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遼招婿的事情出人意料的突然提前了,據說是宋皇的意思,雖然遼國使者再三表示遼國剛遇洪災,希望可以稍延后一些。
但宋皇卻根本不松口,一口咬定要于八月十五之前把事辦了,而八月十五中秋距現在也不過只有三十天不到了,可以說是非常緊迫。
面對宋皇的堅持,遼國本來還要施壓,但宋皇卻突然說出了類似“愛來來不來滾”的硬氣話來。
這些話自然原封不動的被傳到了佛寶奴的耳朵里,她聽到這種話時,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因為一貫軟弱的宋國居然這一次如此硬氣了,這還是那個使者能隨意在他的朝堂上來去自如的宋國?
但她很快就回過味道來了,這顯然不是宋皇的意思,而是那宋狗的意思,長公主的肚子可等不得那么長時間。
佛寶奴斜靠在床榻上,侍女正在幫她捶打肩背,而她則在一直在聽著使者的匯報,表情淡然。
“八百里加急,回復過去,八月十五便八月十五,不過這邊也有要求,公主從一個增到兩個,且不可用郡主之流濫竽充數。”佛寶奴笑道:“若是不允,便按照遼國這邊的法子來辦。”
“是。”
佛寶奴早就打探過了,大宋的夠格封公主的就僅有趙玲一人而已,其他的要不是不夠格要不是年紀小,這一點跟人丁興旺的遼國皇室比起來,宋國的皇室可是太弱了一些。
遼國能隨便推出兩個公主,但宋國卻找不出第二個趙玲。到時若是他們找個什么外姓人來濫竽充數,正好可以借機發難,沒有公主就給大臣,遼國選個宋國的臣子到遼國來當使臣便是了。
等到使臣離開,佛寶奴坐了起來,披上一件衣裳來到窗邊看著外頭的滿月如盤,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仿佛自己在這一盤上又已經贏了一般。
而此時此刻,被特許放假在家養傷的頂著還未消退的傷痕和福王站在一間屋子外頭,福王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福王,兩人誰也沒說話。
“千歲,若是太祖還在世,是不是也會提起鞭子打你一頓?”
“小兔崽子!”福王揚起腿就踢在了的屁股上:“太祖也是你能非議的?”
“話是這么說嘛,我查過了……”小聲說道:“福王當年在與王妃成親之后,倒還是與時任太常寺寺丞之女有過一段……”
“這你也能查到?你這……”福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是如何查到的?”
倒是沒有藏私,全都說了出去:“這年代還并未久遠,當年之人不少都還健在啊,我便去問就好了,這不……定國公就知道一些。”
“不可能,定國公向來守口如……你慫恿小碗兒!你這孽畜!”
福王回過味來,頓時暴跳如雷:“你簡直就是個孽障啊!”
“別急著罵啊。”嘆氣道:“金鈴兒確定是泰王的女兒,那這個趙橙可十有八九便是王爺您的親女兒了。”
福王問他為何,他當然沒法子解釋什么叫遺傳,就忽悠唄,說什么祖傳的胎記一樣啊,說什么眉眼之間像極了王爺這類的話。
福王倒也沒見過趙橙幾次,還都是在小時候,后來她嫁人又寡居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了,畢竟她夫家可是堅定的太宗一脈擁躉,福王見她實在不太合適。
但如今細細想來,福王覺得這個趙橙十有八九長得有些像自己。
“你沒對她做什么吧?”
“我能做什么?”輕笑一聲:“不過可能就是把她給嚇壞了罷了。”
福王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氣便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趙橙此時正坐在里頭,她雙目無神的盯著桌上的燭火,雖然在這里衣食無憂也有人伺候,但終歸是被軟禁在公主府中有些日子了,整日不見人加上前些日子又被折磨的夠嗆,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可以說是非常糟糕。
“橙兒?”福王上去輕聲呼喚一聲,雖然還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親女兒,但即便是泰王的養女,就憑福王與泰王的關系,這聲橙兒就喊的不虧。
不過趙橙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仍是盯著火苗一動不動。
這時則在旁邊輕輕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直接就把趙橙從桌前給嚇得彈了起來,她滿臉慌張的看著面前的人,看到福王時還好,可當看到時,她的眼神立刻就變得閃爍了起來,抿著嘴慢慢往后躲了過去。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福王皺起眉頭質問:“見到你如老鼠見到貓,你還說你什么都沒做?”
