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132、8月7日 晴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居廟堂之高仍謹小慎微,一夜之間大宋戶部被從上到下給擼了下來,戶部尚書因失察之責主動告老還鄉,趙性允了。

沒了戶部尚書,剩下的侍郎、主事也就等于是沒了靠山,趙性自然也不跟他們客氣,一路擼到下,中途還順手把吏部一個侍郎一個主事給薅了下來。

這一次文官集團集體失聲了,畢竟這等事都足夠被史官在史書上記下一筆了,誰要發聲維護誰就是那臭萬年的狗東西。況且他們哪里還能不知道這是皇帝的敲山震虎呢,大家身上誰都不干凈,這個時候觸霉頭可沒人敢保的住,畢竟那泱泱法典就佇立在前,冒這個風險實在不值。

雖說這次保不住那幾個自己人了,但吏部、戶部不能有一日空虛,所以他們主要的想法就是盡快安排他們的人進入戶部和吏部來填補這一陣空虛。

在這爭執自身利益時,左右相雙方的勢力再一次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他們所特有的狗斗方式,精彩紛呈

趙朗為首的外戚集團首先對文官集團開始進行了一系列的進攻,但文官集團立刻抓到機會開始反咬。

看著大殿上這狗咬狗一嘴毛的場景,趙性眼里全是無奈,時不時的抬頭翻起眼睛看一眼不遠處的牌匾,心心念念想把殿前改成“老歪脖子樹”。

而另外一邊,在遠離京城紛爭的祁門縣,已經再次跟巧云匯合了,巧云的身后也帶上了五百精兵,不過他們并沒有進入縣城,只是經過喬裝打扮潛伏在了周圍的村落中。

在一間小屋里,展開一張地圖放在巧云和隨行指揮使面前,他先是朝滿臉風塵的二人抬手作揖:“于指揮使、巧云姐,一路辛苦了。將士們也辛苦了。”

那指揮使笑道:“兄弟客氣了,奉命之事何苦之有?”

笑著將口袋中的五千貫徐家印證推到了指揮使面前:“于指揮使,這錢你便拿去給將士們買些酒水喝,別寒了兄弟們的心。

那指揮使一愣,迷茫的看向了巧云,巧云則走到身邊,挽住他的手說道:“師兄,你便拿著吧,他這人便是個散財童子,遇見他算是營中弟兄的福氣了,屆時師兄將錢分了去,也落個好名聲。”

“這私自勞軍……”于指揮使額頭上有汗冒出,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熱的:“使不得啊。”

“誰說這是勞軍了?這叫擁軍。”用手指在那信用票上敲了敲:“軍愛民、民擁軍,軍民團結一家親。”

一字之差,意義千差萬別。要說臟,那還是讀書人臟啊。

這大宋的軍本身的待遇就不好,文官集團的壓制歷年以來的割地賠款讓他們這個團體越來越被邊緣化,也就導致了他們對這片土地有情感上的割裂,甚至產生一種混日子過、討口飯吃就行了的情緒。

而這突如其來的“擁軍”讓面前這個老實的軍漢子心中五味雜陳。

“于指揮使,我還帶了些酒肉來,晚上讓戰士們好好休整一番,明日保不齊有一場惡戰。”笑著說道:“還有,若是明日有戰士負傷戰死,撫恤之事我也會與福王殿下去說的。那戰死者的家里人則全包在我身上了。”

“這……”這于指揮使覺得在吹牛逼,所以眼睛不由得看向巧云。

巧云仰頭滿臉崇拜的看了一眼讓自己在師兄面前長臉的,然后笑著對這于指揮使說道:“師兄莫要擔心,他說的便是準的,他說能辦那定然能辦。”

“那在此,我替兄弟們謝謝宋大人了。”

“可不敢,我只是花點錢,弟兄們可是在賣命。”連連擺手:“好了,話不多說,事還很多。我們先來看看這地圖。”

這些日子將這祁門縣的地形都掌握了個清楚,用自己畫的地圖取代了縣志里那模糊不清的地圖,用極精確的方式將這里的地容地貌還原了出來。

他一邊開始與指揮使商量怎么分配兵力一邊將后續行動都部署了出來。

“最后我們需要將他們逼到縣衙中。”在圖中縣衙的位置重重的敲了幾下:“在這我給他們來一次公審。”

“為何要公審?”

