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
在前往大營參加“周將軍”藍軍建制成立慶典的路上,車夫突然對說道:“昨天那個金毛狗醒了,早晨醫館派人通知我的,還說那個人奇奇怪怪,似乎有癔癥,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還不停畫著鬼畫符的圖。”
“管那么許多呢,送他去醫館就算是我不忍造看著他橫死街頭,他是個什么人管那許多呢。”
“宋大人說的是……小人多嘴了。”
別看這人只是的一個車夫,但這車夫跟了他也有幾年了,從金陵跟到了長安,一些細碎的小事都是他去幫著張羅籌辦,可就是這么個不起眼的車夫,在長安城里其實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各方勢力多多少少都得給他些面子,雖然在手底下他不敢放肆,但別人對他的恭敬可是做不得假,久而久之他便也成了那八面玲瓏的人,一些事情交給他辦還真比給別人更合適更放心。
昨天晚上那個金發男子被他送到醫館,按照常理來說醫館才不會特意找人來通知一番,要不怎么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呢,可不是隨便說見就見的,但討好這車夫那可是太容易了。
“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你要是用我的名號去作威作福,那我可真不客氣的。”
“小人真的不敢,宋大人知道我也就是個車夫,可那些個人想巴結您,但您兩袖清風的,他們就如同那沒頭蒼蠅一般遍尋不著,最后不就找到了小人么,況且大小事小人不也都跟大人您通報了么。”車夫委屈極了,他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前些日子還與家中婆娘說了呢,與其給您駕車,倒不如去街上尋個鋪子開了算了,這整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提心吊膽的,小人有些受不住了。”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家中新置辦的房子怎么也得兩萬多貫吧?你開鋪子幾時候能賺來?”笑罵道:“也就是看在這些錢也都算是有個正經來路,不然你早死八百次了。”
車夫一驚,連忙想要解釋,但卻制止了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下次多注意便是,別讓人拿這檔子事當了把柄,不值當。”
這種事真的沒辦法,逢年過節就硬是有人會提著一籃子東西去拜訪,看上去都是些水果糕點,可下頭要么藏著金條子要么藏著鈔票子,防不勝防。
而且那些送禮的人也真的是什么要求都沒提,為就為混個眼熟,目的就是下次在干什么的時候讓這車夫在自己面前多介紹那么一嘴。
要不怎么說在這王權至上的時代,權力真的能代表一切呢,就光是這么一句介紹說“這是誰家的誰誰”就足夠讓人家花上一大筆錢。
車夫是收了錢,但嚴格來說這連腐敗都算不上,一來他沒有官職就不可以吏法查辦、二來他無以權謀私的能耐,這貪污受賄就不得成立,查下去就只能算是個友人私贈,最多也就是逮著他補個稅,可偏偏現在大宋剛開始探討贈予、遺產等等的稅率,法度還沒形成,自然連補稅都無從說起。
所以……口頭警告一下吧,還能怎么樣呢,在這個時代法治仍然還是有很大面積的漏洞,即便是也沒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等一代一代的人慢慢去補全這些個漏洞了。
來到大營之中,今日是左大將軍披掛上陣的第一天,這位大小姐等這一天等了可有些年頭了,而如今藍軍正式選拔成軍,未來的日子恐怕有的她折騰了。
踏入軍營,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什么特別,只是看到藍軍的大營已經單獨被隔離了出去,偶爾遇到幾個將領和士兵,看他們的樣子也大多沒有將這假想敵隊伍當成一回事。
“姐夫!”
剛踏入藍軍的營地,一聲親熱的姐夫就傳來了,回頭就是一記鞭腿掃了過去,汝南王世子用手一擋:“嘿嘿,打不著!”
立刻換腿一腳踢在了他屁股上,皺著眉頭道:“在這地方你亂叫什么?你可是汝南王世子!”
