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2套話
0352套話
燭光從八折的素面屏風后透過來,屏風前的平榻附近,一切亮如窗外。
榻上,眉目艷麗的少女斜靠著榻上的小幾,眼皮微微下垂,姿態十分慵懶。
她身上穿著大紅半臂,下身黑色長裙,樣式有些類古的君王袞袍。
半臂上肉眼難見的暗紋繡線在光下一照,頓時顯現出牡丹花的紋路,真是光彩奪目。
黑裙是頰纈的,一副百碟穿花圖畫,富麗堂皇至極,亦不缺乏美輪美奐之感。
配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態,可見雍容華貴,富貴不可逼視。
十月,天氣漸涼。窗戶都上了屜子,再明亮的陽光,經過這一道,也會變暗了。
可李蘅遠金碧輝煌的廳里燈光熠熠,置身其中如置身夢幻。
不管是人還是物,楚青云都看得有直了。
他來見李蘅遠,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四天來,李蘅遠每天都會召見他,問他藥理醫理,跟他聊的十分投機。
但以往幾天,都沒有今日這么隆重。
“郎君,怎么不做啊?”
婢女嬌媚的聲音響起。
楚青云回過神來,忙給李蘅遠行禮:“見過三小娘子。”
李蘅遠身子沒動,微微抬起手:“先生請座。”
桃子和櫻桃搬來小榻和錦墊,放在地中央。
錦墊是秋冬專用的,上面縫了一層上好的毛氈,也是外面見不到的東西。
楚青云坐下去,卻如坐針氈。
他自小家庭就不富裕,沒見過這么大的世面。
李蘅遠見楚青云臉上有些許激動,心中冷笑,那個夢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楚青云十分想要錢,不是什么沉穩的東西。
她笑道:“怎么先生幾日看起來這樣局促?是我哪里照顧不周嗎?”
楚青云忙搖頭:“不會,不會,在下受寵若驚。”
表現倒是得體老實,看不出什么破綻。
李蘅遠抿嘴想著,今天該怎么引話題。
這時楚青云道:“娘子今日還要學什么藥材?在下知道幾種滋補的,可以講給娘子聽。”
“好啊。”李蘅遠說了句,接著又問:“這兩天來忙著學東西,都沒好好跟先生說過話,先生是哪里人啊?怎么到我們范陽來的,家里還有什么人?先生這么得阿婆器重,不如長留在國公府,把家人也一起接來,我們國公府對待人才從來不會吝惜。”
楚青云臉色微僵,笑了笑:“承蒙娘子厚愛,我自幼孤苦無依,是跟著一個老和尚學的醫術,家里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李蘅遠坐直了道:“這么可憐?我也沒有母親,那你是父母都沒有嗎?”
楚青云想了很久,點點頭;“我父親被人害死了。”
沒有說他的母親。
李蘅遠道:“那我們就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你一個親人都沒有?我見你年紀正好,訂親了嗎?”
哪有未婚的小娘子問同齡的郎君婚事的。
只有桃子和櫻桃知道娘子要干什么,二人忍不住低頭笑,為了套話,她們家娘子開始當三姑六婆了。
楚青云臉上微微有些尷尬,后道:“在下四海為家,哪有女子愿意嫁給我?還沒有訂親。”
李蘅遠盈盈一笑道:“你人這么好,斯斯文文又懂醫術,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吧?你故意不跟我說。”
雖然是笑著,但語氣總有些吃味。
楚青云對上那雙清澈剔透的茶色眼鏡,那大眼里波光流轉,勾人非凡。
他心中一動,莫非李蘅遠在暗示我什么?
他忙擺著手:“真的沒有訂親,沒有,沒有。”
李蘅遠抿嘴一笑道:“沒有啊,那就好。”
好什么?
沒有為什么還好。
接下來她就不說了。
只是用她那包含情義的目光看著她,姿態意味深長。
楚青云的心狂跳不止。
開口問道:“那么娘子呢?娘子可曾訂親了?在下聽聞娘子和一位姓蕭的有婚約。”
李蘅遠嘟起嘴道:“胡說八道,我才沒跟他有婚約,他那個人啊,甚是不解風情,起先喜歡,接下來就不喜歡了,想我李蘅遠想要找什么樣的相公找不到,為什么要找他那種不解風情的呢?楚大夫,您說是不是。”
李蘅遠說完,特意看著楚青云的神色變化,就見他臉上有竊喜之色,但微掙了一下眼睛,里面有兇光畢露,不過稍縱即逝,若不是知道他是壞人,李蘅遠會以為自己看錯了。
之后邊聽楚青云道:“娘子什么身份,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李蘅遠心想,她當時罵我**下賤,說不定是受過什么傷害,我還要再激他幾句才行。
她拍著手道:“您說的當然對了,跟您說吧,我這個人,不介意丈夫的地位財富如何,只要長得好,還要對我,那就行,我家中有侍衛幾十,還有阿耶的世交好友的孩子,什么青年才俊,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我一句話,就隨便我挑,所以他蕭二郎有什么好的,我跟他好,和侍衛說句話他都不讓,當然就不好了,不如直接和侍衛好。”
楚青云眉心微蹙道:“所以娘子和蕭二郎關心不好,是因為娘子還和侍衛關系好?”
李蘅遠眨著眼道:“這又有什么?我是李蘅遠啊,誰讓他不是李掩呢,我就是有那么多侍衛,都是阿耶找來伺候我的,那就是我的侍衛,好怎么了?”
櫻桃暗暗給自家娘子豎起拇指,眼神都是揶揄的樣子,就怕娘子光說不練啊,這些年,那些侍衛還不如一頭烤全羊呢。
桃子偷偷拉了拉櫻桃的袖子,讓櫻桃不要淘氣。
其實她還是向著蕭掩的,怎么說娘子跟蕭掩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還是不要換的好。
楚青云被李蘅遠的話徹底說黑了臉。
李蘅遠見他拳頭握緊,眼睛一瞪,里面精光一閃,問道:“先生您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覺您不高興呢?”
楚青云忙笑著搖頭:“怎么會,沒有沒有,娘子個性直爽,有什么說什么,當然是好的。”
接著羞澀一笑:“我還沒有成親。”
他的意思是他也可以作為人選,但是不好意思直說。
李蘅遠舔著嘴唇忍著笑意,明明對她厭惡至極,但還是要討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東西這么值得他犧牲?
正想著,葡萄的聲音從廊下傳來:“什么?蕭副將要打死蕭掩?已經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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