“天地良心,福王爺還不了解金鈴兒是何人嘛,在這公主府中我能做什么啊我。”苦笑道:“可能是當時捉她時,手段慘烈了一些,讓她嚇丟了魂。”
當時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極端的很也嚇人的很,這些事福王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對于這些他倒是沒說什么,非常時期非常處置,更何況一個打一輩子仗的人,縱兵行兇這種事雖然不能擺在明面上說,可福王爺可沒少干,畢竟在軍帳之中,一切都是為了贏,既是為了贏的話,那有時干些殘忍之事也是難免。
這事若是放在臺面上來講是要吃軍法的,但大家都在干,有時也就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橙兒,是我。德芳伯伯。”
等等……
撓了撓頭,趙德芳?之前一直都是叫福王爺福王爺,也沒有打探過福王到底叫什么,只知道宏德是他的字,卻從沒去了解過這趙宏德的本名是什么。
而如今看來,福王爺正是原本軌跡里的秦王趙德芳!也是那些諸如《楊家將傳》、《楊家府演義》、《三俠五義》和《萬花樓》《包青天》里頻頻露臉的八賢王!
龜龜……倒吸一口涼氣,老丈人就是那個傳說中一出場就自帶安全感的八賢王啊。
因為沒有了封地,所以王爺們的封號都改成了吉祥話,什么福瑞安康之類。再加上往日之中也無人膽敢直呼福王的大名,這一來一回,苦苦琢磨的八賢王居然老早就已經出過場了。
而這樣算起來,終于知道大宋線的分歧點在什么地方了,它并不在誰當了皇帝而是在誰當了皇后,所有時空分歧就出現在了昭憲太后身上,也就是現在太皇太后。
因為太皇太后晚出生了整整十五年,本應該在五十年前就去世的老太太,一路高歌猛進活進了千禧年。
而正是因為這樣,整個時空出現了巨大的分歧,這才有了屬于小宋現在看到的歷史走向,原本的仁宗現在在南昌學狗爬,新的仁宗坐在南京吃銀耳蓮子湯。
有趣!實在有趣!
看著福王已經開始小聲跟趙橙聊了起來,默默退到了外頭,金鈴兒這時鬼鬼祟祟的來了,探頭探腦的她看到了,而小宋連忙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滾蛋。
但金鈴兒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滾蛋,所以依舊躡手躡腳的走了上前,將耳朵貼在門上還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先帶金鈴兒回去,我等會子再去找你。”
屋里傳來福王爺的聲音,朝金鈴兒無奈的攤開手,然后握著她的手回到了房中。
“父王真是的,也不讓我聽聽。”
“這種事能讓你聽,公開處刑好不好。”撇了撇嘴:“咱倆聊聊天。”
金鈴兒心情顯然變得不好了起來,她噘著嘴看著自家男人:“你不跟我講,父王也不跟我講,這到底是不是我親姐姐嘛。”
“別問,時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嘆氣道:“你好好養胎,這事得男人來辦。”
金鈴兒嘆氣道:“那你有什么法子嗎?”
將佩刀放在桌上:“這個。”
“行,咱們殺出重圍,去鄉下隱居。”
“那這個。”將令牌扔了上去:“怎么樣?”
“行啊,效忠王權任憑擺布,跪下聽宣。”
“那……”笑著把令牌按在刀上:“這個加這個呢?”
“你要造反!?”
“我至于么我。”搖頭道:“算了,你玩不了這個梗,反正你放心好了,這事我一定會辦妥當,畢竟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崽。”
“行行行,我玩不了,你就是心中惦記著你那妙言,她與你說話最是融洽,你們無話不聊,那你為何還要找我?”
“我跟你講,要不是你現在四個月的肚子不好辦,我今天晚上非讓你求饒不可。”捏住金鈴兒的鼻子:“別整日沒事找些事來吵嘴。”
“行啊,讓我求饒,到時我看看是誰求饒。”金鈴兒不屑的笑道:“還望你一如既往都如你嘴這般硬。”
嘿嘿……金鈴兒果然還是那個金鈴兒,一如往常。騷話公主的名聲可是全活不打折呢。
而正在要跟她斗法時,福王背著手面色陰沉的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來,籌劃一番,今夜與我連夜出發,回廬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