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年輕就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也許很狂妄和自以為是,但并不會變得惡臭不堪。
他雖然工作比較繁忙,但對于學術上的內容卻一直沒有停止探索,很多問題天下人都不一定能夠想到,但他卻始終惦記。
這其中最鮮明的一個問題就是怎樣遏制權力的野蠻生長,而他完全就是生長的權力的直接受益人。
但問題就在于這里了,權力和人是密不可分的,遏制權力就等于遏制人,換而言之現在在理論基礎方面全心全意在研究怎樣遏制自己的生長。
因為改革者也好、變法大臣也罷,最害怕的事情不過便是屠龍少年終成了惡龍。
這么些年了,他一直在給自己上枷鎖,但問題是他必須要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永遠的把這個問題解決,否則即便是在他手中出現了短暫的工業社會,那一旦這一代的改革者全部離開卻沒有能夠完成應該完成的使命,那么兩代之后該是皇帝的還是皇帝,該是權臣的還是權臣,最終地主仍是地主、買辦仍是買辦,自己耗費一生的事業最終還是會宣告失敗。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前蘇聯的教訓可就擺在他記憶深處呢。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一身疲憊的回到家,簡單的洗漱之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現在的他覺得自己已經進入了早衰的階段,再也沒有當年半夜翻墻出去找巧云姐時的jing氣神了。
但真的沒辦法,如果不趁著年輕多干點事情,年紀大了之后jing力更跟不上,而相比較他的終極偶像來看,他現在已經不算年輕了。
人家二十五歲已經在黑暗的年代摸索出一條道路了,而他二十五歲卻仍在吃自己穿越者的老本,這不行,真的不行。
“要我說,我當初就不該讓你拜父王為師。”
早起,金鈴兒幫整理衣裳時忍不住埋怨道:“若不是我引你進了仕途,你現在也不會這般勞累。”
“這說的什么話嘛。”取下帽子戴在頭上,轉身對金鈴兒說道:“有些事都是命,老天爺多給了我一次機會,肯定不能讓舒舒服服過一輩子的。”
雖然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他實在沒有辦法去解釋穿越這件事的,所以只能半推半就的歸功于老天爺的調劑,而既然是調劑,讓那個因為車禍半身不遂,生活都不能自理的陰暗中年人能夠以一個健康陽光帥氣的體魄重新活一次,那么就一定是需要他干一些什么事來作為回報。
所以所謂的造物主是個實體也有性別,那么它一個是個女孩子或者是個娘們唧唧的男孩子,否則不太可能斤斤計較到這個程度。
“今日又要忙了?”
“忙倒說不上,就是有一大堆瑣事。”接過金鈴兒遞上來的鹿皮手套:“這不年關了么,各地使臣、下轄官員都要過來。高級的去金陵參加朝會,低級的則匯聚在這里,這什么事一扎堆那還能有個好?”
現在可是最讓頭疼的時候,就如他所說的那樣,每年這個時候,長安城那是相當熱鬧,番邦外族過來,別處官員也過來,大家一扎堆可不就是忙到天昏地暗么。
再加上法家和墨家都聽聞要在長安修訂新法,幾乎都是傾巢而動,都想在這法度上市占一番拳腳,這讓怎么才能不迷糊呢。
“對了,前些日子你所說的去海州,打算幾時動身?”
“過了年就動身啦,到時你在家中多照應一點。”打了個哈欠,簡單的道了個別就離開了屋子。
金鈴兒看到他的背影,無端的嘆氣一聲,這聲嘆息又剛好讓旁邊的碧螺給聽了進去。
“姐姐,明年我會隨著相公去海州的,你心中莫要捉急。”
金鈴兒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才轉身回到了內屋之中。
今日的工作安排倒是沒有那么緊,不過卻比較重要,因為今日是法家和墨家千年來的第一次共同聚首,而能讓這勢同水火的兩家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討論問題,正是的例行修憲之事。
憲章乃國法之本,大宋至今有法無憲,所以對于這件事墨、法兩家都高度重視,幾乎全中國的高手都聚攏在此,他們大概要經過三年的討論才能將綱常憲法修訂出來,而這其中究竟要經歷多少苦痛,估計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至于為什么不是趙性來主持這個工作,這里頭的原因多少讓人啼笑皆非。之前老早就決定是趙性來主持憲法之事,但后來根據他自己所說,只要聽到那些個整天討論奇怪事情的老頭就會犯困,甚至會睡死在會議桌前。
所以這件事自然就轉交給了,即便一萬個不愿意,但事到如今卻是木已成舟,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今日與其說是一場會議,倒不如說是一場儒家、法家和墨家的辯論,不才恰好代表的是儒家。
莫大的諷刺,但卻也沒什么別的更好的辦法,因為就如今而言,還真沒有人比更適合干這件事,隨便換成其他人都不成,要么是身份不夠要么是傳承不行要么就是讀書不jing。
反正絕大部分人是很難理解這件事情到底是有多復雜的。
而從一開始,兩家進入戰斗,墨、法兩家的氣勢已經全面鋪開,那一臉正經的駁斥對方觀點的模樣,就連都不敢怎么打斷,生怕這些個老學究上來把自己批判一番。
在開會討論到一半時,的機要室送來了消息,而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在看了,只是匆匆的叫停了下頭的紛亂與那探子聯系了起來。
“什么事?”
“報,宋大人。金陵發來急信。”
瞄了他一眼,甩開信奉便讀了起來,而這信這越讀越讓他心驚,因為趙性在信中說,年后他就要親自發動一場革命了……