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狂熱持續在發酵,趙性接下來也會在回程的路上將長安的狂熱繼續散播。
而在繼續散播狂熱之前,趙性以替天行道之名悍然對草原宣戰,理由?這他娘的還需要什么理由?派遣殺手刺殺朝廷命官,這本身就是對大宋、對大宋百姓、對大宋皇帝的極端蔑視。
一國之君不可辱,開戰就開戰,現在趙性說開戰,誰還能說個不字?甚至不光沒人敢說個不,反倒索性跟著那洶涌的民意往前走便是了。
現在只要有一個人反對趙性,那便是與百姓與黎民作對,連夜都會被人在門上涂上糞便,墻上也會被寫上奇怪的辱罵,家人走在路上甚至會被人指指點點。
誰去觸這個天大的霉頭?況且,刺殺命官和挑撥宋遼關系,這本身就值得開戰,為什么要聽草原人的辯駁?證據確鑿的事情。
草原的動向如今也擺在了趙性的面前,大軍在陰山側集結,做好了同時應對宋遼的準備,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虛的感覺。
“你繼續制造你的狂熱,將都點好了。”小宋一邊撅著屁股地圖作業一邊對趙性說:“這次大批啟用年輕將領,盡可能的把各級將帥壓縮在三十五歲以下。”
“朕擔心年紀小,震不住那幫丘八。還有便是經驗不足,要吃虧的。”
“打仗哪里有不吃虧的,現在你朝還有一個大問題就是人員組織結構嚴重失衡,老頭們年紀越來越大,年青一代還沒爬起來,算來算去都是二十年前成名的將領。這中間二十年的斷檔你不彌補起來,最后你猜猜會是什么結果?”
“什么?你說。”
“文臣的傳承從來沒有斷絕,武將斷了二十年,即便是你不重文輕武,也自然而然會重文輕武。”
“唔……重文輕武,軟弱無力。重武輕文,窮兵黷武。”趙性摸著下巴沉思片刻道:“還真的是要在意一下。”
“要當千古一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時候你年紀大了,便寫一本自傳,流傳下來。”小宋拿著標尺繼續在地圖上標注:“這一場仗,我不負責任何軍事方面的,我最多只會在后方進行的統籌。”
“啊?”
趙性跳了起來:“朕可是打算讓你去監軍的,沒你朕可不放心。”
“有我,朝臣不放心。”
正在兩人爭執這會不會有事的時候,佛寶奴被俏俏攙扶著散步走了出來,來到這地方這么一看那地圖,然后就不走了,干起了老本行,專業刺探宋國情報。
當她聽到宋狗和趙性的爭執之后,不屑的輕笑一聲:“天下都說你趙家人疑心病重,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你不放心邊關將領,那何必讓人家去賣命呢。再者說了,你讓我去監軍,這算個什么事?他本就是長安的監備官,是你加在刺史頭頂上的長官。說是封疆大吏都不為過,你若是再讓這么一個封疆大吏去征討草原,朝中人怎么想?”
趙性一怔:“啊這……”
“當皇帝你也好好想想這些問題,你給的權太多了,你放心不見得別家放心。你既給他一州之治又給他百萬兵權,這得多嚇人。”
有些話不好說,但趙性的耶律大哥說出來就沒有問題了,因為耶律大哥是名正言順的大遼皇帝,地位跟趙性持平,年紀比他還大了幾個月,說教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行了,你們就不要討論這個了。”小宋把繪圖的鉛筆夾在耳朵上站起身來:“地圖都看的明白吧?我現在給你們講解一下,不然到時候你們都不知道將領意圖。”
這里涉及到幾個大縱深理論和散點防御體系,這是全新的戰法,兩國皇帝都沒有接觸過,特別是大縱深的理論,這種全攻全守的方式看著很懸,但聽了人一解釋反倒是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遼國也是騎兵,遼國的騎兵并不比草原的差在哪里,唯一的區別就是草原的騎兵數量占優勢,但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但硬拼顯然就不再合理了,這會浪費只能打陣地戰的短腿宋軍的強大火力輸出。
所以這次兩國聯軍會進行一次協同作戰,前方由宋軍打頭陣,牽制住草原的主力部隊,以強大的火力壓制住對方的行進路線,搶占有利的戰機。
而遼國騎兵就趁機穿插到敵人后方,以滋擾的方式不斷襲擊對方的補給線和零散落單的草原部隊。
只要有追兵就一路往北走,在這走走停停的空檔,宋軍也會把握好機會一路北上,全程穩扎穩打的壓著草原,打到冬日來臨,只要冬日一來便是草原投降的時間。
佛寶奴問他如果草原不投降呢?小宋笑而不語,只是在烏蘭巴托那一片地方戳了戳。
佛寶奴恍然大悟,輕輕點頭。
“什么什么,你們兩個打什么啞謎,朕怎么這么迷糊呢?”趙性吵嚷著說道:“說啊,你們倒是說啊。”
趙性不想佛寶奴,他可是一丁點軍事才能都沒有,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地圖標準線腦殼都是大的,佛寶奴懂了他卻一點都沒能明白。
“是這樣的,這一次我們并非亡國滅種之戰,而是一場打散草原凝聚力的戰爭。草原的金帳之內有七八個比較大的貴族,最大的一支就是現在的大汗,但在這個地方一直有個第二部族,我們只要打去那個地方,草原必降。”
“嗯。”佛寶奴點頭道:“金帳大汗無論如何也不想見到后院失火,不管此處的孛兒只斤贏了敗了還是反了,草原就廢了。”
“為何贏了也廢了?這不就是說……”趙性撓著臉:“那地方就是草原的禁區?”
