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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的相親還是比較成功的,丁相的侄女今年十八歲,要比北坡小上十歲,但北坡總歸也是個書香門第出來的,知書達理而且還頗有才華,很對丁相的口味。
“丁相,去外頭賞賞月?把時間讓給年輕人?”
聽到的話,丁相冷哼一聲:“你又能大到哪里去?”
“哎呀,走吧!我都備了上好的冰茶。”
北坡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而對面那個妙齡少女卻大眼睛溜溜的看著北坡,眼含秋水的模樣讓北坡連話都說的不那么利索了。
“北坡兄,你好好跟丁小姐聊著,我與丁相去外頭乘涼。”
“多……多謝。”
走到外頭的院子中,將泡在冰塊水中的紅茶倒在杯中遞給丁相:“這可是我經心調配的冰紅茶,浮梁的紅茶,再用南洋來的檸汁混著蜜糖加以冰鎮,試試。”
丁相抿了一口,味道酸甜還有濃濃茶香,入口酸甜苦,回味甘,冰涼醒腦,倒的確是一款不錯的夏日佳品。
“宋少保要與老夫聊月亮還是聊云彩?”
“誰跟老男人聊那玩意啊,咱們聊糧食。”笑道:“此番大旱,今年恐怕要絕收,不知官倉之中余糧多少?”
“大概能撐個半年。”丁相抿著嘴皺著眉說道:“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年開春。”
“那丁相以為遼和兩金的余糧呢?”
丁相抬起眼皮看了看,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是什么,別國遭災跟大宋有什么關系,大宋自己這邊都緊巴巴的呢。
“丁相肯定是打算自掃門前雪咯?”
“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又能如何?大宋難不成要仗義到餓自己百姓的肚子去給他們吃飽嗎?”
“不吃飽會出事情的。”喝著甜滋滋的冰茶笑道:“破壞安寧穩定的局面。”
“那大宋誰來負責?”丁相搖頭道:“不可取不可取啊。”
撐著腦袋笑道:“如果我說,大宋現在的糧食足夠吃三年,丁相如何?”
丁相大驚:“哪里來的糧食?”
把這些年屯田司干的事就這么跟丁相一說,丁相可謂是大驚失色。這不聲不響囤了如此多的糧食,這時候要是放出去那還了得?
“屯田司是直屬官家的,所以并沒有向戶部寶貝,不過內務司是有記錄的,我去查了一下,的確足夠吃三年。”
“每塊田都有產出極限,哪里來的如此多的糧食?”
“買的、屯田司自己產的還有走私的。”攤開手無奈的說:“我當時下達的指令,沒想到他們貫徹的這么徹底,瘋狂囤糧的行為可是真的太有我華夏之風了。”
“說白了,就是餓怕了。”
哈哈一笑,連連點頭:“是啊,餓怕了。趙相現在以為如何?”
“丁,老夫姓丁!你的趙相不在這。”
“不就喊錯了姓嘛,你挺大個老頭兒了,吃什么醋啊。”
丁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再接他這個話題,只是繼續說道:“那倒是可以運作一番,你是如何打算的?”
“對兩金,糧食可以無償支援,但他們必須允許我們的牧場、我們的礦山、我們的港口、我們的商會進駐其中。對遼國,需要他們以溢價購買,但溢價不超過兩成,并且未來二十年不得販賣糧食給兩金。他們有多少糧食都只能賣給大宋,并且大宋擁有永久性的糧食定價權。”
“定價權?”
“嗯,定價權。”點頭道:“因為他們自己存不下來,那只能大宋幫他們存了。收購時也可以按照兩成溢價收購。”
“那誰還會賣糧食給遼國本國?”
笑而不語。
丁相豁然明悟,指著點了幾點:“你可真的是一代奸雄啊,但是遼國必不答應。”
“對啊,我也知道他們不會答應。”點頭:“所以這不是還有第二個選擇嘛,就是大宋成立糧會,遼國必須加入其中,今后宋遼兩國糧食的定價必須要經過糧會評議之后才可定價,如遇災年也必須是宋遼兩國共同分擔,兩國各地糧倉皆由糧會接管。當然,屯田司是保密的,您可千萬不能把屯田司的底給透出去了。”
“你當老夫是憨子嗎?”趙相思考片刻:“那這糧會的優劣之處呢?”
