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動作不光嚇壞了來這里的潑皮,也把老板娘母女給嚇了一跳。
但是個什么人?他的字典里可就沒有手下留情一說,什么罪不至此?不存在!他的三觀一貫跟著五官走,哪怕是路邊的狗,好看的狗咬他一口他能給喂一頓飯,若是不好看的狗沖他呲牙,晚上就加一道菜。
就這么一個人,哪里能容得人在他面前撒野?
桌子上的鮮血在嘩嘩流,那潑皮的慘叫聲驚動了周遭,不少人過來看熱鬧,而屋中那個山羊胡子倒是上下打量一番,知道這人恐是不好惹的,所以連忙使了個眼神后,他一個手下就匆匆跑了出去。
不多一會兒,兩個穿著官差服的人挎著刀就走了進來,一進來還咋呼道:“誰在鬧事!誰在鬧事!!”
當看到手持兇器傷人之后,他們當即就把腰間的闊刀抽了出來,可就在下一秒人群中突然閃出一個人來,從后面掐住那兩個官差的脖子就生生給提了起來。
“大帥!我來救你了!”
那大蠻牛拎著兩個人就跟拎著兩個雞崽兒似的,一手一個輪圓給扔了出去,然后手持一根掃帚的木棍就站在了身邊。
那木棍也有個五尺長,可拿在他手中就跟拿著根搟面杖似的。
“你不是去風流快活了么?”
“快活完了,來吃些東西,剛來就見有人膽敢欺負我家大帥,好大的狗膽子!“
大帥……這個稱呼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那山羊胡子看向這蠻牛,見他體態如牛,手比自己腿還要粗上一圈,加之那神態那姿勢,一看就是軍旅中人。
“就憑你們也想護著這地方?你們一看便是外地人吧?等你們一走,這里該是如何還是如何。”那山羊胡子輸人不輸陣,叫囂一聲之后,一抬手:“我們走!”
“嘿。”
歪著頭:“想走呀?那可能不容易了,你要不說,其實我也懶得管,你今天既是把話跟我說了,那你說說,我要是不管,我面子往哪放?那頭牛,把他們的胳膊全給我掰了!我看看他們主家來是不來!”
那大牛就如一道黑旋風殺入其中,一手抓住一個,抓住就是往旁邊一掰,這牛一般的力道哪里是普通人能扛得住的,這胳膊就跟甘蔗似的斷成了兩截。
這生生斷骨的痛楚哪里是人能承受的,這些人包括山羊胡子都紛紛慘叫倒在了地上,再被那大牛像扔垃圾一般的扔到了外頭堆在了一起。
很快,這事就干凈利落的辦完了,也松開了手底下那個幾乎都快昏厥過去的潑皮,揪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小聲說道:“先去報官,然后再去你們主家那,半個時辰之內若是沒見人來,去西湖里撈人。”
“聽見沒有!問你話呢!”那大黑牛幫襯著怒吼一聲,直震得屋子上頭簌簌落灰下來。
那潑皮哪里還敢耽擱,捧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一瘸一拐的就跑了出去。
“還沒吃呢吧?”
“沒呢,大帥……請我吃肉啊?”大黑牛搓著手滿臉討好諂媚的笑:“我這……錢不多了。”
“狗一般的東西。”
罵了一句,轉頭看向那已經嚇壞的母女,從懷里摸出一把零碎錢:“再給備一桌,這狗東西飯量大,多給上些肉。”
本來那老板是不敢要錢的,但大黑牛卻在旁邊一嗓子下去:“大帥讓你拿著就拿著!”
“混蛋東西,欺負女人算什么本事?”抬起腿就揣在他屁股上:“把嘴閉上!”
大黑牛頭一低:“屬下知錯了……”
老板進去做飯,而那小姑娘本來還怕的滿臉發白,但如今卻是越看長得越是好看……不光好看還格外厲害,那山羊胡子她自是知道,那可是整個杭州都有名的大潑皮,但如今這欺行霸市的家伙就跟狗一樣躺在外頭……
而這一切都是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書生干的……也不知道誰家的女兒有那好福氣能嫁給這樣的人。
“大帥,那個小丫頭在偷看你。”
“那是,總不能看你吧?你這個牛一般的東西。”
“嘿嘿……”那大黑牛摸著頭:“怎敢跟大帥比呢。”
而說著,他看向那個站在角落戰戰兢兢不敢作聲的腳夫問道:“這又是個什么物件?”