“沒什么特別的道理。”笑了起來:“因為爽啊。讓他們當傻子兩個多月,我不干他娘的一炮,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吃幾碗飯呢。”

“哈哈哈哈……”于指揮使哈哈大笑起來:“宋大人這脾氣好,對胃口!”

巧云搖頭輕笑起來,她知道的就是這樣,畢竟前面受了兩個多月的委屈,這一次他肯定是要一波全部討要回來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也將酒肉什么的送到了官兵的駐地中,而于指揮使也將有錢分的消息告訴給了官兵們并且還說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們的父母子女都將有人照顧。

因為這些從來沒曾有過的待遇,兵丁們的氣氛很是熱烈,但卻不能露面,在兵士慶祝時他便帶著巧云悄悄離開了。

“北云,你為何不去說上幾句?”

“我給錢、給撫恤,那是因為我心疼這些士兵,是擁軍。可要是我去說了幾句,那便是包藏禍心。從一個策劃者變成了煽動者,這里頭的意義就不一樣了,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我是有麻煩的。”握著巧云的手:“巧云姐呀,你還想不想讓孩子看到爸爸了?”

“討厭……”巧云用手指在腰眼上鉆了幾下:“我又來身子了,還是沒能懷上。”

“沒關系,時間有的是,以后多努力就好。”嘿嘿一笑:“巧云姐不也才20歲么。”

“20歲很老了……”巧云仰起頭委屈巴巴的看著:“是老姑娘了。”

“好了好了……乖。”

當一個姑娘說自己老的時候,千萬不能提出任何意見,什么“你不老”之類的話也絕對不能說,不然她一定會說“你看,公主才不到十七”之類的話。而且往后她們類比的年紀會永遠恒定在這個年紀。

今天是公主才十六七、明天是那誰才十六七、十年后是那誰誰才十六七。

天底下沒人能永遠十六七,可是永遠有人十六七啊……

所以這個坑別踩,親一下抱一下就完事得了,跳過話題保平安。

回到縣衙,把這段時間的事都給巧云講了講,就跟講故事一樣,巧云聽得極入神,特別是到抄家抓人那一段時,她更是雀躍的像個孩子似的,而當說到自己打時間差然后來了個釜底抽薪時,巧云就像個追星的女孩似仔細聽著,眼睛里全是閃亮亮的小星星。

“我已經將黃縣令的夫人送走了,無關的人也都送走了。”輕笑起來:“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了。”

巧云連連點頭,然后突然問道:“為何你出手總是如此闊綽?”

“錢這個東西,攢在手里就是個禍害,花出去才有價值。我其實對錢沒興趣,只對花錢感興趣。”坐在定做的搖椅上輕輕搖晃起來:“所以啊,我大手大腳習慣了,但也沒什么毛病,我賺錢也厲害啊。”

“真是……你跟姐姐交個底子,你究竟有多少錢?”巧云噘著嘴:“小時我就是因為窮才被爹媽給賣了的。”

“以后都不可能會窮啦。我所有產業加起來……”略微計算了一下:“加上不動產,該有個五百萬貫上下吧。不過現金流就沒那么多,可能就只有十萬?大概就是這個數,主要是江西那邊的農場增值很快,不過這東西皇家也參股了,不能快速變現。我前后投了近百萬貫進江西的農場,如今規模擴大了五倍不止了。”

巧云眼睛瞪得老大,她當然知道這五百萬貫是個什么概念,要知道等閑人有個萬貫家財就已經可以算是大戶人家了,面前這……

“巧云姐,你別這么看著我啊。就可能對大部分人普通人來說,我的確是有錢到了夸張的地步,但實際上……這么說吧,錢沒有意義的,只有把錢轉化為產業才是有意義的,然而如果說是一個產業的話,五百萬貫……真的是杯水車薪。大部分都在不動產里和合股的股份里,就像這次徐家吃政策紅利,發了一筆橫財,他們囤錢了么?”

巧云當然不知道,所以默默搖頭,而則笑道:“徐家我占一成的股,徐立跟我說這次他們的運輸物流和物資買賣上賺了大概三百萬貫左右,拋開成本為一百萬貫上下,而這一百萬貫中絕大部分都成了更多的車隊、更多的工人和更多的農田,盈余不足三萬貫。但卻多了七萬畝山林、農田與水塘,這才是錢的用處嘛。”

“你分了三千貫?”

“昂……”點頭道:“三十萬到三千,差距還是有的對吧。”

“啊……”巧云抱著頭:“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