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534、三年6月15日 晴 玲瓏骰子小虎牙

“完了,信錯了。”

瑞寶公主將手中的信往桌上一拍,思索片刻抱起孩子抓起信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而此刻的青龍苑中,趙性皺著眉頭瞇著眼睛手中拿著一封信:“每日想你三千二百回也不多,恨不能吻卿千萬次,從頭到腳。”

“咦……這龜孫兒。”趙性讀完之后罵了一句:“令人噴飯。”

晏殊坐在那表情古怪:“是有些惡心了。”

趙性嘖嘖兩聲,繼續讀了下去:“倒是那小虎牙百般糾纏,自以為國色天香,但殊不知在我心中你便是天下無雙。百媚千嬌都不及你千萬分之一,心心念念而不得,有朝一日回到家中定要三日不讓你下床。”

趙性讀到這里表情愈發扭曲,轉頭看了一眼晏殊,晏殊在看天,看了一會兒無端嘆氣道:“官家……這合適嗎?”

“要不……下個密令宰了吧。”趙性將信拍在了桌上:“朕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把爺爺給惡心壞了。”

而這時外頭的門被推開,金鈴兒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將手中的信往趙性面前一放,然后將趙性面前的信一抽,嫣然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趙性愣了片刻,拿起那封信看了幾眼,然后站起身徑直來到身邊那個小太監那一腳將那小太監踹翻在地:“你這廢物!”

而新的信到來,趙性看了之后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里頭的東西也正常了起來,更剛才那封粘稠油膩的東西有天壤之別。

“看來這遼皇瘋了。”趙性讀完之后將信遞給晏殊:“居然色誘,真的是狠辣。”

“色誘可還行?”晏殊拿起信讀了起來,讀完之后摸著下巴上一丟丟的胡須小聲說道:“遼國想要東海新軍。”

“嗯,想要東海新軍。”趙性冷哼一聲:“那怎么可能,東海新軍是朕的心血所鑄,為了東海新軍,我皇宮都要延期好幾年。遼國說要就能要?”

晏殊放下信沉思片刻:“官家,倒不如來討論一下這信上的問題吧,怎樣在不生靈涂炭的情況下讓宋遼合二為一。”

趙性靠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然后笑道:“走吧,去街上逛逛。”

晏殊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隨著趙性一起走了出去。他們出門的時候剛巧遇到了在院子中乘涼的金鈴兒,金鈴兒靠在椅子上,一邊用腳丫子推著搖籮一邊讀著手中的信,見到趙性出來,她微微抬起頭:“今日不蹭飯了?”

“怎么跟哥哥說話的!”趙性白眼一翻:“話說你們平日里都是這般說話的?下流黏膩。”

“自家夫婦難不成還要用官話行文不成?”金鈴兒不耐煩的說道:“你們回到自家女人面前也是這般端著架子的?即便是一國之君不照樣得跪著才能辦事么?”

趙性和晏殊聽罷,立刻掩面而走……

走出門外之后,晏殊才說道:“官家,公主殿下果然跟那廝是絕配啊。”

“誰說不是呢……”

趙性長嘆一聲,自家妹妹他能有什么法子呢,金鈴兒這副樣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打小她便是如此,說起話來噎人又彪悍。

兩人同嘆一聲后,來到了街上。

君臣二人漫無目的的漫步在夏日氣氛漸濃的街上,趙性生得俊俏,頻繁有女子朝他拋媚眼,甚至還有從樓上“不小心”落下手絹、繡花鞋等物件。

而晏殊看著心中羨慕,猶記當年自己即便是和那宋狗走在路上,姑娘們也都是朝他拋媚眼。而如今到掛在趙性身側居然也無人問津了……

“你酸啊?”趙性拍了拍晏殊的肚子:“你看你那肚子。”

晏殊無奈望天:“是該少吃些了。”

前方在打仗,而后方卻是一副生機勃發的姿態,不遠處工學院的圍墻內傳來陣陣朗朗讀書聲,側耳傾聽卻并非是那四書五經而是工尺農時。

小巷中有小販站在巷口賣一些零碎物件,胭脂水粉、湯餅餛飩。

遠處一些的正街上店鋪門口的伙計迎來送往滿面堆笑,那些有錢人家的貴婦小姐們在鋪子中精挑細選互相攀比,還有些鋪子互相看不順眼,打出高額的折扣來招攬生意,往日需要一貫錢才能拿下的東西,如今只需四五百文便能輕松拿下。

有些牽著驢子的走貨郎在西市中大量的買入一些生活用品裝入籮筐中,這些人是專門在鄉下行商的人,賺取一些差價,辛苦也辛苦但賺得的確是不少。

這時有幾個力工從趙性身側走過,他們大聲喧嘩著說笑,雖是滿身石灰印子,但卻還能笑著說再干上一年便能娶了村頭的花姐兒。

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宋狗的那篇少年中國突然躥紅了起來,那些青衣的白面書生在抒發志向時往往都會說上兩句里頭的詞,看著倒是斗志昂揚。

