言輕,怎好參與自己的事,而自己的事中,還涉及到阿婆的利益。

霍先生沒有任何過錯的情況下,阿婆都不太喜歡霍先生,還有那些姐妹。

如果霍先生給了她什么意見,最后會落人埋怨的。

李蘅遠回頭看了一眼閣樓,通體透黑一片,她搖搖頭。

還是不進去了,不給先生惹麻煩。

西北角的墻外有兩點明亮的橘光,與滿天銀河想比,這兩點光并不強烈,但恒久不閃爍。

李蘅遠想了想,走向四叔的院子。

四叔的院子里依然歌舞升平,沒人看門,也沒人發現她。

她咬著嘴過了院門,四叔的奢靡生活,都是阿耶給他的,錢嬤嬤的賬上有,阿婆半年來跟她借過兩萬貫錢,都沒還,肯定是給四叔了。

這些都是阿耶出生入死的賣命錢,他們也真是狠心。

李蘅遠擦著眼睛很快的離開錦繡堂。

過了錦繡堂就是夾道,長長的夾道盡頭,就是蕭掩家了。

蕭掩的大門也緊閉著,但向門上看,高出屋檐的大槐樹上,兩串圓燈籠十分明亮,院子里好像也是亮堂堂的。

李蘅遠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就是這兩盞燈籠,像是為她引路的明燈。

她本不想找蕭掩的,蕭掩跟她無親無故,而且太殷勤了,她不想走了錢嬤嬤,又來了蕭掩。

而且她不能一輩子指望蕭掩過日子啊,男女授受不親的。

但是身邊除了蕭掩,好像沒有更了解這件事,更了解她,更了解錢嬤嬤的人了。

顯然的蕭掩是最好的傾訴對象,還能給她主意。

李蘅遠嘆口氣,就再請他幫一次忙吧,大不了送他很貴重的禮物,把人情還給他。

岳凌風揉著眼睛來看門,見外面的人真是的李蘅遠,高挑的身材,比初見時精致靚麗,已經脫胎換骨了。

可他沒心情欣賞自己的杰作。

李蘅遠真的來了。

他目光變得無比同情,都后半夜了,還來,蕭掩算無遺漏,你說這樣的傻孩子,以后不得被蕭掩吃的死死的?

李蘅遠看見岳凌風狠狠的瞪他一眼:“我知道給我下藥的是你,你小心點。”她抬起手腕,露出水粉色的時光環:“看我瘦成什么樣了?我阿耶要回來了,補都補不回來,他會心疼的。”

岳凌風氣得牙根直癢癢,枉他還那么擔心這個小二百五:“狗咬呂洞賓,你丑一輩子吧。”

說完門也不關,轉身走了。

李蘅遠想了想,這話好耳熟。

這時蕭甲很是意外的走過來了。

“阿蘅小娘子,怎么又是您啊?”他看著天邊的月牙:“哎呦,這都什么時辰了,后半夜了……”

李蘅遠一胳膊推開他,真是不會說話?她就又來了怎么著?

廊下紅燈下,蕭掩嘴角噙著笑的看著李蘅遠:“還沒睡啊?”

已回到廂房的岳凌風砰一聲關上窗,虛偽。

李蘅遠聽見響聲,回頭看了一眼,蕭掩伸出手道:“有事進來說吧。”

李蘅遠回過神,抬手搭在蕭掩的胳膊上。

蕭掩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提,就把她提上來。

李蘅遠猝不及防,啊的一聲,差點撞到蕭掩的懷里。

蕭掩扶正了他,笑道:“看你不高興,現在心情好點了沒有?人不高興的時候,一旦受到驚嚇,就忘了不高興了。”

李蘅遠還以為蕭掩是捉弄她,聽完想了想,胸口的郁結之氣還真被驚詫的感覺趕走了。

她抬手拍拍蕭掩的肩膀:“還是你有辦法啊。”

砰的一聲,廂房的門又開了,岳凌風不滿的聲音傳來:“傻瓜。”

李蘅遠看過去。

蕭掩道:“進屋說吧。”

“可是他……”李蘅遠指著廂房的窗。

蕭掩聲音輕輕柔柔的:“這么熱的天,關窗他明顯的睡不著,他傻,不用理他。”

李蘅遠認同的點頭,然后露出一排好看的小牙,踢掉秀鞋,輕車熟路的跑進蕭掩的偏室中。

蕭掩低頭看著門口歪著的鞋,搖了搖頭,躬身撿起鞋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后對得整整齊齊的放在門口,這才換了鞋進屋。

蕭甲看著門口的兩雙鞋心疼的搖頭,完了,郎君要被李蘅遠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