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依舊在下,巡城的兵丁都變得慵懶了起來,畢竟自從欽差大人巡視杭州之后,這邊甚至連治安都好了許多,原本為非作歹的潑皮們個頂個的老實,甚至連日常吃霸王餐的行為都不見了。
小宋仍如同往常一般舉著傘來到老街覓食,還是那家孤兒寡母的小鋪子,而如今它已經變得大不一樣了,因為“欽差大人吃了都說好”的明星效應,讓這里成為了一處“網紅店”。
坐下之后,店家的女兒就殷勤的跑了出來,小臉紅撲撲的招待著,眉飛色舞的樣子讓她看上去極是可愛。
“欽差大人,這桌子可是我特意給你留著的,好幾桌客人說要來,我都不許呢。”
“真乖。”從懷里摸出半吊錢放在她手中:“別告訴你娘親。”
“啊……”小丫頭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一眼廚房,就仿佛跟小宋達成了某種默契一樣,悄悄的把錢踹了起來,乖巧的向行了個禮:“多謝欽差大人。”
笑著點了點頭:“老規矩,上菜吧。”
而正在說話間,外頭一陣香風襲來,那小姑娘抬頭一看,臉上全是不悅,低聲嘀咕道:“狐媚子……哼!”
“宋大人,好巧啊。”
碧螺從外頭緩緩走入,徑直坐在的身邊,而小宋順理成章的給大黑牛使了個眼神,那笨牛轉身便走了出去,自己尋快活去了。
“是碧螺啊。”一臉老成的笑道:“今日店中之事忙完了?”
“是呢,用完膳宋大人可否光臨寒舍喝杯熱茶?”
“好啊,聽聞這杭州的茶就如這杭州的人兒一般清甜,倒不知是真是假。”
“那等會子宋大人好生品鑒一番,是甜是咸,口中自有分曉。小奴今日可是為了宋大人經心準備了一番呢,宋大人最愛吃的那東西已經細細的刮洗干凈,就只等著宋大人嘗上一口呢。”
碧螺媚態十足,旁邊偽裝成食客的白蓮信徒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里十足佩服壇主能想出著法子,利用碧螺與宋狗是祁門舊相識,使出這美人計,別的不說就光憑碧螺這番媚態,哪里有人能夠抵擋。
“哇……你哪學來的這一套?”湊到碧螺耳邊小聲說道:“這也浪過頭了吧?”
“人家可是真的為了你細細的刮洗了呢。”
“哦?真的?”
“那還能有假么?”碧螺嬉笑道:“若是不信,等此事完了之后,大人親自去品鑒一番。”
“要的要的。”撫掌大笑:“好好好,碧螺姑娘倒是深得我心。”
碧螺媚眼如絲的瞟了一眼,看似含羞帶怯但眼中卻是滿滿的妖惑之色。
一頓飯吃的倒是也平淡無奇,兩人只是聊了一些秦淮風月和這西湖風光之間的韻味有差,別的倒也是沒什么了。
只是吃過飯之后,碧螺倒是提出想要帶去個好地方,小宋自然不疑有他,跟著就過去了。
兩人在深巷之中兜兜轉轉好幾圈,最后來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碧螺按照計劃突然大喝一聲,周圍突然竄出一眾蒙面人。
“碧螺你!”
一句話還沒說,刀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接著一個女聲傳來:“莫要廢話!來人,堵住他的嘴,給他套上袋子!”
哪里聽不出來這是趙橙的聲音呢,他心中暗自嘆息,若不是因為趙橙很可能是福王的親女兒,她現在早就被扒光捆在椅子上用開水澆了。
真的是不知好歹的典范。
被捂住嘴、套住頭的被人帶著繞了一圈,接著就被放在了一輛牛車上。
他身上早已濕透,但還好現在是夏日,氣溫不高但也不至于寒冷。
在牛車行進一陣之后,他感覺自己身上被壓了許多細軟重物,差點就把他生生給壓窒息了。
而在路上時,他隱約聽到有人說什么“已不見追兵”之類的話。
接著牛車又一次開始前進,隨著一路的顛簸,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從重物中給扒拉了出來,并帶到了一個相對比較干燥的地方。
“哈哈哈哈,宋狗終于落在我等手中!”一個男聲喜極而泣:“終于可為我族弟報仇雪恨了。”
“不許沖動,教主說要抓活的!”
趙橙的聲音響了起來:“先將他關押在此地,留幾個人看守,定要嚴防死守!”
說著,她就直接走上前把身上的麻袋和口中的破布給拽了下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蒙面趙橙,面露驚恐道:“你們為何人!可知道綁架朝廷命官是死路一條嗎?”