還有那些茶樓中、戲園中、青樓中、畫舫中、酒肆中都坐滿了人,談生意、找樂子、放松一下、享受一番,林林總總、五花八門。

趙性與晏殊在城中走了一圈,仿佛在一副世間百態的畫卷中走了一圈。

最后晏殊已是汗流浹背,兩人便找了一家清幽的茶樓,點上了一壺冰茶,幾分切好的水果和價值不菲的水晶糕點,倒是頂級的享受。

“愛卿,看到什么了。”

晏殊抹了一把汗,喝了一口冰鎮過的甜水茶又吃了一塊酸甜的酸棗糕,沉默了片刻:“倒是一副欣欣向榮,嘈雜紛亂卻朝氣蓬勃。”

趙性笑著想了想:“有人覺得大宋會輸嗎?”

“沒有。”

“那便對了。”趙性笑了起來:“狗東西說過一句話,讓朕深以為然。國弱則仁、國強者信。國有信,民則有依,依者自立,立之本為術,術多成技、技精則國愈強。我等看到的是生機勃發,而那狗東西卻是能看到一國之本。朕經歷過大宋最凋敝的年華,前方一提打仗,即便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百姓都想著如何保命,甚至攜家帶口躲入山林之中。”

晏殊輕輕點頭:“大概是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趙性笑道:“你與那狗東西還是有些差距的,尚要勤學。”

晏殊無奈的搖頭:“官家,不好這樣比的。臣以為自己已是天下少有之才了,但無奈卻偏偏有人奪天造化。這誰人能與天爭呢,幸了人無完人,若是那人心中有貪念,恐怕官家也睡不安穩吧。”

“說來也奇怪,他為何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呢?設身處地的想想,朕是他的話,遼皇那般條件,朕斷然是拒絕不得的。有一說一,遼皇給的,朕給不了。”

晏殊沉默了許久,摸著下巴小聲道:“其實咬咬牙倒也不是不行。”

趙性一愣,反應了半晌,然后橫著一腳踢在了晏殊的小腿上,踢得他疼到嗷嗷叫。

“混賬,令人作嘔!”

而此刻遠在襄陽城,作為主人的自然是要陪著客人到處吃吃玩玩的。

小虎牙換上了女兒家的衣裳,還是那種唐裝款式,嬌俏且慵懶,在這仲夏之時搭配著城中的綠樹成蔭,那可謂是煥然一新。

“這里可比金陵城差多了。”

傍晚時佛寶奴與宋狗一同參加仲夏節的農慶,城邊燃著稻草,姑娘小伙穿行在商家準備的花燈之中,肆意的歡笑。

路的兩邊有許多幫忙點眉心貓眼的小攤子,佛寶奴坐在那由一個老嫗托著下巴在額頭上畫著貓眼,嘴里還嗶嗶賴賴說個沒停:“也不如遼新都。”

靠在旁邊的榕樹下,看著化了淡妝的小虎牙,這哪里還有半分遼皇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那種偷偷跑出府游玩的小郡主,身上沒有半分屬于皇帝的肅殺之氣。

“小伙子好福氣啊,夫人真是好看,老太婆一晚上給百多人點了貓眼兒,就屬小伙子家得娘子最好看。”給佛寶奴點貓眼的老嫗放下筆端詳起佛寶奴來:“眉目俊朗,天庭飽滿,一看就是長生相,貴不可言。小丫頭,你與你家郎君可是天作之合相,你二人都是人中龍鳳之相,不過可惜了……他缺了紫薇星格,你也是女兒身。否則老太婆都要以為你們二人是兩個皇帝了呢。”

佛寶奴大驚,連忙呼喚:“狗東西過來給錢!”

剛剛轉身去買了一碗肉絲兒面,聽到佛寶奴的呼喚他轉身走了過來將錢給付了,佛寶奴匆匆便拽著跑開了去。

“那老太太好嚇人,差點都被看出來了。”

小宋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嗦了一口面后說道:“你也是有病,人家說你有皇帝相你嚇的魂不守舍,人家說你跟我是兩口子,你喊我過來給錢。”

“有什么關系呢。”佛寶奴在宋狗面前揚起手轉了個圈:“我這副樣子與你出門,難道還能是兄妹不成?”

“你比我大,該是姐弟。”

佛寶奴哼了一聲,指著手中的面:“我也要吃。”

“我去給你要一碗。”

“不用,我就嘗一口,等后頭還有好多好吃的,朕要慢慢吃過去。”

“我吃過了。”

“那你昨日將舌頭探入朕口中時候,朕也沒嫌棄!”

小宋表示滿臉疑問:“你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春夢?昨日我都沒見你。我根本就沒親過你。”

“哦?是么?”佛寶奴眼珠子一轉:“那我要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