“導游,我請來游覽西湖的。”
“嗨……大帥,你找個這般的糙漢作甚,給些錢找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一并游歷多好,游完了去找個客棧,洗個澡然后來上那么一下子,舒坦的很。”
“你這個狗雜種,整天腦子里都是這些事啊?”
“那總不能讓俺去讀書……我看著那蟲爬似的字就打瞌睡,腦袋也疼的不行。”
嗯,說的也有道理,這種人還真的是沒什么更好的途徑了,因為大腦容量可能也就跟個猴兒差不多,讓他讀書那才叫委屈他了。
一大桌子肉食很快就上來了,那大牛許是餓壞了,抓起來一只雞就往嘴里塞,看到他這惡心的吃法,一筷子就抽到了他手上:“給我像個人一些,怎的吃個東西跟個牲口似的。”
大概一刻鐘之后,外頭先是來了一群官差將這個小店圍的水泄不通,接著還有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穿著綢緞的衣裳來到外頭,正在跟旁邊一個官員模樣的人說著什么。
“怕不怕?”用扇子指了指外頭對旁邊侍奉他們的小姑娘說:“那么多人。”
小姑娘看了看他,然后低著頭小聲說道:“怕。”
“這有什么好怕的。”那還在吃肉的大黑牛仰起頭說:“俺前些日子隨著大帥在十幾萬人步卒里殺了個七進七出也不見皺一個眉頭,當著皇帝老子的面砸他衙門也不見心慌,就這?”
“行了,別吹了。吃完沒有?吃完跟我來。”
那大黑牛筷子一扔:“來了!”
兩人走到外面,那大黑牛站在前面,小宋背著手看著面前的官差們。
“杭州刺史可在?”輕笑一聲:“讓杭州刺史來見我。”
杭州本是個三品州,但在遷都金陵城后自是降級成了五品州,州長官為刺史。三品刺史天下只有一人,便是北坡的老爹。而這五品刺史見到這等六品京官而且掌控職能部門,他是得喊爹的,再以監察欽差行走各州督查平叛之事,隨便參一本子,刺史往后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雖然在趙相這等一品二品的大員面前,還只是個小嘍啰,可這扯虎皮的小嘍啰下去了地方,那可是要起妖風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剛進臨安便收到十幾道請柬。
“好大的口氣,膽敢叫……”
那人可能是個下頭的小吏,正要出言嘲諷,這大黑牛卻鉚足了勁兒大呵一聲:“混賬東西,俺家大帥讓你去喊就去喊,再不去爺爺將你腦袋擰下來。”
那小吏吃了一驚,氣勢一下子就被壓過去了,掂量一番發現自己的人恐怕一起上都不一定是這鐵塔一般的怪物的對手,他連忙吩咐身邊人去通傳。
而倒是不急,他斜靠在門口的一棵柳樹上,展開扇子靜靜的等著。
至于那邊的那個山羊胡子的主家,他其實從一開始就在打量,他并沒有沖動,因為人靠衣裝嘛,作為當地以黑道起家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身上的衣裳是名貴的料子,雖然顏色素雅,但那料子一匹三十七貫!
而刺史那頭正在家中與好友閑聊,聊的正是奉命入杭的事,這事非同小可。他們既要想法子讓這個查出一些什么又不能讓他查出太多。讓他查出一些,是為了他不會過度行使監察之權,不然在這無事可做的話他會干什么,誰都知道,就用那個釣魚來比喻,有魚釣魚無魚偷狗,無狗拔菜無菜即便是喝口水也不能空手而歸。
這真讓他在叛亂這條線上空手而歸,那杭州這邊的各級官吏可就要遭殃咯。
可若是讓他查出許多呢?那各級官吏還是要糟,監管不力、縱容下屬是輕的,往大了說可就是協同叛亂、窩藏罪犯,這哪一條都不好過。
所以嘛,這為官之道講究的是一個平衡之道,哪里有那么許多非黑即白的道理。
送禮當然是要送的,但這送禮的名義是什么可是要搞清楚,直接送若是他想要立功,那這行賄之事就脫不了關系。可若是不送,他心中不悅逮著一個兩個往下查,如今可是特殊時期,朝堂里的人可都不敢給下頭的人拍胸脯打包票呢。
正在刺史和其他同僚商討此事時,他的管家通報一聲后走了進來,在刺史耳中小聲嘀咕了幾句。
“指名道姓要我去?”刺史眉頭一皺:“那人什么樣子?”
管家湊到他耳邊再次說道:“二十歲上下,錦衣華服。身形甚偉,四肢修長。身旁跟一壯漢,近九尺,口中直呼大帥。”
杭州刺史周旦臣聽完之后,心中咯噔一聲,腳下都有些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