“哈哈哈哈,說什么笑話。”趙橙故意粗著嗓子說道:“今日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還敢說死路一條?你可瞧瞧到底是誰死路一條?老實些,明日自是有你的安排。”
說完趙橙就走了,不過好像因為趙橙手下男人很少,女人卻很多,所以看管的居然多是女子。
別的不說,就算小宋的手被捆住,打這幾個小姑娘那還真的是沒有任何難度。不過那么玩的話就打草驚蛇了,他也就乖乖的躺在干草上。
不過屁事不多就不是了,他一會兒說冷讓人給拿干凈衣裳來,不然就咬舌自盡。
人家把干凈的衣裳拿來給他換上,他就又要方便,把幾個白蓮女孩尷尬的夠嗆。
等好不容易折騰他方便完,他就說口渴,雨水還不肯喝,要喝溫熱的水。
那些看管他的人本還兇巴巴的呵斥他,但一教訓他他就說要咬舌自盡……
就這么屁事一堆堆的來到了后半夜,外頭風雨更大,這郊外破廟中四處漏風,雖是能避雨,但的確是有些寒冷,幾個看守也只好退到了房中的火堆旁看守。
“幾位姐姐,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倒不如我來給你們講些故事吧。”
“宋狗閉嘴!再廢話就將你的舌頭割了!”
說罷,這個年紀稍長的女子就走上來用匕首在耳朵上劃了一刀,眼睛一瞪,感覺到耳朵上有些血流了出來,他的眼神也變了。
“我問你,你想不想死?”沉聲問道:“你再碰我一下,我讓你生不如死。”
“好呀,我看看你都這般了,還怎的讓我生不如死!”
說完她又要去割,但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荷花姐姐,你可使不得,若是明日教主怪罪下來……可是不好。”
“哼,這等宋狗,我定殺了他,取他的心肝來下酒!”
“記住你這句話。”靠在那滿不在乎的說道:“你會后悔的。”
“你再敢出言一句!看我殺不殺你。”
“你再跟我說一句話,看你死不死。”針鋒相對,一點都沒有當俘虜的自覺:“且試試。”
“荷花姐姐,莫要跟這瘋狗一般見識。”
旁人拉下了這女匪,而上下打量了屋里的幾個人,吹了聲口哨,外頭響起了幾聲野狗的叫聲,然后一切歸于寂靜。
沒心思在打鬧,現在心里只想殺人,滿心的暴虐無處釋放,在他眼里這里的人除了趙橙都要死,一個都可能活下去,但他們的行為決定他們到底是怎么個死法。
那個弄傷他的女人,他已經為她選好了輪回路。
瞇了一會兒,直到趙橙再次蒙著臉出現在他的面前,看到他臉上的血跡和傷痕,趙橙回頭一巴掌就甩在了看守的面前:“是誰干的?好大的膽子,教主的吩咐也敢不聽了?”
“壇主,你就饒了荷花姐姐吧,她也是太恨這狗賊了。”
趙橙冷聲道:“下不為例。”
哈哈一笑:“還有下次?”
趙橙猛得回頭:“閉嘴,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吹了聲口哨,輕描淡寫的說道:“好,你長得好看,我聽你的。”
“滿嘴胡言亂語。”趙橙將從地上提了起來:“跟我走!”
趙橙走在后頭,用一柄尖刀頂在的背后逼迫著他往前走。
“這位漂亮姐姐,你要帶我去何處啊?”
“休得言語,到了你便知道了。”
懶得再廢話,只是聽趙橙的吩咐向左拐向右拐,一直來到深山之中一座禪院外。
“進去!”
“哈哈哈,修行之地,你不怕我進屋臟了你們的佛?”
“讓你進去便進去!”趙橙推搡了一下:“休得廢話。”
將帶入到一間禪房之中,趙橙親自將小宋捆在了凳子上。
“太緊了姐姐,你太緊了。”一邊嗷嗷叫喚一邊說道:“我頂不住了。”
“若是再不閉嘴,我便塞住你的嘴!”
“用什么塞啊?”小宋仰著頭看著蒙面的趙橙:“漂亮姐姐可不能言而無信哦。”
趙橙受不了這人的瘋言瘋語,走到了門口:“等教主正在隔壁沐浴更衣,你等著便是了。”
“他在這了?”
“教主本身就在此地清修,怎的了?”
搖搖頭,然后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對了,漂亮姐姐,我跟你說兩件事。”
“什么事?”
“吶,第一件事呢,橙姐姐,若是想知道你暖玉妹妹的消息,就好好求我。”轉動了一下身子:“先松綁。然后就是第二件事,若是有人與你說皇城司、司命司這種地方出來的人,跟一輛牛車跟丟了,你可切莫要相信啊。”
趙橙眼睛瞪得老大,臉上全是驚恐,然后她突然大喊了起來:“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