“對對對……”世子反應了過來:“習慣了習慣了。”
“讓佛寶奴知道,她不用鞭子抽你,我就跟你姓。”罵了一句之后繼續往前走著:“你倒是挺積極,這么早就來了。”
“這不我也前腳剛到么。”世子陪著笑臉道:“畢竟這藍軍可是宋遼第一次整編成軍,我心里頭也頗為期待呢。”
看了他一眼卻是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要說起來這汝南王世子在正統的歷史上應該就是耶律仁先了,也算是遼國八虎將之一的大佬,頂級軍事選手,只不過現在他年紀還小,看上去有點憨。
不過他這次對藍軍的成軍也算是功不可沒了,因為這次的藍軍里有一半都是遼國皮室軍成員,甚至不少都是中上層軍官,就跟宋國的配置區別不大。
兩國雖然多次合軍御敵,但這樣合二為一還是第一次,而且他直接發了命令說如果被藍軍給退回者,直接除名皮室軍永不錄用,這才能讓那些皮室軍將士安心的聽左柔的話。
“我聽說這位周將軍當年可是擊敗過姐姐的。”世子滿臉期待的說道:“你得知道能讓我那姐姐安心吃癟的人,世上可不多。”
“她那是安心么?她就是耍賴耍不過罷了。”嗤笑道:“你姐姐現在要是有空,你看看她會不會自己整個藍軍出來。”
“這不她沒空么。”
兩人的一前一后進入了校場,剛進去就發現點兵已經開始了,校場之上所有將士身穿輕便的作戰服,手持著火器在微涼的細雨之中昂首挺胸。
這時已經分不清究竟誰是宋軍誰是遼軍了,他們穿著一樣的衣裳、拿著同樣的武器,所有的配置都是一模一樣,jing氣神十足。
“喔唷。”世子驚嘆道:“好強的殺氣。”
背著手站到了看臺上,看著下頭的三萬藍軍。他知道這三萬人未來會成為宋遼兩國所有將士的噩夢,在沒有外敵之前他們就會是軍刀的磨刀石。
“姐夫,這些人據說是要擁有最新的武器對吧?”
“武器?”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他們會擁有宋國的步戰技法、防御戰術,遼國的騎兵戰術、突防戰術,金國的單兵能力和騎射技法,還有草原的集群騎兵戰術和狼群掠劫戰術,擁有工坊所有殺器和一切可能的天時地利,必要時能召天外隕石作戰。可以固若金湯堅壁清野也可以百里如風快刀斬亂麻。”
世子:“???”
看到了他的愕然,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
“這玩個啥?”世子攤開手:“這誰能贏嘛,這不是打擊士氣么。”
“驕兵必敗。”晃著手指:“一個國家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敵人,如果有一天外敵入侵,他們就有這樣的能耐,你怎么辦?眼看著中國淪陷化作血海?”
“那肯定不成啊!拼死也要搏一搏。”
“將士的命也是命,毫無勝算的戰爭是沒有意義的。”搖頭道:“所以得想辦法,在不斷的失敗中總結經驗,至少真的遇到那樣的敵人,我們還能有一戰之力,對吧。”
“姐夫你好沒自信哦……”
“唉……”望向校場:“不是自信的事,而是天有不測風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世子也不好說什么,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要帶兵跟這樣的隊伍打,勝算能有幾多?仔細思考下來,根本就沒有贏面啊。
他想到自己來之前遼軍大營之中的戲謔和玩笑,忍不住的就為那幫人捏了一把汗……
“遼軍那邊也是準備看笑話吧?”
“嗯,姐夫這也知道?”
“宋軍這邊一個鳥樣。”冷哼一聲:“這幫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又看了一會兒,左柔致詞完畢之后,就該汝南王世子上了,最后上去的便是。
在大宋這邊被人傳為福王之后的新一代軍神,但在遼國那邊卻是名聲一般,只有寥寥幾位跟他打過交道或者在北平城跟過他的將軍才知道這人的確是個常勝將軍。
看到這人在臺上說自己不擅長帶兵打仗,不少人都笑出了聲音,畢竟有些事情謙虛過頭就是裝杯了,如果他都不算能打仗,那那些被他打敗的人算什么?草包嗎?
不過不管怎么樣,宋遼藍軍終歸是成立了,過些日子他們就會遷往長安以北四百里的營盤山駐扎并將那一片區域當成演練場,屆時長安以及周邊二十萬宋遼大軍將會輪流前往操練。
別看現在那幫沒見識的東西笑得歡,等導演組落位之后,有他們拉清單的那一天,就左柔那個德行,絕對不可能給他們任何一個人留情面,別說什么老將名將,就是她親爹過來她都非要分出個大小王不可。
“周將軍。”來到后頭大營之中,一邊拿毛巾給“周將軍”擦臉,一邊說道:“十把里頭出現一點小失誤,明白?”
“小事小事。”左柔一揮手,大喇喇的說道:“不就是演么,小意思。不過先說好,要是我放了他們接不住,那可不怪我。”
“你這話我有些許的熟悉……”沉思片刻:“反正不能打人十一比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