“先說缺點,缺點就是以后辦事流程更長,更繁瑣了。因為要通過兩國戶部的雙重批復,還要兩國戶部通報入庫產量。宋遼互派輪換官員進入對方戶部,行使監督權。好處嘛……”嘿嘿一樂:“操作得當,碩鼠減八成。督辦案件效率高八成。但再面對災荒時,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讓人頭疼的問題了。我沒法子讓遼國改變國策,但我能用宋國的國策牽制他們,反正就兩個選項,他們愛選哪個選哪個。不然……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呀。”
“你就不能吹吹枕邊風?”
“吹誰的枕邊風?我皇趙性的嗎?”
丁相的白眼都快翻出了眼眶,但他懶得再跟這廝一起大逆不道下去了,只是在沉默片刻之后說道:“明日我便將此事推上朝堂議程。”
“必須要成,咱們改革的節奏不能亂,不能讓別國的饑荒影響到我們的發展。白給肯定不可能,要么就上車不上車就給錢。”又倒了一杯冰茶:“總之利益捆綁之后,誰都不能亂來。”
“我看你就是在亂來。”
不置可否,但如果全境遭遇饑荒,人總是要活下去的,沒有吃的他們只能去搶,一旦開打,不管輸贏都是巨大的損耗,現在這個階段損耗不起,不管是人力還是財力都損耗不起,大宋現在已經不需要武力去威懾他人了,多次戰爭之后大宋的牌子已經立起來了,現在是發展環節,必須要攀科技樹了。
不過這個想法倒是得到了丁相的肯定,他也認為大宋自建國以來難得的迎來了休養生息的時候,現在國內外局勢都相對平穩,現在暫時還不可以破壞這種平衡。
所以第二天他真的就把這件事在朝堂上說了出去。自然,朝堂上又是一片嘩然,他們本來以為這代皇伐天的事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又說要支援他國糧食?
自己國家還沒吃飽呢,怎么就去支援別國呢?
但問題就在于這件事并不能明目張膽的說,因為這看似支援的背后卻是一樁樁無利不早起的買賣。
草原的礦產、金國的深水不凍港、遼國未來的糧食資源,這些東西能往明面說嗎?
丁相頂著巨大的壓力把事情給辦了,大部分臣工皆是反對甚至憤慨,但他仍然敲定了下來,有些人甚至義憤填膺的私下里也將他給罵成了漢奸。
這些丁相都知道,但他選擇跟一樣不搭理,因為就是有些人短視的,他們看不到每一個決策背后的深意,只能看到面前的蒸餅,實在是難以溝通。
不過當那些罵他的人知道戶部存糧可供大宋吃三年半之后,他們也是大為吃驚。雖然罵聲還是不斷,但至少不是罵的那么難聽了,反復的一句話便是“我大宋都有許多人吃不飽飯,為何要拿糧食送給別家”。
過了幾天,丁相便來找訴苦來了。
“你可是害苦了我啊。”丁相坐在石桌旁,拍打著石桌子說:“我一生死忠大宋,如今臨老卻被人罵做奸人!”
“哈哈哈哈哈哈……”一邊嗦粉一邊笑,最后被粉條嗆得是涕淚橫流。
咳嗽老半天后才說:“丁相啊,天底下哪有那么兩全的事呢,你現在是不是享受到我的待遇了?”
丁相長嘆一聲:“倒是市井之上反倒是消停了不少,福王之威懾,恐怖如斯。”
“肚里只要有糧,心自安定。”抬頭看了一眼萬里晴空:“也是天公作美,那日陰天若是沒抓住機會,恐怕現在全國都要亂了。官家也得匆忙從長安回來。”
丁相點頭道:“西夏的納土歸宋,我們是不是也要為他們準備糧食了?”
“自然是。”眼珠子轉了轉:“丁相,你好歹也是青龍苑的人了,往后你有什么學習上的計劃沒有?三次考試你可只及格了一次。”
丁相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道:“在學了在學了。”
點了點頭道:“青龍苑里的東西都是你們這些治國者要重新學的內容,大家都不容易啊。”
“帶我去屯田司看看吧。”丁相起身道:“我多少還有些放心不下。”
“這小事,晚上再讓和尚請咱們吃頓好的。”一口喝光茶水:“那和尚你別看是個出家人,可會吃。”
丁相背著手說道:“對了,如今朝野有風聲說遼國太子是我宋人的子嗣,而且此人位高權重。”
一口沒咽下去的水全部噴了出來:“誰說的?”
丁相垂下眼皮看著:“不知道啊,宋少保執掌天下情報,難道都沒有點風聲?”
撓了撓頭:“我去查查好吧,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