“可以這么說。”小宋背著手來回走動起來:“本來這兩個大貴族就相差不多,如果孛兒只斤贏了,他們的威望就會高于現在的大漢,而若是輸了,草原就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大后方,而若是反了……嘿嘿。”
“你知道的還真多。”
“我早就跟你說過吧,商路的開拓遠遠不止錢那么簡單。”小宋瞟了一眼佛寶奴:“對此,我其實也沒有什么更高明的看法,只不過就事論事的把當前草原面臨的問題提出來。冬天他們可比我們難過許多。”
“那之后呢?打贏之后呢。”佛寶奴追問道:“草原的人就如狼一般。”
小宋沉默片刻:“喂,不停的喂,喂到他們的上層開始汪汪叫,喂到他們的百姓即便是什么都不干也能在大帳里安穩過冬,喂到他們對中原心生向往,喂到他們羽翼獠牙全無,喂到他們腦滿腸肥。”
趙性一拍手:“這個朕擅長。”
“遼國的好男兒可不吃你那一套。”佛寶奴很傲嬌的說道。
而趙性斜眼瞟著她已經八個月的肚子,再次發出了輕笑,佛寶奴不服氣的會瞪過去:“笑什么笑!”
“沒什么,只是覺得耶律大哥言之有理。”
佛寶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哼了一聲,起身扶著腰搖搖擺擺的像個企鵝似的回去了房間里。
“你別老氣她啊,她肚子里是我的崽。”
“忍不住。”趙性晃著腳丫子:“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就想到我耶律大哥當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哎呀……滄海桑田啊。”
“你個狗皇帝。”
“狗皇帝就狗皇帝吧,朕出去玩了。”
趙性現在鐘愛喬裝打扮出去風流快活,長安這些日子匯聚了不少西域的商旅,他們帶來了不少特別具有異域風情的女子,波斯貓那都是最常見的貨色,最讓趙性沉迷的是那些皮膚油光锃亮的黑妹,他這些日子可沒少光顧,他不光自己去還總是慫恿一起去,說什么試過一次黑色的,就再也回不來了。
但是可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人,要不是佛寶奴現在進了危險期,他都快死在家里了,還出去鬼混個屁……
而每次趙性出去鬼混都會讓宋暖玉到宋狗這邊來玩,怎么說呢……反正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就完事了。
至于小宋,他倒是對外頭的風起云涌沒有太多興趣,如果用來形容宋狗的生活,大概就是別的里的男主角都是馳騁天下的駿馬,從江南如畫的煙雨到塞北蒼涼的孤月一一帶人領略,那么就是蝸居陋室的懶狗,如果沒有特別需求,那他的生活就是從鍋碗瓢盆的廚房到炮火連天的臥室。
無數人勸他沒事多出去走走,但最終還是人各有志,他就是不樂意出門,能咋辦嘛。不過即便是這樣,卻沒人能說出他半句不是,畢竟這狗東西坐在一間破屋子里就已經能夠操縱中原兩個大國的風風雨雨,甚至隱約開始把控整個王朝的走向,這種人誰敢說上一句沒出息呢……
“好啦,不生那個狗皇帝的氣了。”小宋將一碗酸梅湯放在佛寶奴的面前,然后搓著她的狗頭說道:“他就是很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若是肯來幫我,我大遼一早就把宋國給吞了,哪里還要在那受他的冷嘲熱諷。”佛寶奴捶了一下桌子:“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怪我。”小宋嘆了口氣:“你要不要去床上躺會等飯吃?今天吃魚。”
“不躺,就坐著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